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候,許傾傾就這樣躺在他懷裡,一邊看着電影,一邊時不時的拿起一顆葡萄,塞到他嘴裡。
他倒也不拒絕,她給,他就吃。
她若不給,他也不要。
氣氛很溫馨,彷彿她等了好久,就是爲了這一刻,這一天。
有一次,許傾傾爲了逗他,葡萄剛剛送到他脣邊,等他一張口,她又笑嘻嘻的撤開手,放到自己嘴裡。
莫逸塵只是一蹙眉,即而,眉間又舒展開,脣邊蕩起若有似無的笑。
爲了他這一笑,許傾傾等了太久,她有點疲憊,後來怎麼窩在他懷裡睡着的都不知道。
*
管家老陳進來服侍莫逸塵就寢,看到他懷裡躺着的許傾傾時,老陳一怔,剛要開口,就見莫逸塵豎起手指,噓了一聲。
老陳會意,笑了笑,默默的退出。
莫逸塵擡起手,覆在她的臉頰上,一點一點,輕柔的摩挲着。
他從她的臉頰摸到了額頭,再到耳垂,最後停留在那一頭短髮上。
他嘆息一聲,心底漫過艱澀的疼。
從前,他最愛她的一頭烏髮。
長長的,又濃又密,洗完頭後,她總是習慣性的將頭髮撥到肩頭的一側,烏油油的,色澤發亮。
青絲,情思也。
曾經,他撫摸着這一頭秀髮,想假如能被她這三千煩惱絲纏住,一輩子扯不清,掙不開,彷彿是件挺幸福的事。
可如今,她倒是將那一頭青絲了斷的乾淨。
心底漫起澀澀的痛,就像刀尖在心口輕輕的劃過。
她伏在那裡,睡的很沉。
莫逸塵朝臥室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略加思索,他將她抱起,輕車熟路的走向裡面的臥室。
把身上的人放那張大牀上一放,莫逸塵拉開被子,替她蓋好。
他坐在黑暗裡,黯淡的眸依舊落在她身上,彷彿陷入某種糾結。
最後,依舊抵不過心底的思念,他拉開被子,躺了進去,伸長手臂將她環住……
許傾傾第一次醒來時,天還沒亮,身子熱乎乎的,一條手臂橫在她腰間,四周陌生又熟悉。
她想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她或許是睡在莫逸塵家裡,再一轉身,望着那張沉睡中依舊棱角分明,俊逸非凡的臉,幸福和溫暖,在許傾傾還未完全甦醒的神經裡蔓延,流淌……
握住他放在她腰間的手,與他十指相扣,她擡起另一隻手,忍不住在他瘦削的臉頰上輕觸着,最後,她的指尖停留在他的脣畔。
她往前湊了一下,在他柔軟的脣瓣上輕輕啄了一下,馬上將身子一縮,將臉埋進他頸間,彷彿初戀中的小女生,臉頰上一陣陣發燙。
她等了一會兒,身邊的男人全無動靜,彷彿正陷在香甜的夢鄉里。
許傾傾不禁又將頭稍稍擡起,看向他緊闔着的雙眼。
她的心像被刀子狠剜了一記。。
手指屈起,她輕輕碰了碰他又長又密的睫毛。
她很喜歡他的眼睛。
嚴厲時,不怒而威;溫柔時,卻又深情的能掐出水來。
初望時,澄澈幽遠,彷彿湖泊下黝黑色的礁石。隨着水波的盪漾,變幻成各種不同的內容。
可如今……
許傾傾永遠忘不了,昨天上午在咖啡廳,她發現他這個拼命隱藏的秘密時,那種震撼和難過。
雖然和他相識時間不長,可許傾傾瞭解,他是個強勢的男人,他在她的生命中,一直扮演着強者的角色,給她保護,給她支持,做她最溫暖的港灣。
她猜,可能莫逸塵做夢也不會想到,他有一天,會失明,會需要別人的照顧,會不借助手杖就無法完成最基本的前行。
這個一樣自尊又驕傲的男人,他怎麼受得了呢?
許傾傾心裡一陣陣抽痛,她擡起頭,忍不住又在他脣上輕輕吻了一記。
只是,她還未完全抽離,驀的,身下的男人突然起身,不容質疑的將她壓在了身下,灼熱的吻,強勢的覆在她脣上。
清晨四點半,萬物纔剛剛甦醒,想要煥發生機。
世界靜的只有她和他,彼此灼熱而又紊亂的呼吸聲……
折騰了半天,許傾傾累極了,躺在他懷裡,竟然又睡着了。
她彷彿睡不醒似的,挨着他的身子,枕着他的胳膊,睡的無比香甜。
後來,她感覺到他好像想把胳膊抽出去,她呢喃了一聲,藤條似的,將他纏的緊緊的,他無奈,只好又鬆開。
如此往復了好幾次,許傾傾睜開眼睛時,已經天光大亮。
一場好的睡眠外加一場酣暢淋漓的情事,令許傾傾有種神清氣爽的感覺,小手在莫逸塵臉上拍了拍,又捏了捏,她低頭,淺淺一笑。
剛要開口,卻想到,或許莫逸塵還不知道他昨天摟了一夜的人是她,許傾傾又閉了嘴。
“醒了?”莫逸塵坐起來,揉着痠麻脹痛的胳膊。
被她壓了大半天,真受不了。
莫逸塵一度懷疑,他這條胳膊是不是廢了。
許傾傾看出他的異樣,她笑容可掬的坐起來,繞到他身側,按着他的臂膀,一下又一下的替他輕輕捏着。
“什麼時候還學會伺候人了?”莫逸塵好心情的問了一句,卻又自覺失言,就此打住,不再開口。
許傾傾一邊替他揉着肩,一邊回味着他這句話。
想了一會兒,也拿不定他到底什麼意思,她撅着嘴,別開臉,打量着他的臥室。
從牀頭看到牀尾,又看向牀頭櫃,衣櫃,角角落落,每一個細節。
最後,許傾傾莞爾。
這房間裝修的一股子性冷淡風,哪有半點女人居住過的氣息,愈發肯定了之前的猜測,那就是,莫逸塵和那個啞女,根本沒有半點關係。
喜悅和感動在許傾傾心裡升騰,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幾分,不僅替他揉了胳膊,還揉了肩膀,頸椎,太陽穴,最後,她藕臂一伸,從後面,將他緊緊抱住。
“好了,該去工作了。”莫逸塵聲音一頓,似乎在等着她的反應,拉開她手的同時,又補充了一句,“不是約好了李總監談事情嗎?”
許傾傾放在他腰上的手僵住,她詫異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