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回到自己的中軍帥帳,一路跟隨而來的鄭綸早就看得傻眼了,雖然他沒有見過古代的軍營是什麼樣子的,但是途中所見的士兵個個都穿戴整齊,而且隨見的軍營各處營帳、土竈、路障、土坑,花樣百出,當真大開眼界。
袁紹很快就換上了一件赭黃袍,勻稱的身材配上腰間繫着的玉蟒腰帶,腰帶上還掛着一件玉飾,威武中竟透着三分儒雅,鄭綸不由得呆了呆,“沒想到,你穿上這身行頭,還真象一個古代的元帥!”
袁紹先是一怔,旋即哈哈大笑,“吾乃三軍盟主,如何不是統帥?”
鄭綸哂笑,“得了吧,說你胖,你還真喘起來了!我早猜到你演的是袁紹,演戲嘛,你還以爲你真的就是什麼破爛盟主了?也就樂得你蹦達幾天而已。”
袁紹的臉色一沉,寒聲道,“你怎麼知道我的身份?你到底是什麼人?!”
“切,我纔不知道你是哪根蔥,反正我就沒在電視裡見過你,想必也不會是什麼出名的角兒!”鄭綸滿是不屑地望了他一眼,繼續胡扯道,“對了,導演呢?導演在哪裡?求他老人家給我也安排個角色吧!我不貪心,就算做個龍套小兵也不錯,只要能讓我露個臉什麼的,我看他們穿的行頭也不錯,蠻威風的……”
“我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袁紹被鄭綸嘮叨得頭疼無比,連忙吩咐親衛,拿一身乾淨的衣裳進帳。
鄭綸突然想起,袁紹換甲冑的時候,似乎並沒有把中衣換掉,就套上了戰袍,心裡猜着估計是劇情需要,因此看都沒看,就把親衛帶來的衣服套在了自己的襯衣、西褲外面,這是一件儒士長衫,穿在身上倒也合身,鄭綸在大帳裡開始尋找起來。
袁紹的眉頭擰成了疙瘩,“你在找什麼?”
“鏡子!當然是鏡子啊!我想看看,我穿上戲服以後是啥樣子的!快告訴我,哪裡有鏡子?!”鄭綸興奮地就要上前拉住袁紹的手。
袁紹忍無可忍,揮了揮手,“這人是個瘋子,先帶他下去吧!不過千萬不要傷害他,留着他還有用處。”
兩名勇士早就對鄭綸不耐煩了,其中一位伸手就抓住了鄭綸的後衣領,就想提着他離開,沒想到鄭綸的身材其實並不比勇士瘦弱多少,尤其下盤腳步竟是異常紮實,勇士居然沒能拖得動鄭綸。
鄭綸跳了起來,“別碰壞我的新衣服,不然老子跟你拼命!”
勇士一呆,另外一位卻是哈哈大笑,“顏大哥,這下你可算是吃癟了吧?”
兩位勇士竟然就是顏良文丑!鄭綸瞅瞅顏良,又看看文丑,突然笑了起來,“我還以爲你們導演是個如何了不起的人物,沒想到虎牢關前沒有顏良文丑的戲份,他居然不知道!我說你們兩個,現在應該還在河北守清河、南皮呢!”
袁紹再度色變,“推下去,派人給我好好看着他!”
這次顏良可再沒留情面,猛地一推,鄭綸頓時打了個趔趄,差點就摔了個嘴啃泥,還沒等鄭綸破口大罵,顏良提住了鄭綸的腰帶,夾在胳膊彎裡,便把鄭綸提了起來,巨大的力氣幾乎讓鄭綸喘不過氣來。
鄭綸嚇得不輕,沒敢再出聲,心裡難免犯起了嘀咕。
在中軍大帳左側,有幾座空營,原本是安排謀士居住並且應付臨時召開私議的地方,鄭綸就被關在了其中一座營中,顏良招來四名強壯的士兵,負責看押。
鄭綸越想,心裡越是着慌。看這情形,似乎不象是在演戲,一路所見,沒有一件攝像設備,也沒有任何現代服飾的人,而且他們的話都是帶着許多拗口的文言。穿越!鄭綸的大腦神經細胞迅速活躍起來:袁紹大營,關東聯盟、十七路諸侯、劉關張……還有呂布!鄭綸很快就被一波又一波的YY念頭攪得熱血沸騰!
“嘿嘿,幾位兄弟,我們來相互認識一下吧,我叫鄭綸……”鄭綸非常熱絡地跟四名看守打起了招呼。
沒人搭理他。
鄭綸卻絲毫不以爲忤,對他們進行着孜孜不倦、鍥而不捨的疲勞轟炸:“你貴姓?你媽貴姓?你爸貴姓?家在哪裡?何時入伍?戰功如何?……”
終於有人開口說話,“我們只是奉命看守,我勸你還是省點力氣吧,能吃就吃,能睡就睡,說不定什麼時候我們主公就把你砍了。”
鄭綸吃了一驚,袁紹這傢伙可不是什麼好鳥,翻起臉來六親不認,就連田豐這樣的老忠臣,還不是說殺就殺!
見鄭綸沉默了,衆人都以爲他害怕了,各自哂笑。
“不行,我要見主公,我有重要的軍情稟報!”鄭綸終於坐不住了,關東聯軍根本就是一羣烏合之衆,除了關張之外,所有的名將大將小將末將加一塊兒,還不夠呂布一輪衝鋒砍殺的,自己留在這裡,別到時候怎麼死都不知道。
“重要軍情?”爲首的一名士兵哈哈笑道,“你剛纔在主公大帳裡怎麼不說?現在卻又想來誆我們?還是省省吧!”
鄭綸急道,“我真的有重要軍情,剛纔在主公帳中,只因畏懼主公威嚴,一時忘卻!快快帶我去見主公吧!”
事有湊巧,正在鄭綸與士兵們吵鬧的時候,營外卻有一人聽了許久,此時入得營來,咳嗽一聲,“何事爭吵?”
士兵們一見,慌忙行禮,“原來是主簿大人。”
鄭綸擡頭一瞧,來人三十許,面目清秀,下頜留着三寸柳髯,料想必是袁紹手下謀士。袁氏門下智謀之士甚廣,且各有所長,其中尤以田豐、沮授爲首,可是田豐性格剛烈,不受重用,袁紹輕易不會讓他隨軍,而此時的沮授卻還在冀州韓馥手下做幕僚。鄭綸心中一動,問道,“先生是姓逢還是姓郭?”
來人一怔,打量一番,不敢怠慢,乃道,“在下姓逢。”
鄭綸絕對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三國迷,對三國人物可謂如數家珍,忙拱手作揖道,“原來是元圖先生,在下失敬。”
逢紀又是一愣,“不知足下是……”
鄭綸笑道,“在下山野小民,不勞先生問及。”
逢紀狐疑地望着鄭綸,又問道,“剛纔在營外聽聞足下曾言有重要軍情,不知所指何事?”
鄭綸暗喜,卻是故作神秘道,“請退左右。”
逢紀揮手,“你們先到營外守候。”
衆軍不敢違逆,忙退出了營帳。
鄭綸早就打好了腹稿,暗暗慶幸自己遇到的是行事果斷的逢紀而不是一味只知嫉賢妒能的郭圖,可是要說服他,還真得上些猛料才行。鄭綸悠悠道,“先生以爲,關東軍與董賊之戰,前途如何?”
逢紀想了想,反問道,“足下以爲如何?”
鄭綸自己都有點迷惑,不知在什麼時候開始,居然也開始了之乎者也,“關東軍衆而各按心思,恐難成事。”
“如今關東軍皆以主公爲盟主,統一號令,如何不成?”逢紀顯然是在言不由衷,別的不說,袁紹本人壓根兒就沒打算出力攻打董卓,逢紀豈能不知?!
鄭綸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聽說長沙孫將軍已經開拔前往汜水關,吾料其必敗無疑。”
逢紀不信,辯道,“孫文臺號稱江東猛虎,以其之勇,豈有不勝之理?汜水關旦夕可下。”
鄭綸哈哈一笑,“既然如此,先生可否與我打賭?”
“打賭?”
“不錯,如果先生料中,鄭某提頭來見;如果鄭某言中的話……”
“便待如何?”
“先生須引我去見主公。”
“一言爲定!”
鄭綸便暫時住在了營中,逢紀吩咐軍士不可怠慢,好生款待。臨行之時,鄭綸倒不忘記提醒逢紀,應該拘束一下關東其他諸侯的動向,嚴禁擅自行動。逢紀不明其意,反正其他諸侯即便有什麼行動,遭受損失的也只會是旁人,竟是不曾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