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親王回宮了,帶着自己的妻兒,倒是皇后禁足期滿稟告的皇上。
婉兒連續數日恍惚了心神,卻只是躲着不肯見他。
早上連翹將飯菜擺好放在婉兒面前,恭敬的說:“娘娘,飯菜已經準備好了。”
婉兒掃了一眼滿滿一桌做得精細的食物,突然沒了胃口,揮揮手說:“拿下去吧。”
宮人們有些吃驚,勸道:“小姐多少吃些吧。”
婉兒沒有說話而是走到梳妝鏡前,呆呆的看着鏡中的自己,突然我問:“我長得好看嗎?”
多麼怪異啊,對着鏡子問宮人們如此愚蠢的問題。
站在後面服侍的菟絲被婉兒問得吃了一驚,“娘娘好生生的爲何這樣問?”
“就是突然覺得很好奇,自己在別人的眼裡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然後菟絲很肯定的回答說:“娘娘的美,讓人不敢直視。”
婉兒默然不語,這時連翹插話說:“對,彷彿多看一眼對娘娘便是一種褻瀆…”
婉兒回頭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說什麼話。
張嬤嬤過來爲婉兒的裙襬下輕輕撣了些香水,笑着問:“娘娘怎麼會突然想起這樣的問題呢?”
而婉兒如同夢囈般喃喃的說:“美麗真的是個禍害…”
婉兒早上和宮人們去御花園摘些新鮮的花兒,一路上說說笑笑倒也開心許多。
婉兒低頭去聞了聞懷中百合的香味,卻意外地感覺有些噁心,連忙拿繡帕掩了嘴微微乾嘔起來。
宮人們很緊張的問:“娘娘不舒服嗎?”
婉兒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大礙。”
這時連翹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叫了一聲,說:“娘娘,您說不定是有身孕了…”
婉兒心中隱隱一動,轉頭笑罵道:“亂說。”
然而等自己再回過頭時,卻看見了賢親王就在不遠處怔怔的看着自己。
婉兒的笑容就在那一刻凝固住了。
他就在對面毫不避諱的直直的看着婉兒,目光是那樣深沉而深邃,就在時間快要冰凍的時刻,他緩緩,緩
緩地退到一旁給婉兒讓路。
婉兒的心開始從剛剛的震驚中甦醒起來並隱隱的刺痛,他這麼做是在默認了她是他皇上的妃子嗎…
婉兒撐起一份鎮定,目不斜視的莊重的一步一步向前邁着步子。
賢親王低着頭略略躬着身,應該看不到婉兒的表情,但是我婉兒那樣的緊張。屏住呼吸,只是怕他知曉她內心的驚慌失措。我
婉兒的腳步也因爲離他越來越近而越發的沉重起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力氣走過他的身邊…
在婉兒走到賢親王面前時,他那熟悉的溫暖的香氣傳了過來。
婉兒就那麼瞬間的恍惚了,手便鬆了下來,潔白的百合掉落了一地。
百合沾地激起了撲鼻的香氣,這使婉兒清醒過來,神志連百合都沒來得及拾起便匆匆快步繼續向前走着。
越過賢親王,婉兒大口大口的喘氣,眼睛開始痠痛起來。
她不想,不想…看見他輕視自己的眼神…
“婉婉!”賢親王的聲音突然從後面傳了過來,像是一種爆發。
婉兒停住了腳步卻不敢回頭看。
但是賢親王的聲音卻又慢慢的變小,“婉…娘娘,您的花兒掉了…”
婉兒閉上了眼睛,語調維持平靜的說:“以前再美再純潔的花兒一旦落了被弄髒了,就不再是以前的樣子,就不再討人喜愛了…所以…它不值得要了…”
後面良久沒有了聲音,婉兒索性就此離開,但是在她剛走了幾步,賢親王的聲音便再次傳了來,雖然很小很輕微,但是婉兒卻依然聽清了。
他說:“那麼,我心中那束純潔的百合花呢?”彷彿在問婉兒,更像是在訊問他自己。
婉兒回到蝶戀宮以後,便腳下一軟暈倒了。環兒急忙請來了太醫。
隔着一層梨花素白紗帳,婉兒半倚在小榻上,手腕上覆蓋着薄薄的絲帕,對面的太醫正神色凝重地透過絲帕爲她把着脈。
過了一會兒,他移開了手,沉吟了一聲。
宮人們看起來比婉兒還要緊張,急切地問道:“李大人娘娘的病情
怎麼樣了?”
李大人躬身回答說:“娘娘氣血不順,體質虛寒,導致食慾不振,消化不暢…”
連翹追問道:“娘娘食慾不振,並略有嘔吐,不是害喜嗎?”
李大人很肯定的回答說:“消化不暢也是可導致嘔吐…而且害喜脈象快而滑,娘娘之脈象緩而平,老臣行醫四十多年,應該不會診錯…”
原來婉兒不是懷孕…心中有些失落,但也隱隱有些慶幸,真是複雜的感覺啊。
婉兒起身,對李太醫吩咐道:“此事不可聲張,知道嗎?”
李太醫彎腰連連回答道:“那是,那是,謹遵娘娘吩咐。”
婉兒揮了揮手,說:“下去領賞吧。”
李太醫又向婉兒行個禮後被帶了下去。
連翹笑着寬慰婉兒說道:“娘娘還年輕,早晚都會孕有龍子的…”
婉兒別過了頭,心裡想的…不是這些…
即便真的有了孩子,那麼自己對他會有幾分痛恨,幾分厭惡,幾分利用,又會有幾分真正的喜愛呢…
第二天早上婉兒吃了些小點,連翹笑着說:“娘娘的胃口好了些呢。”
婉兒放下了雕鳳玉筷,拿繡帕點了點嘴,淡淡的說:“聽說昨日就因爲我沒吃什麼東西,負責蝶戀宮膳食的御廚們被斥責仗打,今日再不吃些他們說不定就沒命了。”
連翹扶婉兒起身,說:“這才說明皇上對娘娘無比的疼愛呀。”
婉兒輕輕冷笑,心想這隻能說明他們的命在宮中不是命罷…
菟絲這時端來漱口的清香水,婉兒接過喝了一口,再吐出到環兒端着的牡丹銅盆裡。
隨即輕嘆了口氣,說道:“行啦,就說本宮今日對他們的膳食很滿意,打賞。”
宮人們隨即回覆道:“娘娘宅心仁厚。”
宅心仁厚?現在婉兒聽來無疑覺得對自己是一種諷刺。
“自己的心都沒了,又何來宅心仁厚之說呢,賢親王啊賢親王,你爲什麼還要回來,既然沒有給我留任何念想,現在又算是什麼?”婉兒在心裡磨叨着,難免讓人覺得心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