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敬山仰躺在砸出的大坑中,像烏龜一樣無法翻轉,趁着這個時機,陸蘇跳到了他的身上。
“不,不,不!”周敬山拼命乞求着。
這樣的恐怖神情陸蘇見過太多,不過他卻從沒有心軟過。雖然後背非常結實,但是周敬山的腹部卻很薄弱,這裡的肌肉如果太厚,會影響他奔跑的動作。
陸蘇擡起拳頭,重重一拳擊打在他的腹部,周敬山痛得大叫了出來。然後又是一拳,接着又是一拳,腹部的痛擊讓周敬山大口吐出血來,剛纔的驕傲一掃而空,此刻他又害怕又緊張,當然也非常痛苦。
陸蘇乾脆用上了雙手,暴風驟雨般地反覆攻擊他的腹部,快到雙手變成幻影一樣。周敬山躺在地上,每一拳的沉重力道都完全被他的身體吸收,就算有着堅韌的肌肉護盾,他的內臟也一樣的脆弱。
再快一點!如果暴走的話,就非常麻煩了。
周敬山被揍得滿嘴流血,連氣都喘不上來,估計此刻內臟已經全部被打裂了吧。他突然從身上生長出幾道肌纖維,像觸手一樣攀住陸蘇的身體,似乎是想用纏住他的拳頭,好讓這沉重的打擊無法再繼續下去。
但是已經氣息奄奄的周敬山,連生長出來的肌纖維都變得軟弱無力。陸蘇把這些纏住身體的肌纖維全部纏繞起來,用左手抓住,然後跳到旁邊的地上。
他向後退,再退,直到把手中這一大束肌纖維繃緊爲止……這些肌纖維的彈力非常強,他必須把身體後傾才能不被拽,難怪周敬山可以使出那種招術。
那麼,就用他最得意的招術終結他吧!
陸蘇把右手的指甲暴漲起來,然後身體高高躍起。當他離地的時候,原本地面施加的摩擦力便不復存在,這些繃緊的肌纖維便開始猛烈收縮。強大的收縮力把陸蘇拉向周敬山的身體,然後他一擊將右手刺進了他的心臟。
“幻絡鬼肌”非常堅韌,右手刺進胸口的時候受到了相當大的阻攔,最終只有指甲的尖端刺進了胸腔中。
奄奄一息的周敬山感覺到了胸口被刺穿,徒然地伸出手來阻攔。陸蘇吼叫了一聲,全力把這隻手向下壓,把右手完全刺入其中。
越過一堆粘乎乎的臟器,陸蘇摸到一個熟悉的跳動的軟體物,是心臟!他用手握住它,狠狠一捏,周敬山的身體立即劇烈地抽搐起來,生命的最後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叫聲,響徹這片空地。
聽見這聲音,遠處的孫鐵琴驚慌地迴應一聲老周!?”
伴着粘稠的音效,陸蘇把這隻沾滿鮮血的手從他的胸膛中抽了出來。這時周敬山的身體突然開始變化,他的肌肉燃燒起來,但是卻沒有火焰的熱度,血紅色的肌肉變成了灰白色,身型也在變小,雙目之中發出血紅色的光芒。
糟糕,他要暴走了!
周敬山的身體小了下去,最後變成了一個包覆着灰白色肌肉的骷髏骨架,一隻手朝着陸蘇的臉伸,似乎是想掐住他。
但,那隻手卻停頓在半空中,停頓了似乎很長的,與此同時,周敬山身體的變化也暫停了。最後這隻手軟軟地垂落了,他眼中的紅光也跟着黯淡了下去,最後變成一片死灰。
陸蘇楞了一下才明白髮生了。似乎他是準備用暴走來拼一把,但是生命力的逝去比暴走的進度更快,結果在暴走沒有完成的時候死掉了。
真是千鈞一髮啊,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遇見,究其原因是剛纔的一連串攻擊對身體的負擔太大,結果最後關頭悲劇了。
“打死了嗎?”不跳字。龍奎問。
“恩!”陸蘇從他的屍體上跳下來,看着這個痛苦而扭曲的屍體,心情卻並不輕鬆……
……
“幫主,老周出事了!”正在飛往這個區域的直升機上,蛛玉突然說,“老孫也要有麻煩了,幫主,我們快去救他。”
“來不及的。”柳夢原冷漠地說,窗外是一大片陰晦的天空。
“不,來的及!”蛛玉有些激動地說,“用飛機最快速度趕,還來得及……老周已經死了,我們還可以救下老孫。”
“我說來不及。”柳夢原的語氣依然很冷漠,蛛玉突然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幫主……”她好像一瞬間不認識眼前這個人似的,“你……你根本就不打算救他們!”
柳夢原轉過臉,嚴肅地盯着她蛛玉,別幼稚了,這是一場戰爭!有戰爭就有犧牲,他們的仇以後我們會報的。”
“你居然說以後……”蛛玉驚愕地瞪着眼睛,突然跪了下來,用哀傷的聲音乞求着,“幫主,求你去救他們吧……我們六個人,死的死,逃的逃,我已經不想再失去同伴了……請你至少救一救老孫吧。”
“無論你說,我都不可能去的。”柳夢原冷冰冰地說。
“讓我去好了!”蛛玉擡起頭說,臉上滿是淚水,“我去救他。”
柳夢原沒有,只是在看着窗外。
“幫主!”蛛玉跪行着移動到他面前,“念在我們舊日的情誼上……”
“前輩,我們大概一分鐘就到那個地方了。”萬融冰小聲地提醒道,眼前發生的事情着實讓他很尷尬,此刻的時候也是翼翼。
柳夢原皺了一下眉毛,陰沉沉地說我們今天的計劃,比一兩個人的死活更重要!我不會幹這種幼稚的事情,誰再羅嗦我就殺了他!”
面對這種絕情的話,蛛玉眼中的淚水不再流了,她的眼神突然變得空洞了,好像最後一線希望也杳然無蹤。她低下頭,喃喃地說幫主,你變了……”
對她絕望的聲音充耳不聞,柳夢原只是盯着外面的天空,冰冷壓抑的面孔彷彿已經沒有任何情感。
……
周敬山被殺死之後,頭頂上突然傳來直升機螺旋翼,由遠而近,然後由近到遠。一開始陸蘇嚇了一跳,以爲是救兵趕到了,不過好像又不是。
他向着孫鐵琴的方向走,沒想到孫鐵琴此刻已經解開了束縛,他的兩條袖子沒有了,手臂赤着,長衫下面的腿也是光着的,樣子很滑稽。他居然真的是用切斷手腳的方式來解除束縛的啊,陸蘇朝他身後看了看,地上有很多血,有一副斷手和斷腳,還有除下的鐵鏈……“禁句束縛”被解除,陸蘇還是頭一次見到。
另外,切斷手腳的工具是琴絃,掉在地上的琴已經斷了幾根弦。這個切斷手腳再長出的過程,一定費了他不少功夫吧,結果卻成了無用功,因爲周敬山已經死掉了。
迎面走的孫鐵琴神情一片茫然,看上去並沒有威脅,甚至有種癡呆的感覺,他的嘴裡喃喃念着老周!老周!”
最後,他在陸蘇的面前停下,眼睛卻根本沒有看着陸蘇,好像一個瞎子。
“你……你殺了老周?”他用顫抖的聲音問。
“恩!”陸蘇答道。
孫鐵琴的手腳在發抖,他的眼裡突然流出淚水,不過並沒有發展成大哭的勢頭。孫鐵琴用手背抹掉了眼淚,沒有上前拼命,沒有辱罵陸蘇,只是默默地轉身向後走去。
以死相搏的敵人突然露出這樣的反應,陸蘇也有點尷尬,但是爲了提防孫鐵琴攻擊他,他還是緊隨其後。
孫鐵琴的身影非常單薄,陸蘇跟在後面,腦袋裡想到的是,有一天錦斷死去,他的反應是否也是如此……
他赤着腳朝的琴走,那搖搖晃晃的樣子好像一個剛剛失去了家園的可憐人,雖然看不見正面,但想必他此刻正在無聲地流淚吧。
不過,他是不是打算繼續戰鬥呢!?
他果然走到了的琴邊,伸出了手,陸蘇下意識地握住槍柄。但這一次陸蘇卻猜了,只見他將鍾愛的鐵琴高高舉起,然後全力地摔在地上……這副鐵琴非常堅固,這樣一摔當然摔不壞,只是上面的幾根琴絃斷掉了,發出一聲裂帛般的刺耳聲音。
陸蘇驚愕地看着他,失去了琴,“不動魔音”也就無法使用了,難道他……
“你動手吧!”孫鐵琴仰起頭,因爲流淚還略帶鼻音的語氣意外地平靜,平靜如水。
陸蘇心裡一震,面對這個放棄抵擋,準備赴死的敵人,他居然不要做,更不該說。
孫鐵琴背對着陸蘇,久久地仰着頭,時不時能聽見細微的抽泣聲,而這個過程中,陸蘇一直站在他身後,既難過又有點不知所措。
“動手吧。”五分鐘後,他又說了一次。
“對……對不起!”陸蘇低低地道了一聲歉,拔出槍走,把槍口對準了孫鐵琴的腦袋。當腦袋被槍口抵住的時候,他的身體還是不易察覺地顫抖了一下,人的本性總是怕死的,無論絕望的內心已經多麼不在乎。
陸蘇並沒有立即開槍,兩人保持這個“不許動再動我就開槍了”的動作站了很久,一個是在哭,另一個則是在想,是否應該放了他,是否應該手下留情一次。
但是陸蘇最終的答案還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