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願意的話，這是曼晶珠寶的白金卡，你可以憑此在曼晶的任何門店內換取三萬元以下的珠寶，包括法器、輔助器。”
宓茶並不知道曼晶是什麼，但三萬元的數額對於一個高中生來說，是實打實的一筆鉅款，更何況這筆鉅款僅僅是爲了換一個牀位。
就連冷淡話少的嚴煦都看了過來。
“不用不用。”宓茶連忙把卡推了回去，“我也還沒開始收拾，換一下不麻煩的，不用這麼破費。”
她拉着箱子主動換到了門口，男人有些過意不去，堅持道，“請你收下吧，否則我們家小姐知道了也會心有不安的。”
宓茶見他爲難，於是接了過來，“那我到時候親自還給她。”
“謝謝。”男人頷首。
宓茶挪了位置，再一回頭，就見男人手上閃過了白色的光芒，下一瞬，幾大個包裹出現在了地上。
“儲物器？”觀望中的嚴煦難得開口，說了一句，“果然是大戶人家。”
錦大附中有別於其他普通高中。
這是一所專收【能力者】的學校，而所謂的錦大，則是專門爲國家輸送能力者的大學。
這個世界的高考分爲兩類，一類是普通人的高考，所學科目爲：
語文、數學、外語（每科150分）
物理、化學、生物、政治、地理、歷史（每科100分）
第二類則是能力者的高考，除了以上基礎學科，還需要多加一門【能力】
各科分數、高考時間也有所不同。
語數外每科100分；
物化生政史地每科50分；
能力 300分。
50分的科目會在高二最後一學期考完，剩下的高三這一年中，二類高考考生只需要專攻語數外和【能力】。
【能力】內有兩大科目可供選擇：攻科、法科。
剛纔沈芙嘉一句“而且我力氣應該比你大”，就是因爲宓茶這樣有着累贅的胸部、綿軟四肢的女孩子，一看就是典型的法科學生；而她學的是攻科。
沈芙嘉的哥哥和穿着西裝的神秘男人在幫忙整理好東西之後就離開了。
她送她哥哥出去，回來時寢室裡還是隻有三個人，那位大小姐一直沒有來。
牀鋪東西倒是都放好了，桌臺上最多的是護膚品，無數的瓶子聚在一起，像是巫師的藥劑臺。
這麼多護膚品在高中宿舍可不常見，不知道這位大小姐到底是什麼樣的學生。
“時間也不早了，大家一起去吃晚飯嗎？”沈芙嘉問。
“我吃過麪包了。”嚴煦回絕，“你們去吧，我要去八樓的訓練室。”
“訓練室？”宓茶問，“可是器材都在老師那裡，需要申請很久才能拿到呀。”
爲防止心智還未成熟的未成年人之間發生暴力事件，武器、法杖一律由學校教師保管。
在這個國家內，武器管控極爲嚴格，明令禁止未成年私自攜帶武器。
像是之前男人帶着的儲物器，也必須是成年後獲得國家資格證的能力者纔有權力購買、佩戴。
“你不知道麼。”
嚴煦瞥了她一眼，“這是高三一二班的特權，訓練申請可以在校園網上進行，一般半個小時之內就會得到回覆。我來學校的路上就申請成功了，有六個小時的使用權。”
她打開櫃子，取出了一張狹長的盒子，盒長超過她的身高。
這麼細長的盒子，放的應該是法杖，就是盒子看起來有點舊了。
“不愧是傳說中全班直升錦大的高三一。”
沈芙嘉感嘆道，“我記得別的班需要提前兩天申請，就算申請成功了，一般也只有四個小時的使用權。”
嚴煦嗯了一聲，拿了東西便出門離開。
看着她一聲招呼都不打地離開，沈芙嘉笑着對宓茶解釋，“天才嘛，總是比較孤僻的。嚴煦學的是法師， 300分的能力，她最高拿過278。”
“對了，”她走向宓茶，“還沒有好好自我介紹，我是輕劍士，宓茶呢？”
沈芙嘉走起來路來常帶一股舞蹈的韻律，她步伐輕盈，優美如點水一般，煞是好看。
她一湊近宓茶就忍不住自慚形穢。
“我學的…是牧師。”
“牧師。”
“嗯……”她自己都沒有底氣說出來。
雖然牧師在全國範圍內需求量極大，屬於珍稀物種，但是對於她們高三這一年來說，牧師就是個雞肋。
高三這一年的小組合作非常多，不管是對抗賽、歷練會，都由寢室的四人一同參加。
可說到底，她們只是未成年的高中生，這些比賽、演練都是點到爲止，在老師們的嚴密保護下，學校決不會允許出現學生受傷事件。
不會受傷，那被稱作奶媽的牧師在隊伍裡就是個廢物。
不止沒用，皮還很脆，需要人保護，簡直是累贅。
和其他四個人都能輸出的小組相比，組合有一個脆弱的牧師，實在不是一件好事。
“好稀奇的能力，”沈芙嘉重新打量了一遍宓茶，“我記得這一屆學生裡，一共只有六個牧師。宓茶你是我們一班唯一一個吧。”
“嗯……應該是的。”宓茶更沮喪了。
由於覺醒牧師天賦的學生極其稀少，所以整個一班只有她這一個牧師、只有她們這個一個組會戰鬥力不全。
換而言之，她們會比任何一個組合都少25％的戰鬥力。
小組成績將以20％的比例算進個人排名。宓茶想，恐怕不會有人樂意和她一個分組。
看着她越來越低的頭，沈芙嘉忍不住笑了，“我是在誇你呀，你怎麼像是挨訓了一樣。”
提到牧師，她的目光又忍不住在宓茶胸口停留了一會兒。
對着被女孩前胸撐出縫隙的襯衫，沈芙嘉若有所思。
還真是名副其實的奶。
“對不起。”宓茶歉疚道，“小組合作的時候，我可能會扯大家後腿。”
不只是能力問題，宓茶的體育也一直不及格，八百米最好的成績纔在五分半。
她可能連躲避、保護自己都做不太到。
“纔剛剛開學，不要想那麼多。”沈芙嘉牽住了她的手，“我們先去吃飯好嗎，好不容易進了一班，去試試看八樓的餐廳。”
那隻手纖細，但指腹上有一點薄繭，應該是練劍練出來的。
宓茶原本陷入低迷的情緒在這隻手握上來的那一刻，像是被繩子拴住，往上提了一提。
儘管知道對方說的是安慰的話，但在陌生的環境裡遇到的第一個舍友沒有因爲她是牧師而表露負面的姿態，宓茶心裡着實寬慰了不少。
會長真是好人，難怪大家願意選她做會長。還好她當時也把票投給沈芙嘉了。
沈芙嘉拉着宓茶上電梯往八樓的餐廳而去。
這間專爲一班學生開放的餐廳採用自助餐的形式，店內十二組卡座，西式的裝修風格，和學校大食堂那樣油嘰嘰的感覺不同，像是一家真正的中檔餐廳。
進了門之後可以感受到一股有別於外面的冷風，餐廳裡面空調開得很足。沈芙嘉瞥見宓茶進門的一瞬瑟縮了一下。
“冷嗎？”她碰了碰宓茶的小臂，“我們打包回宿舍吃吧。”
“沒關係，”宓茶搖頭，“吃起來會熱的。”
她莫名有些心悸，會長實在是細心到了可怕的地步。
“那我們找個離空調遠一點的地方坐。”
“好。”
大概是因爲顧客只有一班的十幾個女生的緣故，餐廳裡的菜式沒有想象得多，兩人挑選之後找位子坐下，四周空蕩蕩的，連個學生都沒有。
宓茶坐下後嚐了一口，筷子就踟躕了。
餐廳24小時營業，可來吃飯的人又很少，這導致了很多菜都擱置了很久，吃起來還不如學校公共食堂新鮮熱乎。
“難怪從前高三一班的學長們還和我們一起擠食堂。”沈芙嘉也吃出來了。
“這裡的飯菜應該只是爲了給通宵學習的學生們充飢用的，”宿舍有門禁，學校這是在最大程度的保證一班學生的營養。“裝修得又那麼安靜，看來這裡主要是方便學生開研討會、寫作業，不是吃飯爲主。”
沈芙嘉笑着嘆了口氣，用筷子撥了撥泛着油光的菜，“既然買都買了，還是把它們吃完吧。”
“嗯。”
宓茶一邊吃一邊瞧瞧打量沈芙嘉。
沈芙嘉吃得很好看，不是貴族式的華美，而是作爲一個女孩子有教養式的舒心。
宓茶之前從來沒有和沈芙嘉有過交集。
沈芙嘉高一高二都是一班，而她遠在八班，隔了一個樓層。
雖然她也聽班上的同學談論過沈芙嘉，但一般都是停留在表面的內容。
男生說她長得好看、氣質也好；
女生有的說她親切，有的說她做作，鍼砭不一。
但就宓茶和沈芙嘉相處的這幾個小時，她覺得自己要是男的，也一定會喜歡上沈芙嘉。
她那麼漂亮，學習又好，對人也很周全。這樣女生，應該是大部分男人心中的完美女友。
最重要的是，這麼漂亮的的沈芙嘉是沒有化妝的。
她連口紅也不塗，全然是一個高中生該有的模樣，清爽、素淨。
宓茶私心裡覺得，會長就算一點妝都不化，也比一些濃妝豔抹的女生要好看。
吃飯的中途，沈芙嘉似乎察覺了宓茶在觀察她。
她於是擡眸，衝着宓茶一笑，那雙眼睛彎了起來，滲出了點點餐廳中暖色的燈光。
那一瞬間，星辰落入了夜河，波光粼粼。
“吃沙拉嗎？”她問，“我去拿一點。”
宓茶愣怔地點頭。
待沈芙嘉起身離開後，她才意識到，自己屏氣已久。
笑起來的沈芙嘉不驚豔，不妖嬈，可活像是一汪竹林中的清泉，飲之甘甜。
……
吃完飯天暗了下來，兩人回了宿舍。
宿舍裡只有她們兩個，嚴煦去了訓練室還沒回來，另一個新室友也遲遲未來。
沈芙嘉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了兩塊毛巾掛去了浴室。
“這兩塊是抹布，我放在廁所裡，不要記錯了。”她扭頭叮囑宓茶，自己將其中一塊打溼，從廁所出來後跪在了地上開始擦茶几。
宓茶這才意識到，她們現在住的是套房，不止要收拾自己的牀鋪，外面的客廳、廚房、浴室都要打掃。
“那我去擦廚房吧。”看着仙鶴似的學生會長跪着擦東西，宓茶坐不住，她臉上有些羞愧的微紅，自己竟然一點都沒想起打掃這回事。
“不急，廚房那裡我們暫時不用。”沈芙嘉撐着地板，擡起頭來，對着她道，“能麻煩宓茶去把浴缸處理一下嗎，用刷子沾上肥皂粉刷一遍，然後放滿水就行。”
“嗯嗯，好。”宓茶連連點頭。
“啊對了，再順便點兩次洗衣機的桶自潔，那個洗衣機放了一個暑假，裡面有很多髒東西，今天晚上洗完澡大家應該就需要洗衣服了。”
“好的，我馬上去。”
沈芙嘉看着宓茶跑似的進了浴室，她擡起手腕撥了撥鬢邊的散發，有點明白了爲什麼宓茶會是牧師。
有那樣走一步顫一下的胸部，她也沒辦法跑太快，實在不適合修攻科。
剛纔牽手的時候，沈芙嘉就感受到了，這位宓茶同學骨架子小，但體脂率較高，連手上的肉都軟綿綿的，應該是很少運動。
她進校的時候沒有看公示欄，不知道宓茶的排名，但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她，那成績大概一般。
等期中考試過後，能不能留在一班還是個未知數。
就算宓茶一直留在她們寢室，左右升學考時是不算小組成績的，她不會影響到自己的高考成績。
高三這一年牧師不太討喜，但其身價會在大學畢業後幾何倍地瘋漲，是個軍隊、醫院、億萬富豪們都極爲歡迎的職業。
沈芙嘉來錦大附中的目標很明確，結交有價值的人脈，提高自己的【能力】。
語數英還有那些小科目的成績她不太在乎，出了高中，哪裡還會要求這些考試的成績。
這是一個看重能力的社會，錦大對於沈芙嘉來說，最吸引的不是那張文憑，而是裡面集全國最高端的訓練器材、最先進的訓練方式，以及最優秀的能力者們。
她想要進軍隊，錦大是最好的踏板。
作爲能力者的軍校，錦大入校之後的訓練程度和高中不可同日而語，如果宓茶的志願也是錦大，那現在和她打好關係，對自己來說一定是一件好事。
加訓時身體的負擔、訓練時不慎受傷都可以找這位宓茶同學幫忙。
她得找機會觀察一下宓茶的能力，再試探下她的目標誌願。
這種長相平庸、性格平庸的女孩，又是在人生地不熟的新班級，想要籠絡她並不費力，一點小恩小惠便能起作用。
沈芙嘉有把握迅速和這種普通女生建立友好關係。
木已成舟，她也沒法臨時換組，不如好好和這位未來的牧師打好關係，多少也算條人脈。
正思忖着，忽然大門口傳來滴滴兩聲刷卡的聲響。
門被推開，浴室裡的宓茶也聽到了動靜。
她原以爲是嚴煦回來了，可走出來一看，來的是個陌生的女生。
來人身材高挑，還是高中生卻披着一頭靚麗的捲髮，這並不讓她看起來媚俗，那張臉長得實在活色生香。
她似乎畫了淡妝，眼線上挑，睫毛濃長。
和溫溫淺淺的沈芙嘉不同，來人明豔得鋒芒畢露，校裙下的一雙長腿修長筆直。
走路之間，那姿態美得蘊含力量，宛若花豹。
這不像是個高中生，倒像是個西方油畫裡走出來的貴族。
她沒看到跪在地上的沈芙嘉，第一眼先看見了宓茶。
那目光和所有第一次看見宓茶的人一樣，下意識地在她胸口停留了片刻，隨後女生邁步上前，笑着自我介紹。
“你好，我是柳凌蔭，同學你是？”
“你好，”隨着她靠近，宓茶聞到了一股馥郁的香水味，她愣愣地回答，“我叫宓茶。”
“宓茶？”對方嫵媚的雙眼上下眨了一下，繼而笑得濃郁了一些，“你就是跟我換牀了的那個同學？”
“啊是的，”宓茶知道了她是誰，正準備把金卡拿出來還給她，忽然就被對方抱了個滿懷。
“我還以爲不會有人願意換，”柳凌蔭摟住了她，指尖貼合了宓茶的後背。
她喟嘆一聲，“寶貝，你可真好說話。”
宓茶突然被抱，一時間拘束得手足無措。對方比她高了整整半個頭，腰肢卻比她細窄許多。
這位排場很大的大小姐，好像沒有她想象中的任性，相反，還非常熱情。
邊上擦茶几的沈芙嘉站了起來，看清了來人之後，她扔下了手中的抹布，半瞌下了眼瞼。
對方很快也看見了她，柳凌蔭微訝道，“嘉嘉，你也住在這裡，好巧啊。”
“嗯，好巧。”沈芙嘉笑着頷首。
她收回剛纔的打算。
這個寢室她要找機會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