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易終於聽出些眉目,恍然道,“三小姐,你的意思是說,二小姐和翼王殿下要害你嗎?天哪,怎麼會這樣!?”二小姐不待見三小姐,這她是知道的,可翼王殿下——
“笨蛋,”綺靈毫不客氣地罵了一句,“這不是明擺着的事嗎?冬易,我可告訴你,這邊的事你一個字都不準往外說,否則你自己會有危險事小,害了三小姐事大,明白嗎?”真不知道當初三小姐是怎麼看中的冬易這小笨蛋,把她給留在了身邊,瞧她這迷迷糊糊的樣子,早晚得出大事!
“你纔是笨蛋呢!”冬易不服,氣的臉通紅,“我當然不會說!我怎麼可能害三小姐……”
“好了,我自是信得過你們,”南雪鈺淡然一笑,對這個兩個身邊的人當然是信任的,“我的命是命,你們的命也是命,切記要小心,知道嗎?”
“是,三小姐。”兩人答應一聲,冬易瞪了綺靈一眼:看誰是笨蛋!
主僕三個打打鬧鬧,氣氛甚是融洽,南雪鈺根本不把慕容耀放在心上,連信都沒看,更不用說赴他的約了。她自是沉得住氣,這傢伙卻在白白等了她一個多時辰後,氣勢洶洶地親自找上丞相府來。
“南雪鈺,你好大的膽子!”暖香閣繡樓前,慕容耀一臉怒容地負手站立,喝問道,“你敢不來見本王,就不怕本王責罰嗎!”有生以來,從來都是旁人等他,他幾曾等過別人!南雪鈺倒好,生生讓他在約定的地點等了一個多時辰,連人影都不見,簡直不把他放在眼裡!
南雪鈺聞言無聲冷笑,慢條斯理地打開門出來,眼睛卻不看他,“我爲什麼要去見你?我不想見你,因爲看到你,我就覺得噁心!”若是自己對他有利,能夠被他利用,他就笑臉相待,甜言蜜語,一旦發現自己失去了對他的利用價值,他就惡言相向,本性畢露,這種兩面三刀、無情無義的小人,可不就讓人看了噁心嗎?!
“你——”慕容耀勃然大怒,眼裡露出濃烈的殺機,“南雪鈺,你、你敢這樣跟本王說話,真以爲本王不敢把你怎麼樣,是不是?”
冬易在旁早已臉色煞白,想着三小姐又不懂武功,綺靈又出去了,自己就算拼了命,也不一定能救得了三小姐,要不要趕緊去搬救兵。可想了又想,偌大一個丞相府,竟然沒個人能夠指望得上,真是太急人了!“三小姐,你……”
“你的意思,是想把我怎麼樣?”南雪鈺卻半點害怕的樣子都沒有,揮手阻止冬易的話,冷冷道,“難道還想殺我不成?翼王殿下,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如果不想被打出我的暖香閣,現在就立刻從我眼前消失,否則難堪的只有你!”有赤焰在,她當然不可能有事——更何況,若要說到自保,她還有這能力,只是不想太早跟慕容耀撕破臉而已,否則這畜牲若死在這兒,必會給她帶來大麻煩,她就無法爲自己和大姐報仇了。
“你——”慕容耀纔要怒,忽地靈犀一點,恢復了面色,得意地冷笑道,“南雪鈺,你不必在本王面前逞強,本王不妨跟你挑明瞭說,你若不依本王的意思,本王會將你裝傻之事稟告母后和皇兄,這欺君之罪,你擔當得起嗎?”他原以爲南雪鈺只要看到他的信,就一定會害怕,趕着去見他,那他就可重新利用起這枚棋子的,誰料她根本不買賬,還得他親自跑這一趟,也夠丟面子的了。
南雪鈺絲毫不爲所動,甚至連眼神都沒有一點變化,事不關己地挑眉,“那就隨你的便了,你可以滾了。”
“南雪鈺!”慕容耀瞬間臉色大變,惱羞成怒,咬牙道,“你當真不怕!欺君之罪,是要滿門抄斬的,你——”
“我說了隨便,你怎麼還不滾!”南雪鈺皺眉,懶得跟他多話,回身就往裡走,“要去就去,囉嗦什麼!”
好,很好!慕容耀氣的快要吐血,“南雪鈺,你找死!”話音未落,他腳下一點,飛身而上,向着南雪鈺後心就是一拳打來,風聲呼呼,力道十足,這一掌若是打中了,南雪鈺這條小命,可就算交代了。
“啊!”冬易失聲尖叫,想也不想就撲過去,一下從後抱住南雪鈺,“三小姐小心——”
“碰”一聲大響,然後是人體落地的悶響,然後是人的痛呼聲,準備捱打的冬易咬牙閉眼,好一會兒也沒有疼痛感傳來,不禁大爲奇怪,睜開眼回頭一看,不禁又是驚奇又是好笑:慕容耀竟然以極其難看的姿勢摔跌在地上,就像一隻青蛙一樣,這……怎麼回事?她鬆開手,摸了摸腦門,百思不解。
南雪鈺冷冷回身,眼神嘲諷,“我早說過你若不自己滾,就要被打出去,你偏不信,怨得了誰?”
“南……雪鈺!”慕容耀好一會兒才緩過一口氣,掙扎着從地上爬起,胸膛上似乎是被人打中,疼得喘不過氣來,偏偏又沒看到是誰出手,他怎能不又驚又氣,臉色已鐵青,“你、你竟然敢對本王動手!本王、本王不會放過你,也不會放過丞相府!”這話就有點說大了,畢竟他還指着南正衍替他做事呢,若真跟丞相府翻了臉,絕非明智之舉。
“好啊,”南雪鈺不屑地挑了挑眉,“我倒要看看,你怎麼不放過我!你不是要向太后告我的狀嗎,現在就去,看我會不會怕了你!”他若不去告狀,自己還沒個由頭去見太后呢,真要促成了此事,自己得好好“謝謝”他纔是。
“哈哈哈——”慕容耀極反笑,神情恐怖,“好!南雪鈺,你是本王見過最狂妄的女人,你以爲本王是開玩笑是不是?好,本王就要看看,母后面前,你如何回話,走着瞧!”說罷一甩衣袖,忍着胸口的疼痛,大步離去。好個南雪鈺,還真是不把他放在眼裡,既如此,他又何必客氣,這筆賬他記下了,待稟報過母后,再好好折磨羞辱她一番,出這口惡氣!
“白癡。”南雪鈺輕蔑地吐出兩個字,拍了拍衣襟,“冬易,沒事嗎?”這傻丫頭,還真是忠心護主,自己有幾條命啊,剛纔還不顧一切衝上來,傻的可愛。
“奴婢沒事!”冬易挺了挺瘦弱的胸膛,一臉的“悲壯”,接着又有些奇怪,“三小姐,可是剛纔……”她明明什麼都沒做麼,翼王怎麼會摔出去的?啊,對了,難道是那個叫什麼“赤焰”的出手了?果然好厲害!
果然,暗處的赤焰並未現身,只是哼了一聲,表示自己很不爽,沉聲道,“翼王是條瘋狗,不會就此罷休,麻煩還在後頭。”這個女人,膽子也真是大,明知道自己沒什麼本事,在慕容耀面前還那麼囂張,說話半點不客氣,什麼叫“送死”,她知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他是條瘋狗,”南雪鈺微微冷笑,上一世跟他糾纏了八年,他的一切,她再熟悉不過!“否則他不會到處亂咬人!放心,我自有法子對付他,不會白白送死。”
你心思倒敏銳,知道我在想什麼。赤焰又哼了一聲,說實話,他雖在一開始的時候不待見這個新主子,可這幾天相處下來,他漸漸發現這個女人果然有不同尋常之處,不再刻意裝傻之後,整個人透出一種冰冷、睿智的感覺,行事張狂卻也很有分寸,不做沒把握的事,自有一種令人折服的力量,所以方纔他的出手,絕對是意隨心動,沒有半點勉強的意思。
沒聽到赤焰的回答,南雪鈺也不以爲意,而是暗自思量。相信慕容耀回宮之後,一定會立刻向太后稟告自己裝傻之事,太后的懿旨也會很快到丞相府來,她得好好想想,這話要怎麼回了。
——
果不其然,沒出兩個時辰,宮裡果然傳來太后懿旨,命南雪鈺入宮覲見。南正衍還不知道慕容耀來過丞相府的事,一聽是太后召見南雪鈺,大爲不悅:太后不是不知道南雪鈺是個傻子,召見她做什麼?若她言行舉止有失當之處,不是令他面上無光嗎?
不過,懿旨既然已經下了,他也不能不遵,就嚴厲叮囑南雪鈺好好回話,若是出了什麼差錯,家法侍候。
南雪鈺暗暗冷笑,這個冷酷無情的父親,眼裡除了家法,就沒別的了,可看看他這家法下教導出來的兒女,豈非是對家法莫大的諷刺!她不置可否,換了套整齊的衣服出了門。
天色仍舊陰沉的厲害,烏雲壓得很低,晌午過後,大雨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南雪鈺知道,這雨一時半會兒止不住,還會下的比先前更大。她撐着傘,出門上了馬車,淡然道,“走吧。”
“是,三小姐。”
來到大街上,地上的積水嘩嘩地流,行人很少,擺攤的也少見,一路上安靜的很,南雪鈺一路想着心事,不知不覺間,馬車就駛進了皇宮,直奔太后所居的福壽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