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們看着阿阮服軟的模樣,心中更加得意。當阿阮離開之後,她們湊在一起商量着:“我看她啊,一定是怕我們了。”
“不一定,我們應該給她吃一點苦頭。”其中一個丫鬟凶神惡煞的說着。
“你的意思是讓其他的丫鬟幫我們一起欺負她,對嗎?”另外一個丫鬟機靈的說着。
凶神惡煞的丫鬟露出詭異的笑容,說着:“聰明,我們一定要給她一個教訓,知道我們的厲害!”
“好主意,我現在就去告訴其他的丫鬟。”一個穿着綠色衣服的小丫鬟說道,然後急急忙忙的跑出去。
清晨,阿阮捧着一盆的衣服,走到府裡的天井下打水洗衣服,她來的並不是最早的,到的時候,已經有好幾個丫鬟,正在洗了,左右她和這些都不是很熟,也就沒有說什麼。
阿阮徑自去井下,打了兩桶水,倒在自己的盆裡,灑了一點的皁角粉,將衣服先泡着,之後又拎了一桶水上來,放在自己的身邊備用。
原本也是相安無事的,可哪知道當阿阮剛坐下來的時候,身邊的木桶忽然被人拿走。
阿阮一愣,擡頭看着拎着水桶的人,微微皺眉,起身走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不讓她倒水,儘量收斂自己的情緒,平靜的看着她:“我想你弄錯了,這水是我打的,如果你需要用的話,可以自己再去打。”
被拉着的女子身材高大,膀大腰圓的,聽見阿阮的話,眼睛瞪得圓圓的,恨恨的抽出自己的手,甩開阿阮的手,惡聲惡氣的:“這就是我的水!只要是這水桶裡的,就是我的,我都能用!怎麼,你有什麼意見不成?!”
阿阮當然有意見了,自己辛辛苦苦打來的水,卻被人拿走了。若只是好言好語的跟她借,她或許還是能一時心軟的借出去,可這樣強硬的拿走,跟搶劫有什麼分別,被人抓住了,還不道歉,一副我就是有理的樣子,阿阮自然是不會讓她的!
前世的自己就是因爲脾氣太好了,纔會被人一再的陷害,最後落得個冤死的下場,現在她好不容易重活一世,絕對不能再重蹈覆轍,沒有人爲她出頭,她也要爲自己出頭!
不過,在這大家族的後宅裡生存,還是不要惹得衆怒的好,所以她做什麼事情還是要搞好自己周圍的關係。
想到這裡,阿阮收斂眉間的怒氣,淺淺的笑着看着那個粗壯的女人:“姐姐這話就不對了,打水是很辛苦,可是自己的事情總要自己做,況且,難道說這裡不管是誰打的水,都要上交給姐姐嗎?恐怕到哪裡都沒有這個道理吧?”
哪知道那個粗壯的女漢子聽到阿阮這番話之後,冷冷的笑了一下,然後放下手裡的水桶,挑眉的冷哼了一聲:“我這裡沒有水了。”
她只是這麼淡淡的說了一句,然後在阿阮不可置信的眼神裡,原本都安靜低着頭洗衣服的一衆人,趕忙將自己手邊的小桶,急忙裝滿了水,然後拎到那個女人面前,之後又趕緊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繼續洗着衣服。
最不可思議的是,一些桶裡沒有水的丫鬟,竟然還會跑到井裡,趕忙的又去打了一桶,之後也是同樣的動作,着急的交到那個粗壯的女人的手裡。
然後,那個粗壯的女人有些得意的衝着阿阮挑了挑眉,眼裡的鄙
夷的意味十分的明顯,阿阮知道她的意思,你說了讓大家看看,現在大家都是這麼做的,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阿阮心裡一陣氣悶,冷冷的掃了一眼在場的幾個人,沒有說什麼,將水桶留下之後,自己端着灌滿了水的一盆衣服離開了那裡。
寧府給下人洗衣服的地方,零零散散的有很多,一般都集中在寧府最後面的一大塊院落裡,打了好幾口天井。據說這些水源之地,早在寧府建府之初,就找了上好的風水師算過了,所以阿阮離開了剛纔的天井處,沒有走多久,就看了另一處的天井。
在走過去之前,阿阮仔仔細細的看了一下,沒有剛纔的那種膀大腰圓的粗俗女子,都是細細挑挑的秀氣的女子,微微的彎着嘴角,阿阮有些安心了,端着衣服走過去了。
將衣服放下,阿阮正想找個小木凳子坐着的時候,發現前面不遠處就有一個,她剛要走過去。忽然,她旁邊的一個人,將小凳子拿走了。
阿阮一愣,擡眼一看,那個人拿着凳子也看了她一眼。不過是挑眉看着她,還衝着她冷哼一聲,之後扭着腰將凳子拿走了,隨手的放在一邊。
阿阮氣不過,走過去跟她理論:“不好意思,我要洗衣服,如果你這個凳子不用的話,麻煩給我一下。”
那女子卻好笑似的看着阿阮,仰着小臉不屑的瞥她一眼:“誰說我不用的?況且,誰說了我不用的東西就一定要給你的?”
阿阮的臉色有些青了,寧府對下人們都還是寬容的。凡是在天井之下,必然有安置木凳子和木桶,供下人們洗衣服方便,這可以說是公共的用品,從來都是先到先得的,一向還沒有霸佔一說。
然而阿阮今天就遇見了倆,心下感覺有些不對,但是還不敢證實。於是,只好冷着臉唬她:“這些東西放置在這裡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從來都是先到先得,不得霸佔的,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們可以請管家過來評一評這道理!家規如此,就算是告到老夫人的那裡,我也是這麼說的!”
誰知道那個人根本不受阿阮的嚇唬,反而一本正經的從自己的盆裡撈了一件溼漉漉的衣服放在上面,挑釁的看着阿阮:“用不着拿管家還是老夫人嚇唬我!誰說我不用的,你看,現在我不是正用着的嗎?你要用也不是不行,你好好跟我說的話,或許我會借給你的!”
冷冷的看了一眼那溼漉漉的凳子,阿阮沒有說話,這東西,就算是借來了也是不能坐的,況且,她沒有錯,就沒有那個道理,讓她低頭認錯,還要出言示好才能拿回她的東西,絕對是沒有這個道理的!
而且,從剛纔發生的這麼多的事情來,這些絕不是單純的巧合而已,而是有人故意看她不順眼,故意要整她的,哪怕她現在就是示軟了,也不會有人可憐她,放過她,反而更加會助長了那些人的氣焰,以後更加的欺負她!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些話是沒有錯的!而她阿阮絕對不會再去做那一個一直被人欺負的角色!不管那個要整她的人是誰,既然敢做,就不要怪她奮起反抗!
想了想,阿阮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彎腰一把將那個小凳子搶了過來,同時還不忘惡狠狠的瞪着那個傲氣的女人:“借?真是笑話!原本就是我先看到的,就是
我的東西!你真當我好欺負!現在我只是拿回屬於我的東西,誰都不能說些什麼!”
毫無意外的,阿阮剛按捺不住動手,很快那個細挑的女子立即杏目圓瞪。隨後,原本都是在一邊低頭洗衣服的女子紛紛的都站了起來,一齊向阿阮走來。
她們面無表情,只是跟隨着那個細挑的女子,以她馬首是瞻,那副聽話的樣子,不禁讓阿阮想起來了自己當時進了地府,一時驚慌之下想要逃跑的時候,那些惡鬼一直追着她的樣子!
原來,她們現在就是那些惡鬼,想要讓她就範,可她阿阮是是誰,她不願意做的事情,誰都不能勉強她的,當下阿阮也扔下了手裡的小凳子,昂首挺胸的看着那羣女人。
之後不知道是誰動了手,阿阮也不吃虧,反應極快的拉過一個傻乎乎的攔在自己的前面,然後躲在她的背後用力的踹了那些人中不知道是誰幾腳,可儘管是這樣,阿阮還是受傷了,手上被抓了好幾道,髮髻也都散亂了。
眼見目的達到了,阿阮也沒有再多留,將手裡的人用力的往前扔,趁着她們被撲倒的時候,一溜煙的跑了。
氣喘吁吁的跑開了,阿阮沒有回自己的房間,反而往府裡的花園處跑,剛跑到花園處的抄手遊廊上,就被老夫人眼前的金媽媽看到了,皺着眉,急忙招手讓她過來。
阿阮微微調整了一下呼吸,慢慢的走過來,微微朝着江夫人欠身:“奴婢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萬福。”
老夫人正在花園裡賞花,聞言轉過身來,只見阿阮髮髻散亂,衣服也被扯得亂七八糟的,低着頭,聲音低低的,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一樣,再一看,那一雙白嫩的小手,手背上都是抓痕,紅豔豔的,看起來可怕極了。
當下老夫人就動了怒氣了,厲聲看着阿阮:“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阿阮只是低着頭不說話,金媽媽見狀,上前替阿阮攏了攏髮絲,微微的看着老夫人一眼,又嗔怪阿阮:“怎麼回事!在府裡怎麼將自己弄成了這個樣子!好歹也是女兒家,這樣衣衫不整的樣子,可怎麼見人!要是被外人看見了,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我們府裡欺負下人呢!”
金媽媽的話像是給老夫人提了個醒,老夫人眉頭一皺,大約也明白了發生了什麼時期,慢慢的踱到阿阮身邊,憐愛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的問她:“跟我說說,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是不是她們打你了,你纔會弄成這個樣子?”
阿阮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的委屈,當下被老夫人這樣一問,更是爆發了,紅着眼睛跪下,抽抽噎噎的娓娓道來:“奴婢只是想去洗些衣服罷了,也不知道就哪裡得罪了那些姐姐們,不讓奴婢用水,也不讓坐着,奴婢不過是上前好言好語的跟她們商量了幾番,她們就……就不分青紅皁白的打奴婢,奴婢知道自己身份低賤,不能跟那些姐姐們比,是奴婢活該的!”
這話老夫人就不愛聽了,當下橫眉怒目的:“什麼不能比!什麼姐姐!不過都是些奴才,仗着在主子們身邊伺候了幾天,就真的把自己當主子了!張狂的他們!誰是主子!我纔是寧家的主子,淮哥兒纔是當家的主子少爺,什麼時候輪到她們了!我就是瞧不得這些張狂的奴才們!一天不管,就反了他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