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爾回到海姆領的第二天,精靈莉亞便帶着一支三十名護衛和四棵戰爭古樹,於黎明時分來到了城牆之外。
他們舉起了一面綠色的旗幟,上面用金色線條畫了橄欖花枝。
“快些報告領主,精靈要見他。”曾經參加過貴族間戰鬥的騎士認得這個標記:在軍隊將領之間需要對話的時候,橄欖花枝旗便會使用。若對方也同意對話,便使用同樣的旗幟,然後雙方在戰爭之神的見證下,以誓言互相保證對方的安全。
當精靈開始進攻深水城、溪木鎮和樞紐堡三處法師塔之後,他們肯定會來找西格爾,這在西格爾的預料之中。很長時間以來,精靈法師爲了避免暴露製造戰爭古樹的秘密,基本斷絕了和人類法師協會及其分支組織的往來。精靈從不去聯合會,也不招收非精靈的法師學徒。鮮有去精靈森林想要進行交流的法師,他們也總是處於嚴密的隔離監視之下。
所以精靈對於法師聯合會近些年的進步並不清楚,更不要說新出現的赤紅尖塔了。
西格爾曾經給他們提供過一份草圖,大概描繪了樞紐堡赤紅尖塔外圍的魔法陣圖樣。在與樞紐堡的試探性交鋒中,赤紅尖塔只是使用了常規的防禦手段,並沒有開啓外圍的那個魔法陣,這讓精靈有些擔憂。
他們又想到了西格爾。既然秘爾城仍在精靈大軍的層層包圍之下——精靈高層這樣的想法和事實並不相符,但莉亞並不想澄清——那麼何不與其談判,讓西格爾多透露些秘密?
精靈莉亞便是接受了這樣的命令,一早便帶着隊伍來到城牆外。
海姆領並沒有同樣的旗幟,但西格爾用幻術解決了這個難題。精靈法師看到在靜止不動的橄欖葉旗幟圖像,默默停止了計數,然後對莉亞說道:“將軍,一共用去了四分鐘。”
“這個反應速度在人類之中是什麼水平?”莉亞問道。
“已經很快了。”一位年長的精靈戰士一直眯着雙眼,觀察城牆上的動靜。他說道:“根據地圖,這面城牆距離秘爾城城堡最遠,騎馬過去也需要兩分鐘。能這麼快做出應對,說明秘爾城有很好的下級軍官,信息傳遞也很快捷。我看到城頭的守衛,半獸人、人類士兵一點都不慌亂,配合也很默契。即便咱們使用了和平的旗幟,他們還是準備好了點燃火箭的火盆,打開了防箭遮板,並將投矛和滾石運上了城頭。我還聽到絞盤的聲音,城牆之後應該還有投石機。”
“作爲這裡的領主,西格爾能夠這麼快到達城牆處理突發情況,看來他的警覺性很高。”那位精靈戰士對莉亞說道:“雖然他身爲法師,能隨時利用法術傳送到領地各個角落,反應極爲迅速,但他的弱點便是隻有一個人。所以若是想要進攻的話,最好能在四個以上的方向投入兵力。”
莉亞搖搖頭,對身邊的精靈說道:“秘爾城中不止西格爾一名法師。法師聯合會在這裡有一個實驗室,還有至少四名法師在那裡處理日常事務。雖然加上這幾個法師也不會干擾到我們最終的勝利,但肯定會增加損失。繼續採取圍攏監視的安排吧。”
包括德魯伊、月神殿牧師和法師在內的人都表示同意,畢竟現在精靈已經有了法師聯合會這塊硬骨頭,沒必要再給自己找麻煩。
莉亞還接到一個命令,抽調各處的精靈法師前往溪木鎮,準備集中力量先消滅一處法師塔再說。她這次帶來的精靈法師很快就要離開,在法師回來之前,更不可能發動攻擊。
對於海姆領能夠這麼快做出反應,身爲師傅的莉亞還是很欣慰的。戰場組織是她教給西格爾的一門課程,從目前的表現上看無疑是優秀的。
西格爾是如何達到這樣的信息傳遞效率的呢?爲了應對精靈的圍城戰略,他在城牆各處放置了鐵哨,能夠發出非常特殊的聲音。渡鴉巴隆總是在領地上空盤旋,聽到哨音就會飛過去。
對一隻鳥說話讓士兵們很不適應,不過這能讓西格爾第一時間知道前線發生的事情。和騎馬送信相比,這種溝通速度“就像飛一樣迅速”。他聽說這件事後,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便利用傳送術來到了城外。
精靈莉亞遠遠地看到了他,便下馬走了過去。
“莉亞師傅,有什麼事情嗎?”西格爾微笑着對精靈說道。好在他早有預計,沒有在樞紐堡多逗留,否則現在一定露餡了。
“你知道聯合會對精靈的攻擊行動嗎?”莉亞問道。
“不知道,我很久沒與聯合會聯絡了。”西格爾聳聳肩膀,笑了笑:“最初的時候曾經有信息送來,聯合會要求所有正式法師前往三峰塔,保衛聯合會。可我還是個領主,這裡離不開我,所以就沒去。”
“上次見面的時候,你曾說過關於諾克斯共同會的一些事情,他們紅色魔法塔的圖紙。你這裡有更詳細的資料嗎?”
西格爾皺緊眉頭,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精靈的反應在他的預料之中,但自己絕不能做出早有準備的樣子。
“我沒有給精靈提供過什麼魔法塔的圖紙。我一點都不懂魔法塔的製造,不然早就給自己來一座了。”西格爾笑着對精靈說道:“法師聯合會提倡知識的交流和等價交換,在這個前提下我可以和精靈對話。”
莉亞也笑了,看來自己的徒弟果然成熟了。人類的學習能力和成長速度遠超過精靈,西格爾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莉亞見識過他學習精靈武技的速度,在魔法方面他更是悟性驚人。現在成爲領主纔不過兩年,已經可以熟練的處理戰爭和外交方面的事務。
她感到很欣慰。
“西格爾,我相信你以前說過的事情,諾克斯共同會是非常危險的敵人。精靈至少沒有毀滅世界或者獻祭生靈的想法。這些我想你看的應該比我更明白,否則……否則你也不會出城談判。”
西格爾點點頭,也不再繞彎子,直接對莉亞說道:“其實我也沒有別的要求,只是想我的子民不要餓死。精靈如此圍城,我們的糧食總有耗盡的一天。是,精靈一直沒有殺死我們的人,可也不能活活讓我們餓死吧?”
“你總不能讓我們精靈提供糧食吧?”
西格爾搖搖頭,“那樣愚蠢的要求,我說出來只會被你們恥笑。”他撓了撓頭,對精靈說道:“這樣好不好,你們劃出一片區域來,讓我的農民在春天的時候可以去耕種。我的想法是就在盾河沿岸,這樣灌溉也方便,離城也不遠。或者是原來鬼霧沼澤的部分,那裡也很適合種植。”
“這個可以商量,但主要還是看你能提供怎樣的信息。”
“我有一本諾克斯法師的法術書,裡面的咒語應該可以啓發你們的法師。”西格爾說:“這本書是我很早以前得到的,和法師聯合會收藏的諾克斯咒語書不一樣,算是沒有刪節的版本。”
“你可以得到盾河沿岸的耕地。”莉亞說道。
“諾克斯共同會的怨靈很難對付,即便是成羣的巨龍也會敗下陣來,所以你們的戰爭古樹也不安全。現在你們想到辦法了嗎?”
“這一點我不能告訴你。”
“行,不說也可以。我曾經和矮人符文師一起研究過如何防範怨靈,倒是做出了一些有不錯效果的驅散符文。摩拉之巔關閉大門,我可能是新大陸目前唯一能製作矮人符文的人了。要麼我和你們精靈的施法者一同繼續研究,要麼我賣給你們一些符文?”
“我需要向高層議會反映這件事情,會有好消息的。還有其他的嗎?”
西格爾做出吐舌頭的鬼臉,調皮地說:“莉亞師傅,這些已經很不少了啊。我又不是神,掐掐手指就能知曉一切。我也要花時間學習和研究。”
“你這樣做很對。”莉亞故意做出一副嚴肅的表情,咳嗽了兩聲之後說的哦啊:“海姆領現在還需要什麼?”
“我要吃的你們肯定不給,不若要些喝的。酒水、布料、漂亮的生活用品,隨便什麼吧。但最好還是酒。”
“給戰士喝酒是不好的。”莉亞提醒道。
“但可以減輕他們心靈上的痛苦。”
莉亞和西格爾意味深長地對視了一會兒,便再也沒說什麼。然後他們分別回到了自己的陣營。
通過法師之間的長距離傳訊法術,莉亞很快就得到了回覆。種地耕田的事情可以同意,最早開始播種也要到春天,還有整整一個冬天可以觀察。
隨後,精靈拒絕了西格爾參與法術研究的提議,倒是對符文很感興趣。“他想要喝的醉醺醺的,一點問題都沒有。”精靈議會最終決定:“除了武器、糧食、各種資源及原材料之外,可以和海姆領進行交換。矮人符文在一些地方還是很好用的,若是能夠一直忙於製作符文,他也就不會給精靈造成什麼麻煩了。”
莉亞點頭同意,然後詢問起哪一塊土地可以作爲耕地開放給海姆領。
沒過多久便傳來了迴音:“將沼澤開闢一塊給他。這些人在我們的監控下,海姆領就不會輕舉妄動。從我們的觀察來看,西格爾一直還是個善良和有責任心的人,不會拋棄那些種地的領民。”
“好的,我會協調這件事情的。”莉亞最後說道:“祝你們戰事順利,多加小心諾克斯共同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