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誰料想皇上如此急切的把身邊的侍女指給了上兒爲妾,讓軒轅府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麼安置這個奶奶,只能先安置在望歸樓。
好在除了軒轅大人和夫人,並沒有人知道這座院子是修給未來夫人的,否則又是麻煩事。
本來皇上賜下個女人給軒轅府,軒轅府不會如履薄冰,可錦榕不同,壞就壞在她這點不同上。
錦榕是從小跟在皇上身邊的侍女,情分非比尋常,據說更是救過皇上一命,皇上對她亦不錯,這才讓軒轅大人不得不騰出瞭望歸樓。
雖然不明白皇上因爲什麼原因把錦榕送出宮,更不懂既然是恩典爲什麼不是正妻?
但事已至此,軒轅家只有受着,還得表面過的去的給予尊重,但要說心裡多上心,軒轅府也不盡然,再怎麼說也是被皇上送出來的人,更重要的是軒轅府的地位超然,區區一個皇上身邊的侍女斷不會當祖宗供着的地位,只是顏面盡到,彼此好看就行。
所以賢惠的軒轅夫人對錦榕下了血本,獨立的院落,成羣的僕人,甚至從自己陪嫁了挑了一房能幹的夫婦連帶一個莊子的陪嫁,送給了剛入府的錦姨娘。
希望她就此安居,踏實做妾,將來爲軒轅家開枝散葉。如果不願意,就此在軒轅家安安靜靜養老也無所謂。
軒轅夫人尊重到了、客氣完了,便百密無疏的離開。因爲總不能真指望她一個正牌夫人對兒子的妾室多激進。
錦榕坐在慌忙準備好的木牀上,緊緊咬着下脣,雙手用力撕着手裡的絲帕!她明明沒有去找章棲悅麻煩,沒有躍過皇上心裡的底線,爲什麼皇上還是把她送出來!皇上心裡沒有她嗎!
錦榕不信,眼淚就這樣無聲的落下來,以前皇上因她受委屈爲她出頭都是假的嗎?皇上以前對她的體貼都沒有了嗎?
錦榕想到三人在南小院相依爲命的日子,想到皇上因她着急焦慮,心裡彷彿某一個被掏空了般,絞痛!
“錦……錦姨娘喝茶……”新上任的小侍女見姨娘神色不對,小心翼翼的捧着茶杯不敢放下。
錦榕聞言,喊着淚的大眼睛帶着相反的戾氣瞪着她。
小姑娘嚇得不敢輕舉妄動。
錦榕看着她,突然拿起茶杯‘嘭’的一聲摔在地上。
房間裡鋪牀、整理的人頓時一愣,轉而嚇的紛紛跪在地上請姨娘息怒。
錦榕看着她們,眼淚更是不受控制,這裡不是南小院、不是儲君殿、不是朝夕宮,她再也見不到皇上,再也沒有看不到他偶然包容的無可奈何。
錦榕心裡很痛,很痛,聲音卻出奇的平靜:“你們都下去,我想一個人靜靜。”
房間裡的人無人敢違逆她,互相看了一眼,悄悄地退了出去。
空蕩蕩的房間裡只剩錦榕一個人,還未來得及展開的屏風。還沒有擦乾淨的妝臺,一切都那麼冷清,一切都訴說着女主子來的多麼慌張,讓這座院子多麼措手不及。
錦榕心神入墜谷底,溫暖不再,還落得這樣的下場,與人爲妾,她有什麼臉面活着,除了皇上,她怎麼能允許別人碰她,誰會像他一樣照顧她疼惜她。
錦榕站起來扯下玉坐隔簾的輕紗,她靜靜的把兩個紗布綁在一起,使勁勒了幾下,眼裡閃過絕對的死氣!
她錦榕要以死告訴皇上,她的忠心是真的,愛是真的,除了皇上她誰也不願意嫁。
錦榕站在椅子上把紗繩拋過最低的一道橫樑,眼裡含着淚嘴裡念着皇上,彷彿在進行最後最虔誠的告別。
當把頭伸進紗繩,錦榕閉上眼踢開了腳下的椅子——
哐噹一聲——
同時外面的人聽到聲響急忙衝了進來,頓時響起一陣尖叫。
但軒轅府到底是深深後宅,此聲尖叫還沒有開始便被經驗豐富的老婦們捂住,快速救人,處理現場,所有見到這一幕的五六位僕人被控制起來。
兩位老嬤嬤立即差人去向夫人彙報,資格最老的一位婦人淡定的掐向懷中嬌嫩的如新柳般的女孩人中,三下五除二,懷裡的人就醒了,鼻下是深深的指甲印,幾乎滲出血來。
不一會軒轅夫人到了,這位年邁威嚴的老夫人一掃無子的溫和,凌厲的看向醒過來的錦榕,臉色十分難看,看向錦榕的目光充滿了厭惡,任誰見到一個差點將軒轅府致於不忠之地的人都不會有好臉色。
“大夫。”
軒轅家的主治大夫急忙上前,爲牀上看似毫無生氣的小人診脈。
片刻後,大夫恭敬的道:“夫人,錦姨娘並無大礙,可能早晨趕路累了,多多休息就好。”
錦榕面無表情的盯着只鋪了一層紗的房頂,彷彿沒有聽見。
軒轅夫人盯着牀上的人,再不復剛纔的輕聲軟語,揮退了大夫和不必要的人,只留下心腹老人再次道:“想死是不是,怎麼不死在路上,我軒轅家也少分罪孽,姑娘何必這樣害人。”
錦榕不爲所動,她現在心死成灰,什麼人也不想見。
軒轅夫人最厭惡這樣的人,好似除了自己所有人呢都欠了她們,這樣的病可不輕,不治了她,說不定軒轅府就因此受了牽連。
軒轅夫人冷冷的對身邊胖壯卻面容祥和的老婦人使個眼色:“楚姑。”
楚姑見禮,然後上前,二話不說壓住錦榕的胸腔掐向她的脖子。
開始錦榕沒有動,視死如歸的瞪着向她下手的人,但下一刻,她便開始臉色蒼白的掙扎,窒息的感覺充斥她的神經,在進氣與出氣間掙扎,沒有瞬間閉合最有一點希望亦不能奮力呼吸。
痛苦一點點加劇,錦榕渾身無力地掙扎,如果前一刻她是不屑掙脫纔沒有動,那麼現在她想動也不能動,彷彿有什麼扼住了她身體所有技能,就連掰開身上人的手放她大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
軒轅夫人靜靜的看着錦榕痛苦、恐懼的眼睛,在死亡與非死亡間掙扎,在痛苦中消耗鬥志。
軒轅夫人就這麼看着,神色冷靜,目光沉穩,彷彿這是再普通不過的事。一點也不似平時對妾身對女兒們的溫和明理。
見鬼的明理,險些被這個丫頭推上斷頭來,斷了軒轅家的打好將來,她會對錦榕心慈手軟纔怪!
不治的她以後老老實的呆在院子裡混吃等死,見到楚姑就嚇的不敢顫動,她不配當軒轅家的當家主母!
軒轅夫人冷哼一聲,直到牀上人吊着一口氣真要嚥氣時,軒轅夫人才讓楚姑鬆了口。
牀上的人立即開始大口大口的呼吸,但緊緻的氣道還沒有完全打開反而堆積在鼻腔更加痛苦。
想大口呼吸卻不得而入的痛苦讓錦榕的神經幾乎扭曲,臉色更加蒼白,嘴角發清。
軒轅夫人眼角輕蔑的緊繃,年邁的身體挺得筆直,警告的看着牀上的人:“我不管你有什麼冤屈,不管你安的什麼心,但你進了軒轅府就是軒轅家的人,揹負着我軒轅家族的榮辱!你要再敢在我府中鬧這樣的事,本夫人有的是辦法然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軒轅夫人重重的冷哼一聲讓心腹之人看緊她,轉身而去。
想她十三歲嫁入軒轅府,風風雨雨這麼多年都過來了,竟然險些栽在這小女娃手裡,簡直天理難容!
房間內,錦榕緊緊的抓着牀單呼吸,沙啞的喘氣聲狼狽的像貪婪行屍,只想快點吸飽,只想再多呼吸一分。
慢慢的望歸院又恢復了喧鬧,整理房屋是人、打掃庭院的進進出出一場熱鬧,房間裡除了一位老姑姑外冷冷清清,之剩下錦榕的喘氣聲。
她好似總也呼吸不夠,想多吸一點再多吸一點。
旁邊老姑姑非常淡定,年邁的身體比軒轅夫人有過之而無不及,加上不如夫人保養的好,老的彷彿只剩皮包裹的骨頭,但精神爍爍,看向牀上人的目光炯炯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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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着這姑娘是落下毛病了,以後都會舉得憋得慌總呼吸不夠,被楚姐用了手段又涼了這麼長時間,沒有陰影纔怪。
但老姑姑不會同情她,她險些讓小姐好不容易迎來的好日子到頭,簡直十惡不赦,死有餘辜!
如果不是此人不可以死,她都想送她一程,她家小姐多麼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了記名嫡子,有了兒媳婦,小小姐也有了歸宿,多麼陽光的日子,小姐最近笑的次數都多了。
她一定爲小姐照顧好錦姨娘,讓小姐的快了延續的很長很長……
燕京的中心,最龐大的建築羣內,一座華麗堪比無府可及的宮殿裡。
王嬤嬤這次得到的消息有些晚,是錦榕離開很久後,纔有人把消息傳了進來。
萬靜正在裡屋跟着新來的教養嬤嬤學規矩,一站便是兩三個時辰,腿疼的不得了,她想發脾氣便被三四個教養嬤嬤圍在一起絮叨,煩人的不得了,她睡覺時候也要念叨,吵得她這兩天精神不濟,眼底都生了黑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