玉太醫診完脈,不過還是念叨一些注意調養之類的老調子,也沒有什麼新鮮的了。夏霓裳略微有些不耐煩的聽了便打發他下去了,一雙眼睛卻亮晶晶的盯着面前的孫福。
孫福自以爲練得很到家的臉皮,竟然也在夏霓裳的注視下紅了。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道:“不知娘娘有何吩咐?若是孫福能力範圍之內,孫福定當竭盡全力。”
夏霓裳微笑着起身,對着孫福欠了欠身,道:“霓裳有事,想要求公公。還希望公公大力成全,若是霓裳心願得償,定然不會忘記公公大恩。”
孫福笑的意味深長,道:“娘娘說笑了,孫福不過是一個太監,如何能夠替娘娘分憂解老。不過娘娘看得起孫福,孫福自然不會藏私。若是娘娘所請在孫福能力範圍之內,孫福必定全力以赴。”
夏霓裳先是對着孫福深深鞠了一躬,道:“霓裳多謝孫公公救命之恩,若非公公妙手,霓裳只怕和公公天人永隔。前番若是沒有公公成全,只怕霓裳的奶孃也未必能夠留的骨灰回鄉安葬。還請公公受霓裳一禮。”
夏霓裳說完,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讓人意外的是,孫福竟然也沒有去攙扶,就這麼大喇喇的受了夏霓裳的禮。
“若說救命之恩,奴才還是當得起的。只是徐嬤嬤的事情,奴才深感抱歉。若非奴才耽誤了些時間,只怕徐嬤嬤也不至於……”看着夏霓裳黯淡下去的臉色,孫福連忙將話題轉移到別的地方。
“不知娘娘所請,是否和一個月之後的百花節有關?”孫福似乎洞悉了夏霓裳的想法。
夏霓裳也不做作的點了點頭,道:“霓裳有心想要在百花節上拔得頭籌,希望得到公公相助。”
孫福微微皺了皺眉頭,道:“奴才向來是在皇上身邊當差。而這百花節卻是由皇太后主辦,就算奴才有心想要幫娘娘美言一二,只怕也是力所不及。”
夏霓裳笑道:“公公誤會了,霓裳並不是想要公公幫着霓裳走那些旁門左道。”
孫福一愣,道:“娘娘心思剔透,並非奴才能夠揣測的,娘娘有何打算,奴才定當全力配合,還請娘娘示下。”
夏霓裳素手一伸,道:“公公請!”說完,夏霓裳便帶着孫福往門外走去。
孫福連忙微笑着跟上,這個女子的心思,果然
並非幾個人能夠猜透的。瞧着夏霓裳稍顯瘦削卻依舊風情萬種的背影,孫福就情不自禁的在想,不管是他們兄弟倆最後是哪一人進入她的心,只怕都是世間最幸福的男兒。
夏霓裳帶着孫福在重華宮前後轉了一圈,道:“孫公公覺得本宮這重華宮比起別的宮房來,如何?”
孫福打量了一下,思索了一下道:“娘娘的重華宮,別具一番韻致。雖說格局和別的宮室相差不大,可是進入娘娘的重華宮便有種身在人間的感覺。只覺得這裡並非是深宮大院,而更加像是……”
孫福側着頭,突然間想不到適合的詞語來形容夏霓裳的重華宮,只能指着夏霓裳能夠給他一些指點。
夏霓裳微笑道:“反而更加像是小家小戶過日子的感覺,是嗎?”
孫福撫掌一笑,道:“是極,奴才也正是這個意思。只是想了半日,竟然想不到如同娘娘這般貼切的說辭。”
夏霓裳道:“並非是公公想不到,只是公公覺得此話說來不妥。其實公公,霓裳想要的,也不過就是小家小戶的小幸福。每一個女人心裡,都向往着那些瑣碎的小幸福。所以霓裳想請公公替霓裳尋幾種蔬菜種子或者是幼苗,不知公公是否能夠行個方便?”
孫福看着夏霓裳低下的頭,只覺得雖然她的頭低着,卻能夠讓人感覺到她就站在高處,任何人都只能仰望。聽着她說的那幾句話,孫福心中也被輕輕的震動了,若是可以選擇,皇太后只怕也願意守着自己的小幸福安安穩穩的渡過一身吧。
只是一入宮門深似海,想要獨善其身,何其難得,何其困難。孫福如今,也只能是祝福這個心思剔透的女子,但願她的夢想能夠成真。
瞧着孫福領命去,夏霓裳心裡也泛起了期待。但願皇太后是有些期待的女子,但願這麼許多年的宮中生活,並沒有磨滅皇太后心中那點作爲女人最初的本能。
但願,皇太后賜給自己的那柄扇子,果真是自己揣測的意思。只是這一個月來,自己也沒有接到任何皇太后的旨意,夏霓裳也有些拿捏不穩當初的想法了。
孫福的辦事效率奇快,不過是第二天,便有一箱一箱的蔬菜幼苗被搬入重華宮。
這可讓宮裡的人大開眼界了,今日大家都忙着準備百花節,往各個宮房中搬的都是一些奇花異草。可這重華
宮卻是一些日常食用的蔬菜。這皇后莫非是被這一陣子的禁足給禁得傻掉了吧。
如貴人和麗答應站在離重華宮不遠的地方看着那些太監們忙忙碌碌的來回穿梭。
“姐姐,你瞧着,這皇后葫蘆裡面究竟賣的什麼藥吶。”麗答應從來都市唯如貴人馬首是瞻,如今自個兒瞧不懂的事情,自然是要問如貴人了。
如貴人鼻孔裡冷哼了一聲,道:“憑她賣的什麼藥,只要賣不到皇上心裡,那也是徒勞。皇太后這麼多日子以來,可從來沒有問過半句。”
麗答應還是有些不安的道:“話雖是如此說,可是皇上還是很寵皇后的。還派了嫡親王親自護送徐嬤嬤的骨灰回夏狼安葬。一般的妃嬪,哪裡能夠得此殊榮啊。”麗答應的眼睛裡滿滿的都是羨慕,能夠落葉歸根,那是多好的一件事情啊。
如貴人眼中的猙獰之色卻越發的濃郁了,戳了一下麗答應的腦門兒,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道:“說你笨你還不相信。嫡親王位高權重,怎麼會親自去做這樣的小事情。雖然這件事情皇上瞞的嚴嚴實實,可是終究還是逃不過本宮的耳朵。只不過是等着適合的時候再說出來罷了。夏霓裳想要和本宮鬥,可還嫩着呢。”
瞧着如貴人越發不善的臉色,麗答應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直衝腦門。就在朗朗晴空陽光漫天之下,還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戰,輕聲道:“妹妹的心思自然是不如姐姐通透,可姐姐何苦站在這裡曬着日頭。仔細日頭太毒,咱們還是去看看工匠們給姐姐的鹹福宮準備的花兒怎麼樣了。”
如貴人點頭道:“還是用些心思準備百花節纔是正經。本宮總覺得太后對本宮頗有微詞。不管本宮如何討好,太后始終是一副不鹹不淡的模樣。若是能夠接着百花節討得太后歡欣,這皇宮上下,還有誰能夠和本宮爭鋒!”
如兒神色間顯出少有的英氣,讓麗答應恍然覺得。若如貴人身爲男子,定然是這天地間極少有的大好男兒。光是她這番心思,這番籌謀,也註定了她不會是困在淺灘的蛟龍。
可惜了,身爲女兒便只能夠在這皇宮內院中,找尋自己的一方天地。
在重華宮中規劃着地勢的夏霓裳並不知道,在重華宮外,已經有人把她恨的咬牙切齒。就算她在重華宮中足不出戶,也是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