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羽翼是虛幻的,卻足有千丈之高,百里之大,陸澗身上的傷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修復起來,墨綠色的雙瞳中精光連閃,他身上的氣息依舊是分神,然而卻多出了幾分莫名的感覺。
他的氣息好似與整片天穹都結合在了一起,卻比天還高!
“你竟是。。。”血月上的人臉頓時驚詫起來,天空上的巨大虛影俯下了身子,好似要細細觀察陸澗,他彷彿對於陸澗身上的異變很是好奇,卻沒有多少忌憚。
畢竟他吞噬了整個龍域的禁制,雖然被鎮壓萬年,如今卻依舊擁有着成鼎期的能力,分神以上,每踏出一步都是一次登天,成鼎與分神之間的差距,足可以讓他肆無忌憚。
之前被陸澗壓制,那也是因爲陸澗身懷真假本源道法,牽涉到了本源的道法已經觸摸到了規則的邊緣,並且陸澗以劫火化出自身分神,鬼族最怕便是天劫,因爲它們因劫而生,完全無法抗拒天劫。
然而陸澗以分神期使出的劫火之術,還是被男人成鼎期絕對的修爲壓制下強行破去,鬼族好似對陸澗的劫火頗爲畏懼,也再不藏私,直接用成鼎期的神識將陸澗的道塔壓碎,本以爲陸澗已經沒有了再戰之力。
歸正是一個要被自己擊殺在此地的人族修士,在那鬼族看來,在場的所有人都需死,陸澗雖然擁有很高的道術天賦,這鬼族也沒有任何憐才的意思,陸澗廢了也就廢了,反正是要死的人。
作爲鬼族,他對於人族沒有任何憐憫之心。
然而被廢的陸澗身上,卻是發生了一些讓他都感到驚奇的變故。
“你竟是翼族?”血月上的人臉眉頭緊皺起來,人臉上的眼睛中血光一閃,頓時有萬丈紅光自血月之上往四方照射出來,那虛幻的巨大羽翼被血光染成紅色,竟是立刻就開始了崩潰。
“羽化!”陸澗的身體突然向後仰起一個很大的弧度,這已經不是一個正常凡人能做到的後仰,他身上猛然爆發出一股強悍無比的威壓,男人身後的羽翼大張,伸手對着天上血月,一手握起!
這一握,將時間的流動都減慢!
翼族是這世上最接近人類的種族,它們生下之時相比人類並沒有什麼不同,之後的成長中也會一直維持着人類的姿態。
他們生來就不能與大地共存,一個腳踏大地的翼族,只能發揮出自己一半的威能,他們信奉天道,卻不屈服於天,他們是翼族,是唯一擁有羽翼的種族,他們生來就是要將天空踏在腳下的!
他們信奉的天道,就是自己,自己。。。就是天!
初生的翼族無論經脈,肉身,都與人族一模一樣,只是他們基本長着銀白的發,銀月的瞳,皎潔如天上月光,每一個翼族都擁有上好的修煉資質,即使是最普通的翼族,都堪比人族大宗內的天驕!
然而翼族因爲生來就反抗天穹,他們的成長中會有一劫,那一劫會貫穿它一生的修煉路途,決定了一個翼族,是否能成爲真正的天空之王!
就是萬年前那一場天地大雨,將翼族的羽翼衝去,使得之後每一個初生的翼族之人,都失去了能讓自己踏足天空的羽翼,只是他們依舊不存於大地,依舊擁有極好的資質。
然而他們並非真正地失去,那是能將天都踏在腳下的翅膀啊,翼族的羽翼。。。一直在他們的心中,只待一個時機,就可以重新破背而出,君臨天下!
後來有翼族的大能修爲到了極強的地步,他們用自己的生命化出天地大道,他們用畢生的修爲篡改天命,用命來抗爭,最終爭過了天,從此,只要黑夜降臨,天光隱沒,翼族。。。將再度擁有自己的羽翼!
夜天之中,就算是真龍,也不敢面對一個全盛時期的翼族,他們擁有天道之上的神通,夜天就是他們的守護,就是那些用命抗爭了天的大能們換來的翼族最強道天!
黑夜,就是他們的道天。
然而這還不是最強的翼族,萬年前翼族最巔峰的時期,只要他們翱翔在一片天空之上,方圓萬里,沒有任何種族,可以與它們一戰!
變強的關鍵,就在於他們的死劫。
羽化。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翼族之中出現了這種現象,他們都知道自己身帶死劫,那死劫可能是天地試練,可能是命中註定,可能是長生大限,那就是一個詛咒,將翼族的命運牢牢捆綁。
然而天地間並沒有多少東西是註定的,一切都在於選擇,都在於抗爭,既然他們能重新在夜天之中重獲自己的羽翼,那爲何不能撐過屬於自己的死劫!
翼族原本一直羣居在天空之城中,有一些不相信命運的青年落下到凡世,隱藏在凡人之中,尋找自己的死劫。
劫,也是造化!
毀滅,就代表了新生。
他們堅信着,劫難之中,自己心中的羽翼終會重臨天下,那是在天之上的羽翼,每一個在死劫之中死去的翼族人,他們心中的羽翼都會幻化,那是一個翼族一生中最美麗的一刻,在那一刻的絕美過去後,翼族身隕。
死亡之中,他們就能找回自己的羽翼。
如果能不死,他們的羽翼就會重新降臨,成爲萬年前那個強大得連天都要震顫不已的天空之王!
而此刻,陸澗的羽翼,將天空都覆蓋!
“我是翼族,也非翼族。”陸澗突然開口,他的聲音低沉,帶上了幾分淡淡的哀傷:“或許就因爲這既是還非,我。。。獲得了羽化。”
他握起右拳,冥冥中好似有一股不可抗拒的意志降臨,血色的天空被他這一握彷彿颳起了風,那風吞噬了血光,烏雲被驅散,重新現出一片蔚藍的天空!
“這就是。。。羽化!”陸澗緊握的手五指張開,天上降下無數絲線連到他的五指,這一刻他好像將這片天穹握在了手心,衆人只覺得眼前一亮,血光,煉獄全部消失,從陸澗的手中擴散開一圈波紋。
波紋所到之處,整個龍域的天空變得湛藍,那天空蒼茫,一點點繁星點綴在湛藍的天空上,好似有一雙雙眼睛,注視着下方覆蓋百里的巨大羽翼!
那些目光中,有欣慰,有驚喜,有複雜,有鼓勵,更有。。。
驕傲!
“不可能!”血月上的人臉頓時扭曲起來,天上的巨大虛影在陸澗的一握下消亡,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血月之前,膚色慘白,正是那個自稱血月的鬼族!
“明明只是一個分神境,怎麼可能破去我的鬼天!”鬼族的聲音顫抖而且憤怒,充滿了不可置信:“就算你有成鼎修爲,也做不到!”
陸澗搖了搖頭,身後的羽翼化作萬千微光消散,只留下一個小小的虛影存在在他的後背,方纔的虛弱已經完全從他身上消失,他的修爲依舊是分神初期,卻是一路飆升,隱隱有了突破到分神中期的跡象!
在這片湛藍的天空下,陸澗的一舉一動,好似都帶上了無盡天威,好像。。。變成了主宰!
“因爲,這是真正的羽化。”他擡起頭,靜靜望着天穹上那些如同道道目光的星辰:“他們已經等了很多年,用自己的一生,去守望見證一次真正的羽化。”
鬼族一愣,情不自禁地擡頭望天,隨後他慘叫一聲,身上燃起了銀色的火焰,他的身軀在瞬息間被焚滅,很快又凝聚出另一個來,他臉上出現恐懼的神色:
“神羅,切玉,吞月。。。你們!是你們!”
他狀若癲狂地大叫出聲,伸手指着天穹,手舞足蹈:“萬年前要壞我們鬼族大事,萬年後還要干擾本座的重生麼!”
他張開雙臂,身後的血月發出極亮的光,一隻漆黑的巨大龍爪出現在天上,一爪撕向那些星辰!
然而他的一爪撕在天空上,卻並未能撕滅那些星辰的光,反而有無數光芒照射到那鬼爪之上,僅一息,那鬼爪便崩毀!
鬼族身上冒出大量的黑氣,他突然大笑起來,那笑聲刺耳至極,有如魔障,不少修士都覺得神臺都被這笑聲所震顫,心神迷亂起來。
“你們——一羣已經死了的老傢伙,畢竟是已經死了!”鬼族大笑着,身上的黑氣散發開來,化成一個巨大的龍捲,直貫天穹!
“白環死了,你們。。。也已經是亡魂!”他的身體急劇旋轉起來,身後的血月之光大放:“一些亡魂,你們阻止不了我將這個翼族的小子滅殺在這裡!”
“真正的羽化?你們翼族,永遠也別想翻身了!”黑氣激涌,那個瘦弱的身影被漆黑旋風捲入其中,陰寒的氣息在每一個修士心中出現,那鬼族突然伸出手探出,頓時那些紛涌的黑氣就化作了巨浪,往陸澗的方向直壓下來!
那威勢使得大部分修士都口噴鮮血,唯有陸澗緊緊皺起了眉頭,他向前踏出一步,身後黑光閃爍。
一座比之前更爲巨大的通天黑塔,再度在半空凝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