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還說過。臣爲陛下留在青大學士身邊爲間,是爲陛下千秋功業作防;但臣也會有自己的考量,勢必會對陛下有所隱瞞,不可能萬事知會陛下……”他見郝連睿的眼波又凌厲起來,笑笑又道:“但陛下需知,臣對陛下只是隱瞞,絕不肯欺騙,只有臣不肯對陛下明說的,卻沒有當面作假地道理---這也是臣的一點赤心,有些事情,陛下不知道,反而更好。”
郝連睿面上表情不變,只有目光微動,不經意似地向碧紗窗外轉了一轉。
有所隱瞞?是了,至少和窗外遠遠侍立着的鄭家那位一樣,都在隱瞞着那件事吧?相比之下,反而是謝雲遲的隱瞞更爲“坦誠”,至少還會當面相告……在他身邊,“親”如青嵐,“忠”如鄭石,“近”如謝雲遲這般人物尚且各守着自己地秘密,遑論天下衆人?!
一瞬間,皇帝陛下幾乎涌上了一種叫做“寂寞”的情緒,天下之大,可交心者幾何……不過這種情緒也只瞬間消逝……每個人都藏有自己的秘密,這又有什麼?他是天下之君,無論那些所謂的秘密或公或私,只要他想要知道,便沒有什麼可以逃過他的眼睛……他們藏起那個秘密,以爲是對他好,以爲就是爲江山社稷着想了,然而他纔是天子,是是決定天下運勢的人,難道他們對他如此沒有信心,不相信他在知道真相之後還會冷靜以待?殊不知,十六載仰人鼻息地天子生涯,他每天都在警告自己:爲了大趙,爲了郝連這個姓氏,他必須練就鐵石一樣地心腸,磨成獵豹一樣的耐心……也許他地心,除了偶爾會爲那個人引發一次紕漏,早已經堪稱完美。
“陛下既然知道小韶子,想必也知道這種幻藥的特性?”謝雲遲沒有去研究面前君王所思所想,自顧說下去,“小韶子在所有幻藥之中效果是最輕微的,它的作用只是讓人變得更加容易受人影響而已,就如陛下今日容易受臣的影響說出心中思慮……然而這也只是輕微的引導,若是臣的話稍微忤逆陛下本意,陛下便會立即驚覺,發現臣的這個小伎倆……作爲血衣衛的都指揮使。臣有責任急陛下之所急,憂陛下之所憂;體會聖心,本是臣分內地事……是臣無能,不得不借助小韶子才能略知一二。實在是臣的失職。”
體會聖心?郝連睿心底冷笑,每個人都有秘密,偏偏他卻不能麼?“謝雲遲,作爲血衣衛,要體會聖心,爲什麼不問問朕國家大事?朕喜歡誰這種無聊的問題,也入得了你血衣衛的法眼麼?”
“天家無小事。”彷彿沒有注意陛下話語中地嘲諷之意,謝雲遲忽然端正姿勢,認真地回答,狹長的鳳眼中難得地透出嚴肅的光。“陛下一言一行,關乎天下大計,豈可不慎之又慎?”
“所以你纔會教導朕,不可以喜歡青卿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