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餓——
很餓——
哪裡有吃的——
咕嚕,咕嚕——
胃裡餓空了,胃液不停的翻攪着,嘴裡感覺到一股強烈的酸味,拼命忍着把衝上來的液體嚥了下去。
那東西是什麼,再清楚不過了。
眼睛因爲充血而變得通紅,像深夜裡停駐在樹枝上的貓頭鷹一樣,掃描着視野內的一切活動的物體。
食物。
任何可以填飽肚子的東西,可以消除難以忍受的飢餓感的東西,都是現在迫不及待的需要的。
然後,在熙熙攘攘的人羣中,發現了她,企圖掩飾身份逃走的她。
不能放過,雖然不能飽腹,總比沒有的好。
緊緊鎖定黑色外套的年輕少女,他尾隨在她身後。
……
“很可怕的飢餓感。”
林風明抱住頭,他的眼神裡閃爍着困惑和苦惱的光芒,“好難受,好難受,真想不顧一切的滿足食慾。”
鄭淑恩走過去,彎下腰,雙手環抱住林風明。
“沒事的,那只是回憶。現在你已經沒事了。”
“恩。”
林風明輕輕點頭。
“要是我分析的沒錯的話,二進制蟲是一種生物,和所有的生物一樣,它們也會新陳代謝,也需要食物,那種飢餓感就是你身體裡的二進制蟲殘骸,或者說它們留在你身體裡,你的潛意識裡的靈魂在呼喚食物,然後你在這種強烈的飢餓感的驅動下,發揮出了二進制蟲們的力量。從那以後,你就一直沒有什麼異常感覺,對嗎?”
“異常感覺的話,”林風明仔細想了想,“對了,在那之前,我的身體麻痹了一段時間,現在的話,好像全身的神經還是有些發燙,好像有火在神經裡燒似的,不是很明顯,要仔細的去體會才能感覺到。”
“火在神經裡燒?”鄭淑恩說,“如果把人的身體比作機器,那麼神經就是連接機器各個部分的線路,那麼火就是電流,或者是一種神秘的能量。所以呢,二進制蟲在那一次活躍之後,似乎從我這裡獲得了一定的滿足,再加上它們消耗了大量能量,所以進入了安靜的休眠階段。你感覺到的火在神經裡燒,應該是它們在從你的身體中吸收能量,同時漸漸與你的身體同化。”
“也就是說,我那一次只是偶然,實際上我沒有完全成爲蟲使,也不具有二進制蟲的力量?可是,要是我不是蟲使,爲什麼我會見到蟲後?對了,好像在很早的時候,我就見過她了,雖然只是在夢裡。”
“那是你們的靈魂在夢裡相遇,她一定是對你情有獨鍾。”鄭淑恩說,“我相信靈魂說,所有的生靈都是有靈魂的,一定有一個地方是靈魂共同的棲息所,不過很可惜,我沒辦法到達那裡,不過我看過一些神秘學的書,有些神秘學的大師可以在冥想中到達那個地方,根據他們的描述,那裡是純潔的光之海洋,在那裡人會感覺到一種奇妙的愉悅感受。”
林風明想起藍色的光之海,孤獨的少女。
“我對你的力量很感興趣,生物上由一個規律,成熟期越長的生物,成熟後越強大,就像製作儀器,越是精密的儀器,所需要的時間也越多,人的身體也像是一部精密儀器。”
“所以我的力量會比你強?”林風明有些自嘲的說,“我只是碰巧殺了你一次,再說你復活了,要不是你出現在天台救了我,我只怕已經死了。要我說,你纔是最強的,你看,會無限制的重生,這是多麼強大的力量,就算是天使也不能這樣吧,除非上帝願意他這樣。”
“復活很痛苦的,”鄭淑恩說,“而且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無限重生,我也不想試,那太可怕了,誰會拿自己的性命去做試驗?我們在這裡的對話都是關於二進制蟲的,這些話不要讓別人知道,如果是人類知道了,他們要麼以爲我們是瘋子,要麼想把我們抓去做科學研究的活樣本,要是被其他蟲使知道了,就更不得了,誰會知道他們會幹出什麼瘋狂的事來。”
“恩,我知道了,”林風明說,“我們現在是盟友了。”
他信賴的看着眼前的妙齡少女。
“恩,親密的朋友,”鄭淑恩特地在“親密”上用了重音,她估計林風明也不會明白自己的意思,“我好像有些喜歡你了,真是奇妙呀,被你殺掉的時候,我就很在意你了,我還是第一次被人殺,那種痛苦又渴望的感覺真是很奇妙,就像你在生死之間徘徊的時候,你一方面想重新活過來,因爲這世上還是有你在意的東西,或許是愛的人,或許是仇恨的人,另一方面又想就此解脫,拋棄一切融入虛無。很矛盾吧,只有親自體驗過那種感覺你纔會明白。可是,我想我不會再死了,這種奇妙的感覺我只希望是你給我的,可是你一定只會給我第一次吧。”
鄭淑恩的眼睛裡閃耀着少女青春的氣息,林風明全身沐浴在她溫柔的目光中。
“我們現在該怎麼做?”林風明說,“我們還不太清楚二進制蟲的特性,而且,曾聖澤一定在什麼地方執行他的計劃。”
“總結一下吧,目前的戰況,”鄭淑恩說,“陣營有四方,我們兩人站在守護人類,阻止曾聖澤的立場;曾聖澤,是我們的敵人,他的目的是釋放二進制蟲,爲了達到目的,他一定會不擇手段,我相信他是那樣無所顧忌的人,而且他好像對蟲後很忠誠,對了,與其說是忠誠,不如說是懷着一種特別的情感,這種情感令他癡狂;人類,應該是最弱的一方了,不僅對曾聖澤的陰謀一無所知,就算知道了估計也什麼都不能做,不要指望去提醒他們,他們不會相信什麼二進制蟲,只會把我們當作試驗體;最後就是以蟲後爲首領的二進制蟲,它們的動機和立場都不明。”
林風明聽到最後那句話,心中一顫,想到那樣楚楚可憐的少女竟可能成爲自己的敵人,他心中感到一陣莫名的疼痛,好像有一把鋒利的剪刀在自己的心臟上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