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賀宇辰和張愛琳就這樣分開了,或者叫做“中場暫停”,只不過這個中場暫停的時間比較長,五年。
張愛琳沒有告訴賀宇辰她去哪裡,她只保證她會平安,安全,因爲她怕他會忍不住來找她,而她也怕她會沒有勇氣堅持下去。
五年不是真空,需要一分一秒地填滿,賀宇辰每天寄情於工作,賀氏集團在他的打理下,事業發展蒸蒸日上,可是這些填不滿他心中流下的空洞,許多次,太陽下山,黑夜寂寂,他一個人深陷在黑暗中,思念像潮水將他淹沒。
他將張愛琳留下的盆栽與花卉們照顧得非常好,有許多植物已經分了盆,花花草草佔滿了房間各個角落,就像他對她的愛,在這五年不僅沒有減少,反倒蔓延得他快窒息、快崩潰了。
他一個月一個月的累積時間,一天一天的計算時間,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越到約定的期限,他越坐立難安,明天中午將是她返回他們愛的小巢的時間,而他的準備從今天晚上就開始了。
他將家裡打掃得纖塵不染,花瓶裡插的是自培的鮮花,他還準備親手給她做頓豐盛的午餐,食材都已準備好,菜譜也已打印好,一切就等明天她的迴歸。
夜晚,賀宇辰根本睡不着,他想吃片安眠藥強迫自己睡一會兒,又怕明天不能按時醒來,耽誤計劃,他胡思亂想,糾結得想發瘋,他從來沒有這麼沉不住氣過,結果他整晚沒有睡,第二天起牀發現眼睛浮腫,眼袋烏青:“shit”,他咒罵一句,他不可想這個形象迎接張愛琳的迴歸。
他拿冰毛巾冷敷了十分鐘,眼袋還是很明顯,這五年只專注工作,從來沒有在意外表,難道是老了的原因,眼袋才下不去,他對着鏡子又仔細照了照,他可比愛琳大了五六歲,以前不覺得什麼?可是現在,她不會嫌棄他老吧!這可怎麼辦。
於是凌辰五點半,劉秘書接到了賀老大的電話,要求他立刻送上眼膜和麪膜。
劉秘書嘴上不敢說,可是心裡真是牢騷滿腹,這五年,賀老大像發了瘋一樣的工作,他可是單身一人,什麼也不用顧忌,可是屬下們有孩子的有孩子,有女朋友的有女朋友,哪個不需要陪,哪個不需要關心照顧。
今天又抽了瘋,五點半打電話想要眼膜和麪膜,難道他們公司要改賣化妝品,而且五點半啊!多麼黃金的睡眠時間,從溫暖的被窩裡爬出來,有多麼痛苦,再這樣下去,給多少的加班費,他也不幹了。
他一路上嘀嘀咕咕,心不甘情不願,但還是把眼膜和麪膜送到了賀老大的手裡,他敢打賭,老大接過面膜時,臉色很尷尬,慢着,不會吧!難道眼膜和麪膜是他自己用,他狐疑地打量賀老大,賀宇辰臉色更尷尬了:“回去吧!沒事了”,他趕人關上門。
猛然門又被拉開了,賀宇辰說道:“我今天請假,不上班!”他停了一下,看了劉秘書一眼:“你,也不用上班,休息一天!”
“真的!”劉秘書呆呆地注視着賀老大,要知道,他可是n久沒有休息過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送了趟面膜就可以休息一天,那他寧願天天五點半送一趟。
“還不快去休息!”賀宇辰兇他。
“好,好,謝謝老大,謝謝老大!”劉秘書一高興連私下裡對賀宇辰的稱呼都吐露出來了。
賀宇辰仔細地研究了下眼膜和麪膜,敷上去之後,整個臉白白的一片,像個鬼一樣,他臉上頂着面膜,開始爲中午的大餐準備,他故意在他的菜譜裡列上佛跳牆、冰糖豬腳兩樣功夫菜,因爲他怕等待的時間太煎熬,所以用做菜佔據心神。
他刻意控制自己不去看錶,把菜譜的每一個步驟都做得精準無比,彷彿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跟他無關似的,他做好了菜,冰糖豬腳在電燉鍋裡呼呼地冒着熱氣,佛跳牆在陶瓷罐裡香味四溢,水嫩新鮮的蔬菜洗好、切好,單等女主人來到就下鍋,還有一鍋白白的米飯悶在鍋裡,一切準備就緒,他才終於看了眼表,十一點,還有一個小時,他發現自己竟然緊張地等待上場上比賽的選手。
他突然想到做了一上午飯,身上都是菜的味道,於是他衝進浴室又仔仔細細洗了個香噴噴的熱水澡,他看了眼鏡子裡的自己,經過快速的美容措施,他的眼睛和臉色好了不少,他最檢查了下自己,鬍子颳得乾乾淨淨,頭髮梳得整整齊齊,身上味道清清爽爽,他突然對着鏡子笑了,我賀宇辰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自信。
他回到客廳,坐進沙發裡,拿起最愛的財經雜誌,他徒勞地想看進去,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耳朵豎起來,仔細傾聽門外的動靜。
當十二點到來的那一剎那,他期盼得就像倒數新年鐘聲的孩子,五十五、五十六、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他屏住呼吸等待敲門聲響起。
可是周圍寂靜無聲,只聽到他“砰砰”地心跳,那神奇的一刻沒有來臨,他像一步踏空了臺階,一時不能適應,他等待了一會兒,也許在路上堵車,會晚到那麼幾分鐘,他給她找理由,全世界沒有哪個城市不堵車,即使在鄉上都堵車,他更努力地說服自己。
他又堅持忍耐了幾分鐘,突然想到,也許她是在門外等着我,看我打開門那一刻的驚喜,他衝到門邊,手心汗溼,他握緊拳頭,然後緩緩鬆開,猛得打開門。
他已準備好笑容,他要好好地擁抱她,但是,外面空空如也,只有呼呼地冷風鑽進來,他僵住了,好吧!也許她是真的堵車。
他回到屋裡,在屋裡來回踱着步,腦子裡涌出許多的猜測,做了各種各樣意外的設想,他甚至想到,也許是他記錯了時間,他翻看日曆,看手機,看手錶,上網查,沒錯,真的是今天,除非是她記錯了時間。
當時針指向下午二點的時候,他真的要絕望了,難道她要失約於他,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她會失約,他對他們的感情有自信,她不會背叛他的,但是,他爲什麼不來呢?
就在他等到絕望的時候,門鈴叮咚叮咚地響了,他一個箭步衝過去打開了門:“愛琳”,可是門外站着一個四五歲左右粉嫩嫩的小天使,烏黑的頭髮梳成兩個朝天辮,黑葡萄一般水靈靈的眼睛正好奇地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