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摔壞了大師兄的那部手機,再一次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張義仰躺在牀上,整個臉已經腫得像豬頭一樣了。
朦朧中能看見彼得站在旁邊,用又軟又涼的東西在替他敷臉,好像是一個熟雞蛋。
沒想到,那個二到極點的十人衆居然勢力這麼大,原本已經結束了放風,但他們居然利用換洗牀單時打開牢門的短暫時間走過來找張義的麻煩。
擺着自以爲很嚇人實際上很二百五的造型堵在門口,順腿流大師兄用蘭花指指着張義,氣焰囂張地叫囂着:“你居然弄壞了我們與魔界通訊的上古神器,小子,你的好運到此爲止了,我要讓你見識下我真正的形態!嗷嗷嗷嗷!”
八個師弟衝進來,用被子蓋住張義一頓痛毆,彼得嚇得筆直地貼着牆角站着,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大師兄則掏出小鏡子開始梳頭,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髮膠,把頭髮一束束梳得站起來,弄成爆炸頭的造型。
痛打完張義之後,二師弟和三師弟架着真正形態的大師兄的兩隻胳膊,讓他雙手張開的身體遮擋住門口的光線。
逆光中的大師兄,聲音陰森地說:“看見了吧,這就是我真正的力量,哦呵呵……我給你一個復仇的機會,明日鬥技場上,我們決一死戰……快點解開你的咒印,獲得真正的力量吧,哦呵呵……”
然後大師兄飄走了,實際上是被二師弟和三師弟架走的。
這時的張義已經被打得昏死過去了,根本不知道後來大師兄說了些什麼。
此時冰涼柔軟的雞蛋貼在臉上,張義緩緩醒來,左眼已經腫得嚇人,連視線都變得扭曲不清了。他盯着天花板苦嘆一聲。
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落到這種地步,僅僅是爲了打一個電話,被人揍得死去活來。
“主人,你爲什麼要打電話……給老婆嗎?”
“不!”
“那是朋友?”
“不是朋友,是敵人。”
“爲什麼要給敵人打電話,主人,您的傷很嚴重啊……而且大師兄說,明天放風的時候還要揍您一頓,您打不過他們那麼多人的。”
“唉……我這個電話是爲了救五條人命!如果不是我的過錯,他們不會落到這種地步啊!”
張義枕着一隻手臂躺下,下意識地摸了下自己脖子上不停閃爍的項圈,如果發動天生符被這東西監測到,那將是五十年的加刑!
五十年,五條命,值得嗎?
但最大的問題是不知道那小子的號碼,冒冒失失闖出去能幹什麼,他長嘆一聲,翻過身去,眼睛看見牆上的裂紋像一個數字“8”。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連忙坐起:“彼得,我現在如果還想打電話,要怎麼做?”
“主人,你還要打電話?”
“快說,只要不讓我死,什麼都行!”
“唯一的辦法,就是再去找大師兄……但是,這次恐怕……”
“打通這個電話,死了又怎樣!”張義被揍腫的臉上露出爽朗的一笑,“對了,彼得,我肚子餓了,你剛纔給我敷臉的雞蛋呢?”
“哈,主人您說笑,哪有什麼雞蛋!”彼得一邊說一邊把褲子的拉鍊拉上。
難怪他給自己敷臉的時候是站着的!!!
……
馬路對面的廣告牌上,是楚千雀的巨幅照片,下面寫着“楚氏實業”還有一個很好記的加盟電話:8888888!
陸蘇暗想,楚千雀的廣告都打到s鎮來啦,勢力真不小啊!不過這廣告除了一張巨幅照片,“楚氏實業”和一句廣告詞之外沒有任何實質性內容,而且還在商業區最繁華的地段,純粹是炫富。
哪個老百姓走到這裡會掏出手機撥那個號碼加盟呢,人家大概連加盟啥都不明白。
“陸蘇,你在看啥?哇,好大的照片,這個人是烈士嗎?”
“你哪隻眼看他是烈士的!”
蟲婷歪着腦袋打量:“雖然不認識這個人,不過看到這張臉就想揍他,不知道爲什麼?”
“這都認不出來?”
“他是誰?”
“算了,我們吃飯去!”
“好好,吃飯!我要吃魚!”她拍着手叫道。
“爲什麼要吃魚?”
“沒有爲什麼,就是想嚐嚐這裡的魚!”
明顯是爲了中午的事情吧,不過她既然說要吃“這裡的魚”,也沒什麼不好答應的。陸蘇擡頭一看,沿街卻都是一些重慶烤魚、廣東海鮮之類的店。
去一個地方往往見不到當地飲食,這也算是城市化的一個弊端。可能要吃s鎮當地的魚,恐怕要去古鎮那邊,那裡一條街都是正宗的當地飯館。
陸蘇突然想起,今晚對塗無魚爽約了,萬一遇見會很麻煩的……
“你在發呆?”
“走吧!”
陸蘇豁出去了一般地想道,沒什麼大不了的,那麼長的街怎麼可能說遇見就遇見。再說遇見又如何!
進到古鎮那邊,爲了保持古鎮特色,這裡沒有路燈,但是每家店都燈火通明。找了一家飯店,點了幾道魚菜,蟲婷吃東西沒錦斷和老頭那麼兇猛,如同她古裝的打扮,吃東西也是相當文靜。
“原來是這樣的味道啊,果然……”
“果然什麼?”
“沒什麼!”蟲婷的臉刷一下紅了。
過來取經也沒啥可臉紅的吧,陸蘇暗想,沒有戳穿她的想法。雖然是如此地欲蓋彌彰。
“你在家的時候也做飯嗎?”
“做呀,每天都做!爸爸媽媽都說好吃嘛。”
原來如此啊,一直被誇獎,今天中午的打擊也算夠沉重了。
“其實已經很可以了,我覺得!”
“還……還不夠,喂,你誠實地說,我做的菜好吃嗎?”
“誠實地說啊,有一點太平常了,沒有那種讓人吃了之後‘哇’地一聲的感覺。”
“有一次我媽媽吃了我的菜,說了一句‘哇’!”
“是嗎?”
“哎,她說‘哇,好鹹啊!’哈哈!”笑着笑着,蟲婷的神情突然黯淡了。
父母成爲了妖戰的犧牲品,這大概是她一想起就會痛苦的往事,只有三歲妖齡,卻要揹負這樣的回憶。
看着她別向一邊的側臉,居然讓人有種想保護這個柔弱女孩的衝動。
吃過飯,兩人離開飯館,往商業區的方向走。大概是因爲觸動了她的痛苦回憶,一路上蟲婷都沒有說一句話。
陸蘇的習慣是別人願意沉默的時候,自己也保持沉默,沉默一點也不尷尬,反而是無意義地搭話更尷尬。
可能是性格內向使然。
當兩人快離開古鎮時,突然前面有兩個人走過來,妖的視力優越於人類,在對方還沒有看見他們時,陸蘇已經注意到了對方。
是塗無魚和那個智呆。
“喂,躲起來!”
“幹嘛!”
陸蘇拽住蟲婷躲到側面的一間小巷裡,所謂的小巷是兩個房屋之間的狹小空隙,只有半米不到。兩個人一起躲進去,肯定會擠在一起。
“喂……”
“噓,不要出聲!”
陸蘇仔細地聽着路上的動靜,依稀能聽見兩人的對話。
“二呆,陸蘇老小爲什麼放我鴿子呢?”
“老大,你問第十遍了。”
“我得找個地方尿尿,喝的茶太多了,二呆,替我放風……你脫褲子幹什麼?”
“尿尿!”
“那我們互相放風吧,啊哈哈!”
陸蘇暗想,你倆聲音這麼響,睡着的居民都知道你們在街上小便了。
然後,這兩個傢伙居然很無聊地比起小便的距離。
“我的比較長,你看!”
“你的太短了,我的長!”
“我的長!”
“我的!”
到底是比小便還是比作案工具啊,不知道蟲婷聽見這種兒童不宜的內容會怎麼樣,低頭一看,她的臉居然漲得紅通通的。
陸蘇才意識到,身體的接觸有點太過親密了。
“啊,對不起!我到側面。”
“這是性騷擾嗎?”
“不是,絕對不是!單純的意外。”
確認似地緊盯着陸蘇的眼睛,蟲婷鬆了口氣:“我相信你!”
陸蘇更是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上一次對蟲婷性騷擾的人被她從十樓扔了出去,她對這種事格外認真,真的會拔刀相向。
早知道剛纔不那麼認真地聽塗無魚和智呆的對話了,d啊,不知道到底是啥感覺。他心裡怦怦跳地暗暗後悔着。
那邊的對話還在繼續。
“你不服,那我對着馬路尿,看誰比較長!”
“誰怕誰!”
“加油,加油!”
“加油,加油!”
你倆到底多無聊啊!
“大媽,你給評評理,我們誰比較長!”
“變態!”
然後是巴掌扇到臉上的清脆聲音,陸蘇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來,一開始相互望風的初衷到哪裡去了。
“這倆人在幹嘛?”蟲婷問。
“隨地小便唄!”
“是嗎?”她的眼神突然變得犀利起來,動作極快地從袖子裡抽刀,然後從陸蘇的頭頂上飛了出去。
“站住,隨地小便的罪人,我要懲罰你們!”
當街站立的蟲婷用刀指着那邊的兩人,兩頰燃起火焰,正氣凜然地說出這傻里傻氣的臺詞,陸蘇差點吐血,躲起來是爲了什麼,而且這種傻冒理由的戰鬥,他到底是幫還是不幫啊!
你難道是激進派的居委會大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