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慧拉着徐彬跑了一陣子,忽然間就出現了三個通道口,一個在左邊,一個在前邊,還有一個甚至在地下,徐彬不由和趙卓丹互視一眼問道:“該走哪個呀?”
安小慧拍了拍額頭苦惱道:“我哪兒知道走哪個?我只知道我們果然中招了!早知道就不該進這個盜洞,而是在外面尋找我爺爺說的那個安全出口……難怪爺爺的筆記裡沒有記錄有關進入的盜洞,果然憑盜洞是無法進入舊都地宮的!”
她知道兩個人似乎沒聽懂,就坐下來,在地上畫着圖形解釋道:“徐哥已經在地面上探尋過了,整個地宮的結構應該是個‘井字形’,可實際上這個地宮外面還要加個圓形,這個圓形就是保護地宮的土層,外面現在就是被困在這個圓形中,之所以會出現來路突然小時不見,而且又是各種通道岔路的原因很簡單……因爲這個圓形不止一層,並且都是在做着不同方向的轉動,速度肯定很慢,慢到我們幾乎無法察覺,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個不足一米寬的通道口,只要三分鐘不到的時間就能被遮掩過去,或許另一個通道口就會出現在眼前!誰也不敢肯定,我們現在走的通道,就是十多年前那夥兒盜墓賊進來時的通道了!”
安小慧解釋的很清楚,徐彬立即明白過來道:“你是說,我們現在等於是處在一個魔方之中,而且是一個二十四小時自動轉動的魔方?”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安小慧點點頭道,然後又奇怪問道:“這個地宮真的很古怪,既沒有機械力,又沒有自然力,到底是什麼能量驅動,使得地宮外層的地殼自行運動的呢?而且歷經近千年,仍然還在運轉……難道真的是神力?”
趙卓丹這個時候點了根菸,在往地下的那個通道口處看了看道:“什麼神力?又是什麼傳說麼?”
北派有尋龍點穴的功夫,能夠從風水上觀測古墓遺蹟的大概位置,而南派就比較奇怪,他們尋訪的地方,大多數都是從神話傳說和民間傳聞中尋找線索,這也造成了一種現象,北派的人通常活躍在各個名山大川中,而南派就多廝混於市井之中,趙卓丹聽安小慧提到“神力”,不由想起了南派通常的手段。
安小慧解釋道:“也不是什麼傳說,我來的時候在火車上碰到一對洛陽的老夫妻,大概六十多歲的樣子,閒聊的時候,我就提起了舊都地宮,那位老人家卻用一副古怪的表情看着我說起一件往事,在他小時候,他的父親就被國家徵召搞建設,就在老城區的小土坡上做平整,這件事也就發生在那個地方,工地上連續挖了三天,突然挖到一件東西,那是一個類似神像一樣的青銅器,這個青銅器有些奇怪,滿口獠牙,健壯的身軀,有四條手臂,卻沒有腳,被裝在一個小木匣子裡,村裡人都說,這是獠牙鬼,這個匣子是鎮壓他的棺材,若不趕快放回去,他就會脫身出來鬧事,管事的是個貪財鬼,見到是個老東西就沒收了,奇怪的事情也就發生了……”
“第二天,工地上就發現,那個管事的就像是被惡鬼吸乾了一般,渾身乾癟,兩隻眼球幾乎爆出來,死狀慘不可睹,手上緊緊抓着那個匣子,裡面的神像卻不翼而飛了,那個老人家當時還小,只是望了一眼,就連續做了三個月的噩夢,後來,村裡的人都說,是獠牙鬼脫身出來作惡,自那以後,老城區就漸漸開始荒廢了,不管什麼糧食作物種下去,不出一個月的時間就會死掉,根本養不活,老人家說,那是獠牙鬼想要這個地方的人都活活餓死,洛陽老城區本來有好幾萬人,自那事以後,大部分年輕人都走了,就算不走的,也逐漸搬到隔壁村鎮去了,老城區也就這樣荒下來。”安小慧繼續道。
趙卓丹嗤之以鼻笑道:“莫非你是說這裡有那個什麼獠牙鬼?徐科,你信麼?”
安小慧氣道:“我本來不想說,還不是你問,我當然知道是民間傳聞!但這個地殼的斷層運動你又怎麼解釋?”
徐彬一直沒有說話,只是定定的看着那個往下的通道,然後時不時的又看看前面、看看後面,連左邊突然出現的岔道也看了幾眼,趙卓丹發現,徐彬的眼神有些奇怪,瞳仁中的黑色幾乎填滿了整個瞳仁,情狀可怖,嚇得他手上的煙都沒拿穩,掉了下來直接燙到了小腿,連忙問道:“徐科!你怎麼了?”
“嗯?沒什麼……就是四處看看!獠牙鬼什麼的,的確不可信,但有些事情的存在可能是那些鄉間愚民不知道的,所以就把一切巧合都加諸在那個什麼青銅器像上,至於小慧說的動力麼……我覺得應該是‘九龍儀’!”徐彬恢復正常道。
趙卓丹的心思先放在徐彬身上,他受命保護徐彬一切人身安全,如果第一次出任務就讓徐彬身上埋了什麼髒東西,那他可難辭其咎,尤其是安小慧又先說了那一通民間傳聞,儘管他不信,可是身處在這個奇妙的會轉動的地宮外層,又由不得他不信,反正他是無法提供有效答案的,見徐彬一切正常,才放下心,但他同時又疑竇生起,作爲一名曾經在中南海服役三年的警衛員,他絕對相信自己的眼睛,剛纔他卻是看到了普通人身上不可能發生的一幕。
安小慧皺眉道:“這怎麼說?”
“首先,我們要確定‘九龍儀’這件寶貝,已經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古董那麼簡單,史料上記載,張衡取地心精華,熔玄鐵三萬六千斤,鑄就九龍候風地動儀,此重器成形,天地震動,勾四方地氣匯聚,平復地脈,四方安泰,帝以之爲重國神器,壓於寶殿之中……雖然是野史,而且有些誇張,但無疑的是,連東漢大帝那麼有眼光的人,也覺得這件東西不凡,那麼它必然有獨特之處,僅僅是預測地震嗎?我覺得遠遠不止,張衡取的什麼地心精華?誰知道呢?也許就是一種能夠跟地殼運動相互反應的怪異磁石之類的,又經過他巧奪天工的設計,我有理由相信,它的存在可以顛覆常識!”徐彬平靜的說道。
一直關注徐彬的趙卓丹,忽然發現,現在的徐彬似乎更加奇怪了,雖然說話語氣都很正常,但感覺就是怪怪的,平時他接觸的徐彬有些小幽默、純真率直,而且有些膽小,一直到剛纔徐彬表現的也的確跟他以前的印象相符合,可就是在剛纔,那詭異的瞳孔一陣變幻之後,徐彬就像是變了一個人,沉着冷靜,聲音裡透着一股隱隱的威嚴,就連一直生活在危險之中的趙卓丹都有些心悸。
“剛纔你說的民間傳說,也給了我一些靈感,東漢時期,還是道教興起的時候,那時候的佛教自印度傳入,被形容的如惡鬼一般,其實古印度的佛教也的確如此,那時候的佛教神像還未曾經過漢文化的美化,所謂的佛就一定要有令人生畏的模樣,從而才能鎮邪驅鬼,古印度的佛教,把人心比作最邪惡的事物,所以他們的佛多是用來嚇人的,與我們現在經過美化的漢佛大不相同,而且教義上也有差別,四臂三眼、青面獠牙、無足而赤身應該是古印度傳說中的鎮獄明王,是消解災厄、鎮壓邪惡的神明……”徐彬說着話走在前頭。
趙卓丹和安小慧被徐彬的話頭所吸引,不知不覺的就跟着他走着,只聽徐彬繼續道:“當時的佛教並不爲國家所接受,只在民間的小衆中宣傳,因爲古印度過來的傳教士還是比較樸素的,擅長一種獨特的醫術,可以不借藥石,只靠自身的恢復力增加抗病因素,甚或達到治療疾病的程度,這被稱作‘脈輪術’,就是因爲這個,佛教在普遍貧窮的民間還是有些影響力的,一些有些能力的平民家族也會根據傳教士們的口述,鑄造佛像放在神龕裡祭拜,在東漢末年,朝政腐敗,又有大軍閥董卓專政,弄得整個洛陽民不聊生,平民中偷偷祭拜鎮獄明王,也就不稀奇了,所以在老城區挖掘出這樣的青銅器,也算是合情合理!”
徐彬把話題放在了青銅器佛像上,故意把工地管事的離奇死亡扯了開去,他雖然還不明白原因,但他也猜到了,地宮中那些盜墓賊的死亡慘狀和那個管事何其相似,證明這地宮裡一定是有什麼東西足以致命的,而且會在很短的時間內使人體的水分流失,成爲一具乾屍,雖然沒有知道具體的什麼東西,但徐彬估計跟陽煞之氣有關,他剛剛已經用生死瞳看過了,整個通道都充斥着一種暗紅色,經過多次使用生死瞳,裡面一些竅門他也算掌握了,暗紅色的代表陽煞之氣,赤紅色的則代表陽運,如果糾結在一起,卻是不太容易分辨,但在這個環境下,幾乎看不到赤紅色,滿眼都是陽煞之氣,煞氣最容易滋生什麼邪物,到了這裡就得更加小心,那些乾屍就是前車之鑑。
徐彬說完,就停下腳步,趙卓丹和安小慧這才發現,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穿過猶如迷宮一樣的外層通道,前方的洞口閃出一絲絲的亮光,那裡已經是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