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冬至的天氣裡,天色總是極爲黯淡的,遠遠看去,西京就好像是一座來自地獄的城池一樣,頭頂總是被久久凝聚不散的烏雲盤伏着,流露着一絲絲陰暗的氣息。淺薄黯淡的日光似乎在烏雲之中垂死掙扎般夾雜着一絲絲的無力韻味。
西京工業區頗爲昏暗的四周遊離着一絲絲血腥味,刷得漆白的牆壁上濺得瀝瀝血斑好似雪中梅花,而牆角下卻有着一道觸目驚心的白布遮蓋,依稀從白布弧線上還能看出一個是個人。而不知何時,在人們心目中一旦被白布遮蓋的人,就是死人!
不管這人是躺在什麼地方,任何人看了都難免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而這個死人慘死模樣卻是令人作嘔。
散散疏疏地十五六人分散開來圍繞在屍體的四周,神色皆是一副悲憤之中夾雜着一抹心悸的眼神,獨有一名衣裝簡樸的青年男子,略微低垂的腦袋上除卻一絲陰沉之外,毫無畏懼心悸之意。
“工業區地盤上的帶班死了,死因……臉部被畫上天干地支的圖案。”
這名青年男子正是在給趙峰迴報這件事情的上官副董事長,上官烈!
天峰幫作爲當初凝聚着趙峰、上官烈等人心血的幫派,自然有着極爲纖細的分工以及等級制度,幫派內設有精英堂、弟子堂、四海堂、聚寶堂等四大堂。弟子堂自然是最容易進入的堂會了,而在弟子堂一些表現優異的人則會被提拔進入精英堂之內,可以說這二大堂是血脈相連的。
而四海堂則是天峰幫負責招納一些頗具名氣的黑道之人的堂會,不管在外有着什麼樣的名聲,只要足夠響亮就能夠進入四海堂,這個堂會也是四大堂內人數最少的一個堂。畢竟一些有名聲的人不一定會樂意加入天峰幫,而一些樂意加入天峰幫的不是性子太傲就是不服管教。
左來右去真正能拜入四海堂的人就變得極少起來,而聚寶堂則不用說了,是天峰幫一個盈利的堂會,當時趙峰還是趙家大少自然不能挪動趙家的資產。所以這個堂會的設立就像是趙家的趙氏集團一樣,隸屬管理天峰幫的一些產業。
而在四大堂之外則是一個極爲嚴苛的等級制度,從普通幫衆到小隊長級別的精英骨幹成員,到一些被分散開來管理西京各地的頭目,最後便是上官烈這等人高層首領了,趙峰作爲幫主自然不必多說。當然,別看天峰幫分工這麼詳細,現在基本所有幫派都能做到這麼詳細了。
黑道就好像是古代的江湖一樣,流傳至今不知幾何年,早已就有了一套創建幫派的規則,這就好像是人從猿猴到現在的模樣,改變的不僅僅是模樣,還有刻在骨子裡的語言能力。黑道幫派創建以及一些規則同樣於此,諸人都是依着這些規則來創建幫派的,天峰幫同樣是此中一列。
而上官烈的一席話雖然聽起來挺簡單,大意不過是天峰幫又失去了一個頭目級別的成員,但潛意思不就是在說,這些武夫很可能即將對付的就是天峰幫的所有頭目人物麼!
不管這件事情到底有幾分可信度,即便是一分,趙峰也不會讓這麼繼續下去,因爲這完全是隻要速戰速決便能完全避免的危機。本來天峰幫就已經是死了三千之衆的精英骨幹成員,要是連這些鎮守西京各地區域內的頭目都死了,那趙峰相信即
便是找到足夠的人前來替補,估計也沒人敢繼續向天峰幫聚集了。
更何況身死的這名頭目被刻上了隱殺組織獨有的圖案呢,面對隱殺組織的捲土來襲,趙峰不警惕是不可能的。當然這些殺手也可能是在嫁禍於隱殺組織,不過趙峰相信這個可能性的機率非常小,要是對方敢嫁禍給隱殺組織,那麼要麼是在找死,要麼就是勢力不亞於隱殺組織。
只是這兩個可能都是不會發生的,前者是不可能聚集到一千之衆的武者,而後者要是有了足以媲美隱殺組織的勢力,估計也不會玩這種小把戲了。可以說這次刺殺事件是由隱殺組織幕後主使,這一點儼然是證據確鑿了,相信隱殺組織在給死者臉上刻上天干地支圖的時候,根本就不在乎是否會暴露吧!
的確他們要是暴露了也並不會因此帶來什麼不妥,唯一的弊端就是會提高趙峰的警惕性,而以趙峰的勢力這是遲早會清楚的事情,可以說隱殺組織暴露與否已經是不重要的事情了。而現在留給趙峰的就是要以最快的速度將這些武夫給全部抹殺,否則讓他們再次行動的話會造成多大的損失,這是趙峰都不敢肯定的。
“該死的東西!”
掛斷了電話,趙峰神色變得有些陰沉起來,眸子裡森然的殺機極爲濃厚,這些隱殺組織的人接二連三地和他過不去,可趙峰還是奈何不了對方,這讓他心底頗覺無奈之際更多的是對於這種事情的怒火。
要知道以趙峰的性子什麼樣的威脅在第一時間抹除纔算是最好的,更何況對方是一個極爲龐大的勢力隱殺呢,所以趙峰心底是恨不得傾盡全力都要將這個組織給抹除的,畢竟任由着對方這麼胡來,遲早都會讓天峰幫甚至是趙家都因此而分崩離析。
只是趙峰現在首要的敵人卻不是這個藏匿在暗處的隱殺組織,而是面對正大光明隨時有可能襲來的歐陽太子,趙峰相信一旦歐陽慕將軍方施壓的事情給解決掉了,那麼歐陽紹登基之後估計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和他趙家過不去。
紅顏禍水終究不是吹的,趙峰這段時間也猜出來了歐陽琴來西京所謂目的到底是何事,只不過他對這方面並沒有過深的追求,而在趙峰看來歐陽紹就不一定了。
當然這不是指歐陽紹一定是個好色之輩,而是指歐陽紹一定不會容忍歐陽琴這等絕色女子跟趙峰混在一起的。
可以說這是私心使然,也可以說是歐陽紹對歐陽琴的貪慾吧。不過這些因素也不能全部概括爲歐陽紹要報復趙峰的一面,其它一些因素自然是趙峰在生日宴上讓他歐陽紹顏面掃地的原因了。趙峰相信自己都不會放過這等讓自己顏面掃地的人,更別說歐陽紹這位皇室之人。
前有狼、後有虎用來形容趙峰此刻的處境最爲恰當不過了,面對重重危機以及隱殺組織這頭背後猛虎的暗襲,趙峰依舊沒有改變自己的初衷,因爲這件事情而影響他原本的計劃。雖然隨機應變是一件好事,但在面對一些大家族的時候,這是需要很詳細的計劃的。
不然的話隨機應變就會成爲臨陣變卦了,所帶來的危機更是嚇人,要知道在二者交鋒的時候,任何一個小小的變動都足以引起很大的弊端,當然,這個變動帶來的也可能是很有利的一面,只是趙峰相信自己現在即便是
改變方向,將毛頭對準了隱殺組織並不會有多大有利的一面可得。
這件事情估計隨意放在誰身上都會這麼選擇,相比較在明面上的敵人和暗處的敵人之間的差距,估計誰都會清楚哪一個敵人更方面對付一些。更何況這些敵人還不是一次兩次就能剿滅得了的,而且隱殺組織這個隱藏得極深的組織,趙峰估計真要將其剿滅還必須得找到對方的窩藏點才行!
諸多因素的使然,趙峰只是殺機一閃而逝便恢復了從容之色,這些事情除了能帶給趙峰憤怒以及覆滅隱殺組織的慾念更深之外,再也不會帶來什麼樣的好處,所以他知道爲這些事情動怒是一種極爲不明智的選擇。
當然,怒火也不是說能控制就能控制的,面對天峰幫的頭目被殺一事,趙峰說沒有怒火也是不可能事情,再說這件事情也不能任由着隱殺組織任意妄爲,要知道在西京可是他趙峰的地盤!
“上官烈,這件事情你給我儘快查清楚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希望在隱殺組織動手之前給我把那些武夫給揪出來!”趙峰音色微冷地說着,言語之中流露出的不單單是對於隱殺組織必殺的心態,更是在這個時候流露出了一抹令人心慌的冷靜。
估計趙峰的聲音任由着天峰幫隨便那個成員聽去了,都會覺得心裡慌亂的,畢竟面對天峰幫一個頭目剛死,趙峰這種冷冰冰地語氣就像是絲毫不關心那個頭目的生死一樣,難免會讓他們心底覺得趙峰根本不在意天峰幫,甚至連他們的生死都不在意。
而上官烈中自然不是常人可比,對於趙峰的語氣他倒是沒有過多在意,他從來都不會去追尋別人語氣裡的意味幾何,因爲這本來就是可以控制的事情,通俗點說就是可以僞裝的東西。
所以從這方面得到的猜測,上官烈估計自己都不信,更別說是拿出來說服別人了。這就好像是朋友之間開玩笑要殺了對方一樣,即便模仿得真和殺手一般無二,也不會帶來多大的畏懼心理。
除卻彼此之間熟悉之外的因素,還有一部分則是因爲知道對方的語氣不可信,誠如上官烈是知道趙峰這一刻的語氣是不可信的,他相信趙峰只可能比他更憤怒,而絕對不會比他更冷靜,所以這冷冰冰的語氣在他眼裡不過是一種僞裝罷了。
只是揣摩君心這種行爲是很不明智的,至少上官烈不會做這種事情,所以他也不會點破趙峰的語氣如何不對勁了。
“峰侯,我絕對這件事情只怕沒有這麼簡單了,對方既然出手了怎麼會只是報復一個區區的頭目呢,所以依我看他們很可能是在逼迫我們以最快的速度將那些武夫給挖出來,而他們這麼做的目的,要是設身處地從他們的角度出發,只怕就是爲了將趙家的力量全部吸引開!”
有些私人方面的事情上官烈可以隻字不提,而在公事方面只要不牽扯自身危機的事情,上官烈還是不介意直接戳穿自己的一些猜測的。
而他這番猜測也絕非是無根浮萍空穴來風,畢竟諸多事件接二連三的發生早就讓許多人應接不暇了,先是天峰幫遭到刺殺,隨後便是海港市的產業遇到吊銷營業執照的危機,而現在又是一個頭目的身死。
趙峰還能保持冷靜就是很不錯的事情了,至少這是在上官烈看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