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通明的客廳,衣衫不整的男女。所有的一切都將事情往一個難以分說的局面推去,昆謹愣了一下,隨即腦子裡跟被人點燃了炸藥一般,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跟陸震東扭打在了一起。陸震東又急有怒,攥着昆謹的衣領將他推搡開,嘴裡不斷滲出血液的鹹腥味讓他更加光火。
“昆謹!你他媽瘋了?!”陸震東揉了揉臉頰,吼道。昆謹冷冷的看了陸震東一眼,轉身走到童依琳面前。因爲剛纔的糾纏,童依琳神志不清的跌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身子還無力的依靠着沙發,原本就不合身的衣服現在更是散的散掉的掉。昆謹只覺得腦子裡那根弦蹦得更緊,強忍着怒氣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蓋在童依琳身上,準備將她抱起來,結果卻被陸震東攔住。
陸震東臉色不愉的看着昆謹,單手抓住昆謹的手腕冷聲說道:“問不了她問你也一樣,昆謹,這麼多年兄弟,你告訴我一句實話,從我跟她訂婚,到小文出賣我,是不是你跟她聯合起來演的一出好戲?”
昆謹看着面前一臉憤恨的陸震東,緩緩站起身,揮開他的手,冷笑道:“是又如何?這麼多年兄弟……呵,陸震東你倒是告訴我,這句話你說着不虧心嗎?!”陸震東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昆謹竟然真的打算要跟他撕破臉。
兩人的對峙被童依琳的一聲呻吟打破,昆謹低頭看了看童依琳,發現她臉上潮紅,身體下意識地在沙發上輕微蹭動。這種樣子絕不是單純的醉酒,昆謹攥緊了拳頭看着陸震東:“我以爲你至少還有做人的底線!”陸震東冷聲回道:“底線?你自己聽聽你這話可不可笑!”
昆謹強忍着怒火,彎腰將童依琳抱起來往門口走去。陸震東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也不加以制止,只在昆謹跨出別墅的那一刻說道:“昆謹,我再問一次,這次的事情是不是你跟童依琳兩人策劃的。”昆謹腳下一頓,然後大步離開。陸震東站在客廳中央,門外傳來汽車發動遠去的聲音,漸漸的整座別墅又歸於平靜。被踹壞的大門不時吱呀一聲,陸震東在沙發上坐下,不久前自己披在童依琳身上的外套現在掉在了地上無限委頓。昆謹帶着童依琳離開了,他從不覺得昆謹會在乎童依琳,可現在他也沒辦法堅信了。他只知道,如果他們真的聯手了,陸氏就完了……
昆謹抱着童依琳上了車,童依琳整個人靠在昆謹懷裡,臉不時在昆謹脖頸邊蹭動一下。昆謹見過童依琳太多樣子,故作堅強的,不近人情的,虛僞冷漠的……但他從來沒有感受過童依琳作爲一個女人的魅惑。昆謹示意司機加快速度,環抱着童依琳的手微微收緊了一些,童依琳難受的皺了皺眉,嘴裡不清不楚的嘟囔了一句什麼。昆謹偏頭看了看,見她沒有什麼大礙,於是伸手扶住她的腦袋讓她靠得更舒服一些,手順勢滑到了她的臉上。
正處風華的女人,當得起一句膚如凝脂脣似點絳。女性特有的馨香伴隨着酒香挑戰着昆謹的神
經,昆謹的手在童依琳的眉眼處虛劃而過最終落在了她的脣邊,拇指輕輕按壓過豐潤的脣瓣,觸感很柔軟,莫名讓人留戀。昆謹覺得自己似乎也有點醉。
“恩……”童依琳突然動了一下,被酒氣蒸騰出的旖旎瞬間便消失無蹤。昆謹彷彿觸電一般收回了自己的手,連童依琳依靠着他的身體也變得格外燙人。昆謹小心翼翼的將童依琳放在一旁的空位上,然後偏頭看着車窗外忽閃而過的街景出神。
將童依琳帶回自己家裡,早就在候命的家庭醫生仔細爲童依琳檢查過一遍,拿下聽診器對昆謹說道:“童小姐沒什麼大礙,只是今晚她喝的酒裡有點助興的成分不過不多,明早就好了。”昆謹點點頭,將醫生送出去,再關上房門,屋外夜色濃重,萬家寂靜只剩下街燈還執着的照亮着一方天地。昆謹回到臥室,將手裡的水杯放在牀頭櫃上,然後在牀邊坐下。
童依琳閉目沉睡,酒精的作用漸漸退卻,臉色在折騰一夜後有些蒼白。昆謹看着童依琳陷在被褥枕頭之間的面容,她是個很漂亮的女人,誰都不會否認這一點。哪怕她現在髮絲凌亂臉色憔悴,昆謹伸手將她臉龐的頭髮拂開,心口突然隱隱作痛。他不願意看見她這樣,昆謹意識到,他不願意看到童依琳退卻一身的驕傲與光環,這麼虛弱的躺在自己面前,好像下一秒就會消失一樣。
多可笑啊,他想,自己一手毀掉了她賴以生存的企業,擊垮了她的驕傲與自尊。現在卻在這裡無限憐惜的心疼她的虛弱與無助。昆謹苦笑,從他將童依琳帶出陸震東的別墅起,他長久以來堅定的信念就站不住腳了,他再不能否認他被童依琳吸引,再不能用一個單薄的報復藉口去掩飾內心的悸動。
他再不能無視自己的心意,卻已經回頭無岸。
童依琳可以爲了童氏犧牲婚姻,他毫不懷疑她會爲了童氏真的跟陸震東走進婚姻的殿堂。她可以爲了童氏讓自己去直面所有的流言蜚語,再多不堪的言語也撼動不了她擋在童氏面前的身影。
她可以爲了童氏犧牲一切,而他卻親手推童氏入懸崖。
昆謹將頭埋在被褥裡,不想了,不要再想了,管他明天如何,至少現在他們倆安安靜靜的處在同一空間裡。窗外月色似流銀,如果明天不再到來,似乎也很好。這是昆謹此夜最後的意識。
清晨的陽光從窗簾的間隙投射到牀上人的臉上,童依琳皺了皺眉醒轉過來,坐起身時腦袋爆起的疼痛讓她有些暈眩。坐在牀上等了半響,才意識到自己似乎不是在熟悉的家中。童依琳揉着額頭,四處看了看,然後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身上肌膚與布料親密的觸感讓她明白自己除了身上這件一看就屬於男人的襯衣而外,再沒有其他遮身之物。童依琳面色一白,由於宿醉,身上本就不舒服,一時間也不知道昨晚到底發生過什麼沒有。
“你醒了。”門口有人說話,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之後,童依琳沒
有絲毫放鬆的樣子,反倒更加繃緊了神經,“是你?”童依琳轉頭看着斜靠在門口的昆謹,手攥緊了身下的牀單。透過窗簾漏進來的幾縷陽光將昆謹良好的身形勾勒出來,昆謹錯開自己落在童依琳身上的視線,若無其事的說:“我讓人買了衣服,就在牀頭,你穿好就出來吧,我們……談談。”
童依琳打開房門,走進客廳就見昆謹端着一杯牛奶從廚房出來。“你昨晚喝多了,喝點牛奶胃裡好受一些。”昆謹將牛奶放在茶几上,對童依琳說道。童依琳有些不解的看了看昆謹,走到沙發前坐下,碰也不碰面前的杯子,問道:“昨晚怎麼回事?”
昆謹坐到童依琳對面,雙手交疊在翹起的右腿膝上,說道:“你昨晚喝醉了,中途被陸震東帶走。我找到陸震東,把你帶了回來,就這樣。”童依琳實在不想看他一副事事盡在掌握的悠閒姿態,錯開眼看着一旁的落地臺燈,強撐着問:“誰給我換的衣服?”昆謹想到昨晚童依琳躺在陸震東懷裡的場景,心裡慪得發狂,面上卻還是平靜:“應該是陸震東別墅裡的人,我去的時候你們……在客廳,不像是……”
“夠了。”童依琳打斷他,有些不耐煩的說:“昨晚謝謝你,我就不打擾了。”說罷,童依琳站起身想走,剛跨出一步,就被昆謹拉住了手腕。童依琳猛一抽手,往後退了一步,“幹什麼?!”
昆謹被童依琳一聲輕呵定在原地,收回手輕聲說道:“我只是……陸震東昨晚混進酒會把你帶走,而且昨晚你喝的酒裡被人下了藥,你暫時還是不要離開的好,至少等事情查清楚了再……”
“不需要!”童依琳狼狽的打斷昆謹,“我不需要你的‘好心’,你想說什麼?陸震東居心不良給我下藥?那你呢昆謹?”童依琳看着昆謹,眼眶有些紅卻不見淚水。昆謹一震,愣愣的看着童依琳。
“你想怎麼樣呢昆謹?”童依琳恨恨的看着眼前這個人,這個給了她希望又讓她絕望的人,他永遠都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他看着她掙扎看着她走進陷阱,就像高高在上的帝王看着一個汲汲營營的小丑。現在又是怎樣呢?貓戲耗子的遊戲玩兒膩了又開始施捨他虛僞的善意?“計劃你拿到手了,陸氏童氏兩敗俱傷,你所有的目的都達到了,你還想怎樣?我還有什麼值得你用這副噁心的樣子看着我,昆謹?”
昆謹低着頭,緩緩坐了回去,說道:“你怎麼想都好,只是現在你回了童家,陸震東又找過去怎麼辦?你能不能冷靜一點,至少等昨晚的事情搞清楚之後再……”
“就算昨晚我跟陸震東上牀了又怎麼樣?”童依琳冷聲說道,昆謹擡頭望着童依琳,有些不敢置信,童依琳走到門邊,冷笑着說:“最壞不過是我跟陸震東上了牀,我寧願回去面對陸震東那個真小人,也不想跟你這個僞君子多相處一秒。”
童依琳拉開大門,背對着昆謹說道:“昆謹,你讓我覺得噁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