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綸在長安的暗流中,再一次成爲了配角,他很清楚,蔡琰有着周密的安排,自然應該有她可以藉助的足夠強大的力量,至於這個力量到底跟誰有關,很快就有了眉目,而且是讓所有人都感覺難以接受的。典韋一直穿梭在長安城裡的各處酒館,非常巧合地,在城東九里香驛館,他發現了一撥形跡可疑的傢伙,雖然沒有直接交手,但是典韋幾乎可以馬上肯定,他們就是虎衛。
衆人敏感的神經都被深深地刺痛了,蔡琰背後的策劃者呼之欲出。郭嘉立即察覺到了不妙,忙道,“兗州與長安相隔關山千里,曹操既然如此心急火燎地越過我軍防線,直接參與李郭的離間,洛陽恐怕有危險!”
荀攸連連點頭,“沒想到曹操的勢力發展這麼迅猛,看來當初若偷襲他東郡、湮城,那就……”
鄭綸見衆人都已經把重心轉移回到了洛陽,知道他們是在等自己表態,彼此的立場不同,就失去了合作的機會,他們都不想成爲曹操的棋子,更不想與虎謀皮,只是他們顧忌着蔡琰,以及蔡琰與鄭綸之間的牽扯。鄭綸不禁問道,“你們真的能斷定,琰兒的計劃與曹操和虎衛有關?”
三人面面相覷,誰都沒有說話。
鄭綸笑得有些苦澀,“我們這就回洛陽。公達也跟我們一起去吧?”
荀攸點頭,“當然。長安禍亂再起,既然曹操願意插手,我自然就沒了留下來的必要。”
說走就走,典韋即刻準備了馬車,荀攸單身相隨,留下了家人並一封書簡,囑託務必交給賈詡。鄭綸略一遲疑,還是走去隔壁的竹居,不料竟沒見着蔡琰,轉念自然就想到她應該會去聯繫虎衛,心中感覺簡直糟糕透了,雖然鄭綸不會傻到把與蔡琰的婚約當成了真,可是其中的種種曲折確實足以讓鄭綸堵得慌。
鄭綸的離開,是一個意外,也算是一個巧合,然而卻使長安的局勢變得更加混亂。蔡琰向李傕哭訴,新郎官被人劫走了,李傕一喜一惱,喜的是蔡琰可以恢復“自由”,他便有了染指的機會;惱的是這個事情除了郭汜之外,沒其他人敢這麼針對自己。蔡琰臨時改變了計劃,又開始接觸郭汜,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使李郭兩人的爭鬥日漸明朗化。可是蔡琰一想起鄭綸的不辭而別,那種錐心之痛使她在每個夜晚都忍不住以淚洗面,她想不出爲什麼鄭綸要那麼做,而且就連荀攸他們也走得乾乾淨淨。
鄭綸經過弘農,將太史慈在郟縣的幾千人馬帶回了洛陽,劉虞連忙出迎,“伯純回來得正好,濮陽有書信到。”
鄭綸一怔,猜着便是呂布的消息,展開一看,果然。呂布在邯鄲不及立足就被袁紹斷了糧草接濟,無奈之下只好投奔兗州;陳留太守張邈與曹操漸漸失和,採納陳宮的建議,遷居東郡,決定迎呂布爲兗州牧,起兵響應:其中自然還有荀爽的謀劃和勸說。書信送來得正及時,兗州風暴還未發動,呂布的意思是想請鄭綸出兵虎牢、中牟,偷襲陳留,與呂布軍形成對曹操的夾擊。
這是一個陷阱!郭嘉和荀彧、荀攸的意見完全一致,根據他們對曹操的瞭解,遠在鄭綸還在東平的時候,曹操都不會放棄像湮城這樣小城的防守,根本不會留下那麼大的空擋給別人有可趁之機!
可是此時的曹操在哪裡呢?居然沒有任何消息可以表明。曹操藉故進攻徐州,遭到劉備協助陶謙的強力阻擊,突然後退之後就完全失去了蹤跡,誰都不知道曹操在哪裡,不過曹軍勢力確實從兗州擴張到了豫州汝南、北荊州南陽,可是郭嘉認爲曹操本人很可能就在兗州,而且兗州纔是曹軍的主力所在。
鄭綸立即回書,告訴呂布,出兵呼應沒問題,關鍵是提醒他,兗州的戰局並不如他呂布想象得那麼簡單。五日,呂布收到迴音,頓時大喜,立即策動兵變,濮陽、東郡一起發動,不出數日,大半個兗州就落在了呂布的掌控之中。呂布兵員有限,除了鄭綸調撥過來的幾千士兵和本部幷州軍馬之外,就只有在邯鄲收編的近萬新軍,一下子得到了兗州大片土地,根本沒有軍力分兵把守各處。
陳宮建議呂布將得到的濮陽、東郡劃歸張邈自治,集中所有的兵力南下趁勢追擊曹操,務必完成與鄭綸軍戰略上的呼應。呂布遲疑不決,後方兩座空城將隨時面臨攻擊,一旦失去根基,那麼他在兗州的攻略將全面失敗,正在此時,臧霸引軍來投。
臧霸原是徐州陶謙屬下都騎尉,黃巾起義之時,臧霸協助陶謙南征北討,建立了一支強悍的隊伍。後陶謙老邁昏聵,臧霸屯兵開陽,整合了孫觀、吳敦等人,聚了近五萬人馬,衆人早聞呂布英勇,趕來襄助。呂布喜出望外,命臧霸軍協助張遼,同爲左右手,聲威大振。
曹軍遲遲沒有作出反應,鄭綸試探性地派了太史慈引三千軍,借道虎牢,出中牟。陳留守將曹仁視而不見,滎陽太守徐榮與曹操有澠池追擊的仇恨,此時竟也頗爲積極地配合鄭綸,出兵長社,直指穎川、許昌。
在洛陽和虎牢關之間,悄然集結着三萬大軍,這是鄭綸所能動用的所有最精銳的力量。洛陽城東十五里,鄭綸的臨時軍營,聚集着鄭綸帳下所有的智囊,關於是否出兵和選擇出兵的時機進行着一場激烈的討論。
郭嘉和荀攸力主馬上出兵,用最短的時間拿下陳留,這樣一來,陳留以東的定陶、樑郡,以南的譙郡、許昌就將失去最有力的屏障,兗州全境徹底攻陷,曹操只能退守豫州,豫州多山多盜,久經戰禍,短時間內使曹操不可能有回擊的餘力。
劉曄和程昱顯然對曹操的仇恨還沒有達到與其他人同等的高度,他們覺得先採取觀望,如果呂布能擊敗曹操,那麼趁勢攻佔陳留就變得順風順水;一旦雙方膠着,陳留急切之間難以攻取,那麼對於尚在發展恢復中的洛陽根基顯然是不利的。
荀彧則不太贊成出兵攻曹,他認爲呂布絕對不是曹操的對手,而且曹操目前的態勢,似乎也在等待時機,或者曹操真正顧慮的並不是呂布,很可能是洛陽。董昭雖然剛加入鄭綸軍不久,但是他很快地融合到了如此寬鬆的議事環境氛圍中,他贊同了荀彧的看法,而且他還認爲滎陽的徐榮出兵的理由很不充分。
鄭綸還從來沒有這麼彷徨過,雖然他知道曹操連呂布都收拾不了,憑什麼逐鹿中原,爭霸河北!?可是擺在自己面前的,確實是一個機會,如果抓住這個機會,一舉擊潰曹操,那麼整個亂局就會出現全新的面貌。
甄宓或許真的是鄭綸的及時雨,她來了,還有蟬兒,蟬兒抱了張古琴。
甄宓先與帳中的衆位先生見禮,笑道,“我可不會做什麼美味點心,不過咱蟬兒妹妹懂音律呀,現在請蟬兒妹妹爲各位彈奏一曲,清心寧神,方可決斷。”
二荀老臉微紅,郭嘉卻笑道,“還是宓兒妹妹知道心疼人,不知蟬兒會爲我們彈奏什麼曲目呢?”
甄宓不疼不癢地刺了三個讒蟲一下,見三人都受窘,大是暢快,“你們大家儘管聽着就行了,蟬兒妹妹的琴藝可是天下一絕。”
蟬兒居中架琴,微閉星目,琴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