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齊老爺子的一番點播,童依琳與齊晟有種撥雲見日的感覺。童依琳最終還是聯繫了昆謹,將丁齊昊還有齊老爺子的話都告訴琳昆謹。一時間童依琳、齊晟、昆謹三方下手同時調查當年的陸家舊事,不過因爲不想驚動陸家,一切都只能低調行事,短時間內似乎還看不到什麼成效。
“K市招商局和工商局的局長都被雙規了,財政上的人目前還沒聽到說要動,不過也快了。”
劉秘書將手裡的一份簡報送到童依琳面前,童依琳粗略地翻了翻,然後問道:“還沒有公安局那邊的消息嗎?”
劉秘書搖了搖頭,說道:“專案組剛進K市,事情得一步一步來,畢竟他們是去辦案的不是去‘屠城’的。”
童依琳放下手中的資料,揉了揉眉心說道:“他們要怎麼慢慢來我不管,童氏工廠大火的事必須儘快翻到明面上來。樑主任現在在哪裡?”
劉秘書想了想,回道:“他是重要證人,現在被專案組單獨扣押,扣押地點保密。”童依琳靠着椅背盯着面前的資料沉思琳一會兒,然後拿起電話打給了丁盛宇。
“我想見見樑主任。”電話接通後,童依琳直接說道。
丁盛宇聽到童依琳這句話,下意識愣了一下才回道:“現在K市正亂着,你這個時候告訴我你想見他?還嫌這水不夠渾?”
童依琳一手舉着電話,一手捏着簽字筆在桌面上輕點,說道:“我就是不想把事情鬧得更麻煩纔想到這個辦法,我別的不會,捅破天倒是與生俱來的好本事,你知道的。”
丁盛宇被童依琳噎得說不出話來,確實,童依琳最近的行事倒是收斂了一些,他也知道童依琳這個時候想見樑主任是爲了什麼,放以前,她能不聲不響來個先斬後奏,如今可能是顧忌到她跟丁家的合作關係,動作之前還能想到顧忌一下這邊。
“K市那邊的事查出來也只是時間問題,你不用這麼着急。”丁盛宇還想再勸勸童依琳,童依琳不爲所動:“K市那邊的人耗得起,我耗不起。幫我安排一下吧,如果你不想接到我站在關押點大門外打給你的電話的話。”對於油鹽不進的童依琳,丁盛宇自認爲還是沒那個能耐說服她的,只得無奈將這件事告訴了丁齊昊。丁齊昊聽到童依琳的打算,想了想對丁盛宇說道:“你陪她去一趟吧。”
丁盛宇有些詫異的看着丁齊昊,這種時候過多參與K市的事情,對於丁家來說實在不是什麼好事。
丁齊昊看着丁盛宇年輕氣盛的臉,緩緩說道:“K市的調查太慢,你給一條毒蛇留下喘息之機,它就能拼着最後一口氣咬死你。”丁盛宇遲疑道:“如今上面本來就對我們多有堤防,這個時候我們再插足K市,只怕……”
丁齊昊嘆了口氣打斷丁盛宇的話,“不管我們插不插手,那位
已經不可能跟我們安然相處了。開弓沒有回頭箭,要做就做得徹底一點。去吧,照我說的做。”丁盛宇見丁齊昊態度堅定,便點點頭退出琳書房。
於是第二天,童依琳和丁盛宇開車去了K市。童依琳這次去K市一個人都沒帶,甚至連齊晟和昆謹都沒告訴。丁盛宇開車到了K市之後,直接去往K市紀委。樑主任的關押地點保密,爲了保險起見,這次見面他安排在了紀委大樓。
童依琳推開房門走進去的時候,樑主任已經在裡面了。距離兩人之前在K市的會面,其實還不到一個月,但是樑主任身上的那股官威和八面玲瓏的氣質已經蕩然無存,他瘦了,背對着童依琳站在房間的窗邊,頹廢和無奈幾乎化爲他背在背上實質的枷鎖。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樑主任轉身看過去,見是童依琳,他笑了笑,說道:“果真是你。”
哪怕是被關在一個狹小黯淡的收押室,樑主任的內心也還是存着一點小小的疑慮的。雖然他出事的時機跟童依琳前往K市的時機太巧合,但他還是不敢百分之一百確定,這些事情真的是童依琳這麼一個女人做出來的。或者說,他不敢相信童依琳有這麼深的城府和野心,有這麼大的膽子和魄力。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樑主任走到屋子裡唯一的一張會議桌前坐下,看着童依琳笑道,這個女人太大膽,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選擇了一條怎樣的路。
童依琳走到樑主任對面坐下,說道:“我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麻煩樑主任費心。”
樑主任笑了笑,看着童依琳問道:“行,你贏了。那你今天來幹什麼?該說的我都說了,我現在只求保命,並沒有隱瞞任何事情。”
童依琳從自己的手包裡拿出一疊信紙和一支筆,放在樑主任面前,說道:“我知道樑主任現在必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過我還是想請樑主任幫一個忙,這樣你也好掙點功勞,將來上了法庭,自己也好有點砝碼不是嗎?”
樑主任看着擺在自己面前的東西,似笑非笑地問了一句:“你想我幹什麼?”
童依琳笑了笑,說道:“童家在K市的工廠大火,造成數十人傷亡,如此重大的事故被K市公安機關定性爲生產事故,可據我所知,事情的真相併非如此。有人爲了利益瞞天過海甚至喪性病狂到僞造火災現場,這麼大的事,難道樑主任您不上一封檢舉信嗎?”
樑主任看着童依琳冷笑兩聲道:“你果然是爲了這件事……我進來這麼久,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說了,唯獨這件事我選擇避重就輕,你知道爲什麼嗎?”
樑主任湊近童依琳,低聲說道:“有的事說出來,我能活,有的事說出來,我就只能死。”
樑主任將面前的信紙和筆推到童依琳身前,說道:“抱歉,童老闆,我想我幫不了你什麼。
”童依琳不意外樑主任拒絕自己的要求,正如他自己所說的,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保命,如果不是怕上面殺他滅口,他根本不會跳出來檢舉K市貪腐,現在吐出來的東西越多,他就越安全。專案組的人在K市越往深處查,他的作用就越大,所以他才能好好地在專案組的保護下活下去。但是這種情況下他仍然選擇對童家工廠大火的事避重就輕,正是因爲關於童家工廠的事,不說,他才能活。
童依琳知道是誰給了樑主任壓力,讓他對童家工廠的事諱莫如深。但是她做到現在這一步也不是爲了得到現在這麼個不痛不癢的結局的,童依琳看着被退回來的紙筆笑了笑說道:“我記得樑主任好像有個兒子,現在在美國上高中,對吧?”樑主任原本還怡然自得地看着童依琳,如今聽到童依琳提起他的兒子,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
“哦,應該說是侄子。”童依琳像是想起什麼來了一樣,對樑主任笑道:“明明是兒子,卻從小打着侄子的名義養大,還偷偷摸摸送出國,樑主任真是打算得長遠啊。”
樑主任臉色陰沉地看着童依琳,他的兒子是他纔到K市那段時間跟一個歌廳小姐生的,也正是由於這個兒子,他才正兒八幾經陷入了K市這個泥淖成了K市那羣人忠心的下屬。本身取向的問題讓他一直對婚姻很迴避,倒不是說他多有自知之明,只是想等自己玩兒夠了之後再找個老實一點的女人結婚生子,而當時突然有了這麼個兒子對他來說無疑是從天而降的驚喜。
有了兒子,婚姻對他來說就可有可無了。這對於他無疑是一種解放。因爲擔心自己有朝一日會淹死在K市這灘泥淖,又不想讓人注意到他私生活上的種種,於是他將自己的兒子以侄子的名義養大,還早早的送出國,避開旁人的眼線。
這個兒子無疑是他的命根子,此時卻被童依琳這樣意有所指的提起,樑主任自然不可能心平氣和地對待。童依琳就當沒看到樑主任幾欲殺人的眼神,說道:“樑主任玩兒得一手好瞞天過海,不過世上沒有無縫的牆。說起來美國可也不是什麼十足安全的地方,你知道的,國外的環境可不比國內,咱們這兒的人老實,哪像他們隨隨便便就能拿着把槍上街,大麻毒品什麼的也是輕易就能搞到。都說人有旦夕禍福,樑主任將你那兒子這麼小小年紀就送出國去,不怕他出個什麼意外?”
童依琳話裡話外的威脅意味太明顯,樑主任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對童依琳說道:“賤貨!你他媽別太過分!”
童依琳冷眼看着樑主任怒不可遏,冷聲說道:“我只是想告訴你,有人能做的事,我童依琳也能做,只是現在我還不想。不過如果把我逼急了,我也不介意試試那些骯髒手段。你寫,我盡力保你安全。你不寫,你兒子的下落立刻送到那些現在對你恨之入骨的人的牀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