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儀龍回到龍翔宮中,他得了準確的消息,這幾天,東方春申的大軍將會從黑龍國邊界出發,以突襲之勢包抄整個皇宮。可是他不打算就此做任何的防備,即便真的虢國覆滅,他也有信心可以博得重來。因爲,只有這樣,她纔會重新出現……
彼時的虢國邊界和雍城,軍務鬆懈,連陶光等守城將軍也是麻痹大意,每日裡除了點卯之外,便是去戚府尋紅豆去。時間長了,戚蕭何只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他心中,卻是認爲,紅豆真嫁給陶光了,倒還比在宮中呆着的強。
午夜子時,東方重嘉的部隊先行,趁着月朗星稀,大軍已過了邊界,東方茱萸心中激動,她駕着馬兒,對着哥哥說道:“我想,還有一個時辰,我們如順利的話,就將進入雍城了!”東方重嘉心中也很感慨,他信心百倍地對着她道:“這正是此一時彼一時。我們到了那雍城後,殺他們個不及,只怕生擒那獨孤儀龍時,他可還在夢中!”
東方茱萸聽了,勒住繮繩,對着東方春申道:“哥哥,到了那城中後,萬萬不可濫殺百姓無辜!”東方重申笑道:“這個我自然知道!哥哥也不是第一次打仗!我的目的只是要捉拿住獨孤儀龍,將我酈國復國,別人的性命,我要他作甚?”東方茱萸聽了,方放下了心。
說完,東方春申命前方部隊,一鼓作氣,行走的更快些。到了凌晨申時,大軍已是赫然到了雍城城外了。而此時的雍城內外百姓,都還沉睡在夢鄉之中。東方春申命屬下軍士萬萬不可擾民。此番偷襲行程是如此順利無礙,連東方春申心裡都覺得納悶異常。他命十萬大兵駐守在城外,以待和軒轅悲涼的大軍遙遙配合。
就在皇宮侍衛還在懵懵懂懂之時,東方春申和東方重嘉領着三千精兵,已是攻破皇宮,他們控制住了各個宮道要路,在東方茱萸的帶領下,直往獨孤儀龍所在的龍翔宮而來。東方茱萸又命人去搜儉妃和賢妃,派人去尋找碧雲宮戚小姐。
東方茱萸身着戰袍鎧甲,頭戴長纓,領兵已是來到龍翔宮大殿前。
此時的虢國皇宮,宮人驚惶,不知發生何事,好半天才悟過來,原是被外人偷襲了。東方春申將這些宮人都俘虜鎖在一處偏殿裡,命士兵好生看守,自己則帶了十來個高手,往獨孤儀龍的馬廄裡尋去,想到即將就要和父母見面,他的心中是激動,又是難過。
彼時的龍翔殿,在天色未明時,外殿的宮人都已給疏散控制,東方茱萸見裡頭內殿,始終是毫無動靜,不禁心中生疑。
她命跟隨的士兵們在外守衛,自己則一人進了內殿,還未到寢宮之內,她便遠遠看見一個偌大的烏沉棺槨停在面前,她看了,心中不禁一陣顫抖,這裡面躺着的自是入畫了!她在棺槨旁住了腳,用手輕撫棺木,口中說道:“入畫,我記着你的情,來看你了……”她感慨
了一陣,躡起心神朝裡間走,想到獨孤儀龍可能就在裡邊,她的心中還是不禁微漾!可是瞧了瞧着四面,無他的蹤跡。
她已是到了寢宮之內,看着熟悉的屏風帳幕,曾經在這裡,她和他雨水交歡過……因出了神,她不免又咒罵自己:東方茱萸,你是腦袋給燒糊了不成?獨孤儀龍此生自是你的仇人!想想你曾經受過的苦罷,想想那地下埋着的夷青罷!
可是即便這樣想,她還是不爭氣地心中難過起來。她怔怔地看着那牀榻,只覺得耳邊還微有那熟悉的氣息。一個顫抖的聲音自她耳畔傳來:“你來了!”
她聽了這話,心中激盪,捂着胸口,轉過身來,看着立在屏風處的他。不過一年,與她心中,他該是陌生人了罷!可是,即便如此,爲何她的心還是這般痛?獨孤儀龍默默看着她的表情,一動不動。見她如此,緩緩走向前,抑制住心裡的激動,竟然上前握住她的手。
她心中一顫,忙忙抽開了手,獨孤儀龍苦笑道:“茱萸,你瞞了我好久!我給你喝的,怎會是毒酒?”他這樣說着,聽得她心裡又是一顫,可她不願意再去回想,大聲說道:“獨孤儀龍,你的死期到了!如今這宮裡宮外,都已被我哥哥的大軍所控制!你是就此自刎呢,還是……”
可她話還沒有說完,獨孤儀龍已是將她給抱在懷裡,她惱怒之極,可掙脫不開,鼻中聞得這龍涎之味,隱隱覺得酸楚。獨孤儀龍的懷抱溫暖而又強有力,他在她耳畔低低說道:“茱萸,告訴我,你是對我有感覺的?我明明聽見你的心,跳動得厲害!”
東方茱萸經歷了此番,其實心境還是有所改變,她剛想否認,只見獨孤儀龍忽地將她頭上的長纓摘下,低着頭,看着她,目光中痛着悽楚,他低低說道:“茱萸,孩子的事,我真的很抱歉!如果令你難過,我願意……”
東方茱萸再不願自己,迷失了心智了。她猛地離他幾步遠,口中大聲說道:“獨孤儀龍,我什麼都不想聽了!來人,將他給生擒了!”話音剛落,龍翔宮外的兵士們得了令,箭一樣地衝了進來,看着威嚴的獨孤儀龍,一時倒不敢上前了。
獨孤儀龍對她苦笑道:“茱萸,雖然朕的皇宮,被你們控制住了,但是,我現在就可以將你作爲人質,要挾與東方春申!”東方茱萸見他大步走向自己,心中驚駭,聽對着士兵們說道:“你們……快快上前捉拿!”獨孤儀龍聽了她這樣說,忽然迅疾地將她又拉入懷中,對着她的脣輕吻了一下,她猝不及防,目光中流露出深深驚駭,還有說不出的……感傷,以致她當着這些兵士的面,忘了害羞!
獨孤儀龍見她面上呈緋紅之色,心滿意足,當即對着她,朗聲而道:“現在,茱萸,你來活捉朕罷!你放心,我不會拿你做人質!”想想他又嘆道:“看來,你並不瞭解我……這可真是遺憾了…
…”說着,他來到那些士兵面前,對他們說道:“依你們公主的吩咐,將我綁了罷!”
東方茱萸聽了,心中卻是生氣起來。他這番舉動,好像這勝利凱旋的是他,戰敗被俘的是她一樣!見他雙手雙腳已被捆縛住,卻還是那樣漫不經心的態度,東方茱萸心中不禁惱怒,她對着他,嘲諷道:“獨孤儀龍,不管怎樣,今日是你自投羅網!想不到,你也有今天罷!”她對了兵士吩咐道:“先將他好生看管起來,嚴防他自殘!等三皇子殿下和黑龍國皇上的大軍一到,就將他給投到地牢去!”士兵們聽了,大聲說道:“是,公主殿下!”
獨孤儀龍聽她口中說起‘黑龍國皇上’幾個字,眉頭忽地緊鎖起來。他心內懊悔起來,早知如此,這樣大的事情,他應該預先知會陶光!可是現在,已是來不及了!他看着東方茱萸,笑着說道:“茱萸,被你抓住,我並不後悔!我獨孤儀龍不是情癡,一生竭盡所能,只爲勵精圖治!可是,我敵不過我的心,爲了見你,我願意這樣!”
東方茱萸聽了,內心並不相信,她帶着揶揄,順勢問道:“哪怕覆滅了山河,也在所不惜?”獨孤儀龍知她不信,可還是點頭,一字一句道:“我只不過爲了要你相信,你對我的重要!”他轉出寢宮時,看着眼前的棺槨,苦笑着對她說道:“這副棺槨,由你自己安排罷!我早就疑心不是你!茱萸,既然你已重生,可否也給我一個重生的機會?”
東方茱萸聽了,初時只覺得可笑:“獨孤儀龍,想不到你竟這樣自作多情?你的後半生,哪裡還有什麼重生,不過就是做階下囚罷了!我得了閒時,自會去好好地‘犒勞’你!”豈料獨孤儀龍聽了,卻是笑道:“那麼,我等着你來!”東方茱萸冷冷說道:“你就不怕我殺了你?”獨孤儀龍嘆口氣道:“你若要殺,那也只由你!”說罷,便被那些士兵押送着,出了龍翔宮。東方茱萸聽了,默默看着他的背影,一動不動。
她告誡自己不能多想,她還有許多許多事兒要去處理呢!秋姑姑怎麼不見?紅豆也不在宮裡了?儉妃竟然被獨孤儀龍打入了冷宮?嗯……賢妃也暫未搜尋到?她想到哥哥方纔去了馬廄裡,這馬上,就要見到父皇了罷!她的心裡紛紛亂亂的,只是沒有個頭緒。她出了龍翔宮,東方春申已是派了人來,將她接去先瞧瞧父母。她心中激動,在這虢國的後宮,她的父皇還苟延殘喘地活着!
一時她跟着來人,到了那荒僻處的馬廄之地,遠遠地,果然見到了前面兩個衣衫襤褸的老人!東方茱萸心中疑惑,因爲在她的印象中,二人從來都是衣着華貴光鮮、舉止端莊沉穩的虢國帝后,今見了如乞丐倉皇般的東方重嘉和皇后,只覺得物是人非!東方重嘉已是看見了她,目光悲愴,神色憔悴悽然。待她走近,他終於落淚說道:“女兒,你受苦了!爲父對不住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