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羣也同樣嗅到了情況異常的味道,他跟着猛烈拍打房門,仍不見李蓉霏的迴應。
一定是出事了,劉辰伸手去拉門把手,門被從裡面反鎖,他當機立斷,決定撞開房門,他後退幾步,猛地衝上前去,重重一踹,一聲沉悶的聲響,房門被撞開,劉辰和李向羣立即衝了進去。
房間裡一片黑暗,窗簾拉上,密不透風,但裡面的一切都佈置得很整齊,只有李蓉霏安靜地躺在牀上,緊閉着雙眼,像是一個沒有生命的玩偶一般,不見任何活力。
在一旁的牀頭櫃上,端正得擺放着一個瓶子,瓶子上面的標籤清楚地寫着是VC片。
李向羣撲上前去呼叫自己的女兒,“小霏,小霏你怎麼了?小霏,小霏!!!”
劉辰拿起瓶子晃了晃,裡面還有一顆殘留的藥片,他倒出來放在掌心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心頭猛地一驚:“叔,小霏服用的是安眠藥,必須趕緊送醫院!”
“安眠藥???小霏哪來的安眠藥???”李向羣驚呆地望向劉辰手中的那顆藥片,馬上抱起牀上的女兒站起身。
“去醫院,小劉,你幫忙去開下車,鑰匙在茶几上。”李向羣匆忙地向劉辰交代道。
劉辰的車子因爲沒有通行證,還停在小區門口,這裡離小區門口還有幾百米的路程,而李向羣的車子就停在門口院子裡,劉辰小心地幫着李向羣把李蓉霏背下樓後,跑去茶几拿鑰匙。
打開車門,李向羣小心翼翼地將李蓉霏平放在後座上,自己跟着坐了進去,一直緊握着女兒的手,呼喊着她的名字,雙眼急着快要流出了眼淚。
劉辰跳進駕駛室,緊急地發動車子,沒等熱車就一腳油門向前駛去。
因爲是李向羣的專車,門口的安保人員沒有進行任何盤查就開閘放行,劉辰看準時間,幾乎沒有停下便一路快車出了小區。
印象之春小區離市區有點遠,劉辰飛馳着詢問後座的李向羣:“叔叔,去哪個醫院?”
“最近的醫院,時間不等人,得趕緊洗胃。”
劉辰一邊開車一邊通過導航搜到了最近的一家規模稍微大點的醫院,然後一路飛奔過去,一路上遇到好幾個紅綠燈,但有了特殊牌照的車輛以及通行證,劉辰在確保安全的情況下,毫無顧忌地行駛在不算寬大的馬路上。
雖然李向羣和李蓉霏在後座,但在此情急之下,劉辰無暇顧及太多,幾乎是使出了畢生最高超的駕駛技術,他不停地使用無間隙換擋和漂移甩尾,爭分奪秒地趕往自己的目的地,市三醫院。
自從來到江下後,劉辰也沒少往醫院跑,他對醫院的流程也有了一定的瞭解,停下車後,李向羣抱着李蓉霏衝進醫院,劉辰緊跟上去呼喊着醫院的醫務人員。
“醫生,快來人啊,需要急救!!!”
白天醫院的人還算挺多,劉辰的舉動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很快便有醫務人員趕到,他們查看了一下李向羣懷裡抱着的李蓉霏,確定是服用過量安眠藥的症狀後,立即組織人員進行搶救。
劉辰和李向羣跟到了急救室門口才停下腳步,兩人一臉着急和擔憂地望了下彼此,隨後都流露出了後悔和自責的表情。
“叔叔,是我不好,小霏肯定是因爲我們的事過度傷心,才做出如此極端的舉動,對不起……”劉辰言語中帶着懺悔,幾乎是哽咽着說出來,他此刻覺得自己就是個罪人,如果能夠讓李蓉霏挺過這一關,他願意接受任何的懲罰。
李向羣的情緒比劉辰更加複雜,對於女兒出現這樣的狀況,他自是非常心疼,面對劉辰,他也應該是憤怒,不過他在這個時候卻保持了足夠的理性,這件事情上,劉辰也是受害者,沒人希望李蓉霏出現這樣的情況。
“其實我也有責任,她到我這裡來,我卻沒有看好她,幫助她梳理情緒,如果小霏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李向羣捂着嘴,用力地搓着蒼老而褶皺的臉龐,此刻他並不是一個擺着官架子的局長,而是一個後悔自責的父親。
“叔叔,您也別太擔心了,小霏是個善良勇敢的好女孩,相信她一定會挺過這一關的。”儘管自己心裡面十分擔心和着急,但劉辰還是儘量地去安慰李向羣,他知道他們父女倆的感情是有多麼的深。
李蓉霏的撫養權在她媽媽蘇以柔那邊,但李蓉霏的學習和工作都在雙江省範圍內,再加上她媽媽因爲工作關係全世界跑,李蓉霏實際上也算是在爸爸身邊長大的,他們父女倆的感情也都是在那個時候培養起來的。
李向羣在官場上越來越威嚴,但在家裡面對女兒,他卻變得越來越慈祥和藹,他很照顧女兒的情緒。
當初李向羣和蘇以柔離婚,就是因爲李向羣和別的女人有曖昧關係,但在相處過程中,李蓉霏直言不喜歡那個女人,李向羣就再也沒有把那個女人帶到家裡來過,後面也漸漸斷了聯繫,除了工作,李向羣的全部心思都花在了女兒身上,包括高中和大學的學業以及畢業後的工作。
李向羣一向堅強,唯一能夠讓他變得脆弱的就是寶貝女兒,從小到大從不讓受委屈,保護得很好的李蓉霏此番遭遇這麼嚴重的事情,他的臉龐甚至都寫不下全部的心疼和焦慮。
“我也相信。”李向羣望向外面的鬱鬱蔥蔥的樹木,炙熱的陽光照耀着片片綠葉,微風帶來陣陣的清涼,整個世界都充滿着朝氣和希望,他當然願意去相信一切,更不用說那個人是自己的女兒,他異常堅定地相信。
劉辰跟着走過去,在李向羣的一旁站立,目光也隨之望向遠方,他微微側過目光瞥了李向羣一眼,發現李向羣的眼裡竟含起了淚花,這一幕觸動了劉辰的內心,他在某一瞬間的回憶,出現了歐陽藍的名字!
當初歐陽藍因爲意外而離開了人世,沒有遺言,沒有遺書,甚至連一個離開的準備都沒有,留下的盡是遺憾和悲痛。
劉辰的心隱隱疼痛起來,他的腦海蹦出了一個個讓他不安和害怕的念頭,如果李蓉霏出了什麼意外,如果李蓉霏再也……劉辰不敢想,他永遠不想看到歐陽藍那樣的悲劇重演。
劉辰的目光不自覺地飄向了急救室裡那冰冷的燈光,他的思緒清晰地浮現出了關於李蓉霏的一幕幕點滴。
美好、歡樂、悲痛、淚水、擁抱、親吻、爭吵、冷戰……所有好與不好的詞彙,所有愛與痛的情節,都如電影一般回放在腦海中,不斷地刺激着劉辰的情緒。
不知不覺,劉辰的眼淚滑過了臉龐,沒想到他比李向羣更先流下淚水,他試着露出一個苦澀的微笑,卻只是抖了下嘴脣,怎麼也笑不出來,越想擺脫苦澀笑出來,淚水卻流得更加猛烈了。
劉辰轉過身走向了另一側,背對着李向羣,偷偷地抹了下自己的臉龐,滾燙的淚水猶如當初李蓉霏靠在自己懷裡,浸溼了自己胸膛的淚水,那麼熱烈,那麼懷念。
兩個男人背對背站立在那裡,安靜的走廊上,甚至都能聽到他們各自的呼吸聲和嘆息聲,他們默默地等待,默默地祈禱,那個牽動着他們內心的女人,正躺在急救室裡的手術檯上,她是否能夠聽到這兩個世界上最愛她的男人心裡面的呼喚?
不知過了多久,急救室的燈熄滅了,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劉辰和李向羣同時轉過身望向急救室的門口,等到一個醫護人員出來後,他們立即趕上去詢問李蓉霏的情況。
“醫生,情況怎麼樣?”劉辰和李向羣異口同聲地問道。
醫生摘下口罩後,微微點了下頭,用一個平和的語氣說道:“放心,患者的情況已經控制住了,沒有生命危險。”
“那就好,那就好,呵呵,真的太好了。”劉辰和李向羣均放下心來。
“可是……”
“可是什麼???”兩人的情緒一下子被醫生未說完的話搞得緊張起來。
醫生眉頭一皺,用一個疑惑的目光望向面前的兩個人:“我們在患者體內發現了大量的安眠藥物,安眠藥屬於處方藥,她是如何得到那麼多的安眠藥的?”
“這……這我們都不知道啊,我從沒有看到她攜帶安眠藥,她平時也沒有說需要靠安眠藥來保證睡眠啊。”李向羣震驚地說着,他回憶着李蓉霏到自己家裡來的這幾天,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現象。
劉辰同樣表示震驚,兩人相處以來,他也從沒有看到過李蓉霏有什麼睡眠問題,根本不需要依靠安眠藥物,而且他覺得雙方的矛盾根本不至於讓李蓉霏產生自殺念頭,畢竟他跟趙夢然的事情僅憑一張照片坐實不了,而且上一次在叢林部落門口見到李蓉霏和易勝利吃飯的時候,狀態還不錯,臉上還帶着笑容,不像是一個對生活失去希望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