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局長依然很客氣。我當然知道他客氣的原因。
“莫局長，有件事情我覺得很不好意思。但是卻又不得不對您講。”我看着他，心裡惴惴地說。雖然我完全地相信他不會因此而大發雷霆，但是我的內心還是非常地惶恐。那個姓孫的女人，真的很過分。如果不是看在韋一笑的面上，如果不是因爲我和她曾經那樣過，我肯定會大罵她一頓的。然而現在，我只有自己來處理這件事情。揩屁股的事情雖然很煩人，但是有時候卻無法迴避。何況這還是自己惹下的事情。
“什麼事情？”他問我道，神情頓時嚴肅了起來。我想他肯定知道我即將要講的事情很不一般，因爲我的語氣已經告訴了他。
“附屬醫院那位孫處長的事情。”我說，苦笑，“她不願意道我們市衛生局來了。莫局長，這件事情我很對不起您。當初，她可是很堅決地想要來的。現在我不知道她究竟是怎麼想的。哎！如果她不是我師母的話，我真想……哎！這件事情實在對不起您。您花費了那麼多的心血，可現在卻是這樣一種結果。”
“這件事情我早已經知道了。”他卻如此說道，“沒關係，她不願意來，想要來的人還多呢。我們畢竟是市級機關。”
“不會對您有什麼影響吧？”我問道，“這件事情畢竟是您提出來讓組織部門考察的啊。”
“沒事。這樣的事情又不是第一次發生。”他在朝我微笑。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覺得怪不好意思的。”我說。
“有個人你瞭解吧？”他忽然問我道，“你以前的搭檔，張萌萌。這個人怎麼樣？”
“她？”我吃驚地問。雖然我聽說過嶽院長曾經推薦過她，但是這句話從莫局長嘴裡說出來的時候還是讓我感到很吃驚。
“莫局長，說實話，我並不瞭解這個人。因爲我和她共事的時間並不長，而且她還是一位女同志。”我想了想回答道。我說的當然不是實話，因爲我不想再犯同樣的錯誤。
“小秦啊，你不要忌諱什麼嘛。不過，我理解你。但是，我希望你去找她好好談談，問問她究竟願不願意到我們市局的培訓中心來。”他看着我微笑道。
我暗自驚訝：這個張萌萌，她究竟是誰的關係啊？莫局長竟然如此重視！
“好吧。”我只能答應。
莫局長卻在詫異地看着我，“小秦，你怎麼不問我爲什麼要選她？”
“那是你們領導的事情。您安排我去做什麼，我執行就是了。”我急忙地道，神情極是諂媚。
“哈哈！說得好。小秦，你知道我最喜歡你什麼嗎？我告訴你，我最欣賞你的就是，你雖然很年輕，但是卻非常的懂規矩。不像有些年輕人，到了某個位置後就開始驕傲自滿、得意洋洋起來，在待人接物方面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不一樣，你很低調，而且很懂得韜光養晦。這很好，很不錯。”他微笑着對我說，神情像一位長者般的慈愛。
“莫局長，您高看我了。”我急忙謙遜地道，“我自己的水平我自己很清楚。而且我在工作上的經驗還非常的不足。我怎麼有資格驕傲自滿呢？”
“問題是，很多人都認識不到這一點啊。”他笑道，“好啦，你盡
快抽時間去找張萌萌談吧。談過之後你儘快給我回話。”
我點頭，“好的。我現在就讓她到我辦公室來。”
“還是在外邊去談的好。畢竟你代表的不是我們衛生局的組織部門。”他說。
我頓時明白了：原來他的意思是讓我以私人的身份去找她談話。
急忙地點頭，然後告辭準備離開，“小秦。”他卻叫住了我。
我轉身去看他。
“這個張萌萌，是市政府的關係。”他對我說道，臉上的表情怪怪的。
我一怔，急忙地道：“莫局長，這個人的能力應該沒問題的。缺點就是對市級機關不大熟悉，還有就是與社會接觸得少了些。”
“是嗎？那就好。”他點頭說道。
我猛然地覺得自己剛纔的話有些不大對勁，於是便急忙地補充了一句，“我當初剛到市局來的時候也是這樣的。”
“你不一樣。你是男同志，你很聰明，學得快。”他說道。
我不知道他究竟想要說明一個什麼問題，於是試探着問道：“莫局長，您的意思是？”
“我沒什麼意思。不過，市局在討論這位同志的時候你可要主要發言。因爲你和張萌萌曾經在一起工作過。你最有發言權。”他說道。
“這……”我彷彿明白了，他好像是要把這件事情往我身上推。
“就這樣吧。”他朝我微笑道。
出了他的辦公室，我心裡暗自在想：莫局長究竟是什麼意思啊？難道他內心並不希望張萌萌來？或者是他還有其他的人選？不對啊？他如果還有其他的人選的話，他應該給我暗示纔對啊。到時候他把張萌萌不能到衛生局的理由往我身上一推不就完了？可是，從剛纔他對我所說的話來看，他好像並沒有不想張萌萌到市衛生局來上班的想法啊？
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這件事情，我只好暫時地將這件事情的疑慮放下來。等開會的時候再說吧。我在心裡想道。
看了看時間，發現還比較早。急忙地給張萌萌打電話，“現在有空嗎？”
“有啊。怎麼啦？”她問我道，語氣很輕鬆。
“我們找個地方談點事情。這樣吧，我們各走一半，這樣節約時間。晚上我有公務活動。”我說，隨即告訴了她一個地方。那是一家咖啡廳，地方在我們市衛生局和附屬醫院的中間。就是上次我和歐敏喝咖啡的那個地方。
想到歐敏，我不禁黯然。我不能想象那一次我和她的見面竟然會是永訣。還有六哥。
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件事情，我急忙匆匆地下樓。
“秦局長，您要出去？我送您好嗎？”沒想到下樓的時候卻碰見了小陶，他過來滿臉堆笑地對我說道。
看着他諂媚的樣子，我不忍心拒絕，“好吧。莫局長安排我去和一位同志談談話。你送我到那裡後就回來吧。”
他歡天喜地地去開車去了。我只有苦笑。
“秦局長，上次的事情我真的很對不起您。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我吧。”上車後小陶對我說道。
我很是不悅，“小陶，我上次不是給你講過了嗎？你不要再說那件事情了好不好？”
“
秦局長，您很久都不坐我的車了。單位的人都在背後說我呢。其實，那件事情都是楊主任吩咐我乾的。所以我現在很反感他。”他卻還在解釋。
“小陶，我說了，別談那件事情了好不好？我真的不生氣了。”我心裡很反感他老是去提及那件事情，因爲那件事情會讓我不自禁地想起莫局長來。而且還會讓我的心裡憋悶得慌。
“秦局長，前些日子有人反映了楊主任的事情。不知道那件事情您知道不知道？”讓我想不到的是，他卻忽然地問起我來。
我點頭，“沒有證據的事情，很無聊的。”說了這一句話後我猛然地想到了一種可能，隨即去瞪眼看他，“是你？”
他在笑，“我沒想到這個姓楊的還真有點門道。竟然什麼事情都沒有。”
我頓時大怒，“小陶，你怎麼能幹這一的事情呢？要是別人知道了是你乾的那件事情，大家不都會認爲是我指使你去幹的嗎？小陶，你怎麼不動腦筋好好想一下呢？你真是胡鬧！”
“秦局長，我就是看不慣姓楊的那個德行。狗眼看人低！”他急忙地道，很惶恐的樣子。
我很是生氣，“小陶，你可要知道，你的工作就是開車，單位上的事情你少管一點好不好？說到底，楊主任可是你的直接領導，你惹出事情來了我可保不了你的。真是的，你這不是添亂嗎？”
“可是，他真的貪污了很多錢啊。那些酒店、賓館，每年都給他很多回扣的。”他還在說。
“證據呢？你能夠拿出證據來嗎？”我問他道。
“這都是明擺着的啊。”他說。
“小陶，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我駕駛員的份上，我馬上就可要讓你離崗。你信不信？你這簡直就是在亂彈琴嘛。沒有證據就是誣告，你知道不知道？誣告可是犯法的。你知道不知道？現在我告訴你，你的工作就是好好開你的車，其它任何事情都不要管。聽明白了嗎？”我簡直對他感到無語了。
“我知道了。”他低聲地道，“我錯了。”
我心裡很煩悶，因爲我完全地沒有想到，自己計劃得好好的事情竟然被他給破壞了。打草驚蛇的事情可不是我願意看到的。這個小陶，簡直就是一個豬腦子！我在心裡暗暗地罵道。
不過，有一點我心裡明白——他這是爲了討我的歡心。可惜的是，駕駛員就這素質。
小陶一直不再說話，我估計是他自己也認識到了他所犯下的錯誤。現在，他害怕了。
“五點半準時到這裡來接我。”下車的時候我對他說道，心裡在嘆息。
“好。”他有些欣喜，“謝謝您秦局長。”
我沒理會他，直接地朝前走，“明天早上開始，每天來接我上下班。”
“知道了。”他在我身後大聲地道。我聽得出來，這下他是真的高興了。其實，我這樣做的目的只有一個——他畢竟是我的駕駛員，他畢竟已經做過了那樣的事情。所以我現在唯一的選擇就這去拉攏他。
記得曾經聽到過一句話：寧可得罪君子也不要得罪小人。或許我的這位駕駛員並不是什麼小人，但他絕對是一個小人物。得罪小人物有時候也可能會惹出大麻煩的。這一點我必須未雨綢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