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湄已經去了那麼久了,卻還沒有迴轉過來。魏汐月的一顆心七上八下的。青湄的武功底子她最清楚不過的了。綠調、紫沁、青湄、白淘四個人當中,青湄做事情最仔細謹慎,但她的輕功最差,內功雖然在白淘之上,招數卻實在是平平無奇。
如果此行,青湄真的遇到了黑白無常,那後果不堪設想。
魏汐月目光陰沉如水,要不是有大皇子再三阻撓,讓魏南風去追溫陽公主的話,興許她就不會這樣擔心了。魏南風的武功當屬一流,怎麼着也在青湄之上。有魏南風在的話,就算真的碰到了黑白無常,倒也能夠抵擋上那麼一陣子。
想着想着,魏汐月又開始抱怨起溫陽公主來了。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想着騎馬去玩。楚遇和大皇子也是,就任由着她的性子去胡鬧,若是真的出了點什麼事情,看他們兩個怎麼向皇上交代。
時近中午,衆人在顛簸的花車裡都昏昏欲睡。大皇子這個時候體現出了他的善解人意來,命令隊伍原地駐紮,歇過了晌午,再趕路不遲。
魏南音舒舒服服地佔據了整個花車。不得不說,溫陽公主到底是公主殿下,乘坐的這張花車簡直是集合了世上所有最好的工匠的技藝,打造得十分舒服。魏南音在沉沉睡過去的時候還想,將來若是嫁給了大皇子殿下,她會不會也有這樣的花車坐?
蕭冰玉和魏汐月一塊下了馬車,也許是有了上次點心那件事情的不愉快,蕭冰玉面對魏汐月的時候總是會不自然地尷尬,下了馬車,和她的丫頭一起遠遠地離了魏汐月,自己去快活去了。
魏汐月憂心忡忡,眼瞅着楚遇也在和魏南風忙活,就沒有過去打擾。她身邊站着玲瓏。比起她來,玲瓏纔是最擔心的那一個。
“殿下今天早晨起來,臉色就不大好看,也不知道這會兒會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魏汐月咬牙切齒地說道:“溫陽也太不知道分寸了一些!這都什麼時候了,她還亂跑亂竄的!”
“不是的,王妃殿下,您不要這樣說公主殿下。殿下她從來都不會騎了馬,離了人這麼久的,必定是出了什麼事情耽擱住了。”玲瓏臉色煞白。
魏汐月心裡也是這麼想的,但卻不想說出來。有些事情,放在心裡還好,一旦說出來就點破了。
田大廚去前頭問了問,得到了確切的消息,已經帶着徒弟們忙活開了。不多時,田大廚就親自端了一碗綠豆粥過來遞給魏汐月,討好地笑道:“王妃殿下,您嚐嚐這碗粥,是老奴親手熬下的。這麼熱的天兒,你好歹嘗一嘗,別中了暑氣。”
魏汐月現在心情煩躁,哪裡吃得下,揮揮手,不耐煩地說道:“你拿下去吧,我一會兒和王爺他們一同吃。”
話音剛落,就只覺得周圍殺氣大盛,魏汐月一把將田大廚拉開:“楚遇!”
楚遇早就察覺到了周圍的不對勁,他離着蕭冰玉最近,一把提起蕭冰玉,將蕭冰玉橫放在馬背上,同時大喝一聲:“月兒!小心,在你身後!”
魏汐月一低頭,堪堪避開一掌,田大廚早就嚇得趴在了地上。魏汐月再也沒有顧忌了,心說田大廚這個人還很聰明,危急時刻知道自己保命要緊。
她善使暗器,一出手,
幾十根銀針已經漫天射了出去。
哪裡想得到對面個個都是暗器高手,她的幾十根銀針被人家盡數收到囊中。
魏汐月面色古怪,扭頭衝着楚遇就跑:“是星城的人!”她在形成待過,對星城的人最是熟悉不過的了。
星城中人個個擅使暗器,上到八十歲的老嫗,下到七八歲的孩童,幾乎人人會用飛刀。這附近,能夠將暗器使用的出神入化的人,也就只能是從星城出來的。
大皇子聽說是星城的人,在馬背上高喊:“我們是雲汐國的使者!你們怎麼能夠在我雲汐國境內作亂!”
這幫星城的人根本就不理他,仍舊與和親隊伍中的人混戰着。好在魏南風指揮得當,已經將女眷和不會武的人團團護住了。手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雙方暫時沒有傷亡出現。
不過,這幫星城來的人,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將和親隊伍給攪和得天翻地覆。魏汐月好不容易纔飛到了楚遇的身邊,朗聲道:“你們是哪個少城主派來的!”
綠調帶回來的消息說,西門老城主已經不行了。剩下的三個少城主在星城裡已經明爭暗鬥起來了。要襲擊和親隊伍,恐怕只有那幾個少城主能夠做得到了。
這回,那個領頭的倒是搭腔了:“我們是西門三少派來的人!你們這些雲汐國的使者,明着是要去浩清國和親,實際上打着什麼鬼心思,別欺負我們少城主不知道!”
“原來是西門三少的人!”大皇子故作灑脫,朗聲笑道,“我想,我們之間必定有什麼誤會。煩勞這位義士回去同西門三少說一聲,就說雲汐國的大皇子在此……”
“誰管你是什麼雲汐國的大皇子還是小皇子的,我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雲汐國有這樣一號人物!”星城來的人都鬨笑起來,大皇子的臉色驟然變得煞白!
楚遇和魏汐月對視一眼,都知道這些人並不是來刺殺他們,而是來搗亂的,反倒要平靜許多。
“這位義士,本王是雲汐國的逍遙王爺,久聞西門三少大名。不知道三少爲什麼會對送親隊伍有這樣大的偏見?是不是這裡面有什麼誤會?”
那領頭的人微微抱了抱拳,道:“原來是逍遙王爺啊!久仰久仰!也罷,兄弟們就給王爺一個面子,這就撤了!”說罷,打了個手勢,一羣人又呼啦啦地走了。
田大廚從馬車底下鑽出來,摸了摸脖子裡的汗水,顫顫巍巍地說道:“還是王爺有本事啊。幾句話就將宵小之徒給擊退了。”
魏汐月自然十分自豪,有人誇楚遇,她這個做王妃的,自然面上有光。瞧瞧,她當初的眼光多好啊,就算找一個打掩護的,名頭都這麼好用。
一行人只顧着收拾東西去了,自然沒有看出來,大皇子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
樹林裡陰暗不堪,青湄被石子砸醒的那一刻,下意識地朝着石子丟來的方向望去,便失聲叫道:“殿下!”
溫陽公主此時正倚着樹幹半坐着,小人兒胸前的衣襟已經被鮮血染頭了,嘴角還掛着幾絲鮮血,雙眼無神,手裡抓了一把小石子,正在有氣無力地朝着她丟過來。
聽到青湄的聲音,溫陽公主丟了小石子,虛弱地說道:“你醒了?”
青湄
起身摸了摸後腦勺,不過是被人砸了一下,也不算有多麼嚴重。不過,和她交手的那個人,她認得,正是上次夜襲營地的暗衛中的一個。
青湄想起來了,當時他們圍攻先前被發現的暗衛,眼見那暗衛就要不行了,一個黑衣人忽然從天而降,猶如天神一般,就連逍遙王也不見得是那個人的對手。
她剛剛遇見的黑衣人就是那個天神一般的男人。
想不到他卻想要了溫陽公主的命。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人呢?先前還想要殺了主子,這會兒又衝着溫陽公主而來。等這次回去之後,一定要告訴主子,好好提防這個黑衣人。
“殿下傷得可嚴重?能不能行動?”青湄上前扶起了溫陽公主,稍微一動,溫陽公主便疼得直吸氣。
“別動我,我很疼。”
青湄知道這是傷了內腑了,不敢亂動,只得將溫陽公主重新放下了。
溫陽公主拉着青湄的手,虛弱地說道:“爲今之計,只有我在這裡等着,你回去報信了。去吧,再晚一會兒,說不好,我就要去了。”
“公主殿下快別這麼說。”青湄緊鎖眉頭,思索着對策。
這樣的情形下,她是絕對不可能將溫陽公主一個人丟在這裡的。可是陪着溫陽公主幹等着,也不知道後頭的大隊伍什麼時候能夠趕上來,要是遲了,看溫陽公主這樣的傷勢,搞不好真的會一命嗚呼。
正思索着對策,卻忽聞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道:“哎呀,傷成這樣,是被老虎啃着了吧?”
這人說話一副吊兒郎當的習氣,而且說出來的話真是讓人厭惡。
青湄皺了皺眉頭,朝着來人看去。
但見來人二十出頭的樣子,着了一身流雲繡錦緞袍子,暗紋是萬字不斷頭的富貴樣式。袖口緊緊地扎着,腰上掛着一個錦囊。腳蹬雲紋靴,長身玉立,遠遠看來,像是踏雲而行,又像是全身都被籠罩在銀光中。
那人走近了一些,青湄終於將他的面容都看清楚了。眉如墨畫,鬢若刀裁,鼻似懸膽,眼若星河。顧盼之間流神彩,行動之處落霞光,好一個俊俏的兒郎!
“西門三少!”青湄失聲叫道。
她曾經跟着魏汐月去過星城,魏汐月贏得《飛星秘籍》的時候,她也在場。當年,西門三少還是翩翩少年郎的模樣,一晃眼,西門三少眉目處也有了男人的成熟了。
“你認得我?”
西門三少俯下身掃了一眼青湄,視線由青湄落到了溫陽公主臉上,心中某個地方被狠狠地擊中了,這一眼,就讓他再也離不開了。
——無關情愛,只是心疼!
“這是誰?當真被老虎給親着了?”星城的三少西門錦寒丟開了青湄,直接問起了溫陽公主。
溫陽公主說話都費勁,但她知道眼前的人很有可能會掌握未來的星城命運,便強笑道:“我叫溫陽。”
西門錦寒點點頭:“你別笑了,你現在的模樣,笑起來可比哭要難看得多。老虎也不稀罕你了。”
這個人嘴裡總是沒有個正經,“老虎”、“老虎”的,難道這林子裡當真藏着什麼老虎不成?
“三少難道是來打老虎的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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