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個白癡,現在知道害怕了,剛纔不是很有膽子嗎?謝以蓮輕蔑地笑了笑,開始裝好人,“老爺,雪鈺這丫頭一慣不知道好歹,你就別跟她一般見識了。”
看到女兒這一如既往地癡傻樣,南正衍厭惡地皺眉,看都不再看她一眼,冷喝道,“都坐好!誰再多說一句,我絕不饒她!”原本他也在奇怪,南雪鈺什麼時候成了這副德性,晚飯時候見她說話條理清楚,還當她不傻了呢,可到底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個傻女兒,根本就指望不上。
“是,父親!”南雪鈺“惶恐”莫名地坐回去,低頭咬牙,平復了一下情緒,很快就冷靜下來,靜觀其變。
南雪蓉眉頭一皺,悄悄多看了南雪鈺兩眼,神情詭異。不太對勁啊,南雪鈺剛纔的強硬她可是看的真真切切,跟以往的唯唯諾諾完全判若兩人,難道是裝出來的?可裝也沒有裝的這麼像的,她在那一瞬間,還真以爲南雪鈺性格變了呢。如果不是裝的,剛纔又是怎麼回事?看來,事情有些不對勁,得多留意才行。
南正衍這才面色稍緩,語氣卻更嚴厲,“今日之事是個意外,雪晴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根本就沒把南雪晴當成自己的女兒,只當成幫助他鞏固權勢地位的工具了。人都說“虎毒不食子”,可他呢,卻根本連只畜牲都不如!
南雪鈺猛地咬緊牙,指甲都掐入掌心,纔沒有再罵出來。在父親眼裡,沒有幫上他忙的人,就都是廢物,死也活該,是嗎!
“人死都死了,不必多說,太后的意思,是要從南家的女兒當中再選一名入宮,頂替雪晴做德妃,你們且說說,誰最合適。”南正衍摞下話,就坐了回去,喝起茶來,讓幾位夫人說一說自己的看法。
幾位夫人都面面相覷,誰都不急着開口。
這情形還不夠明顯嗎,南家還剩三個女兒,南雪鈺傻名在外,太后必定相不中,南雪夢又其貌不揚,若是跟其他三大臣家的三個女兒放到一處,就越發不入眼,太后也不會滿意,那剩下的,就只有南雪蓉了。
南雪蓉急了,暗中扯母親的袖子:快說話呀,我可不給一個傻皇帝當皇妃,而且耀哥哥將來是一定要當皇帝的,我要嫁就嫁他!
謝以蓮的臉色也變的很難看,拍了拍女兒的腿,意即讓她別急,自個兒卻是呵呵一笑,“老爺,這太后福澤咱們南家,還肯給咱們機會,自是不錯,可你也知道,翼王殿下對咱們雪蓉……”話說半句,留半句,相信依老爺的精明,必定會明白她的意思,也能看清楚當中的利弊,不會逼雪蓉的。
南正衍看了看她,沉吟起來。四大臣各有支持的皇子,南家跟翼王更是暗中早有協議,可翼王似乎一直對雪鈺有意思,對雪蓉也是如此嗎?其實仔細一想,翼王對雪鈺應該不是真心,那他接近雪鈺,又是爲了什麼?想到這兒,他不禁看了南雪鈺一眼:這個女兒倒是像極了她的孃親,生就的傾國傾城貌,如果不是傻了點,倒真是可以好好利用。可惜了!
南雪夢坐在四夫人季書萱身邊,見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不禁惱了,沒好氣地道,“二孃,翼王當真喜歡二姐嗎?我怎麼看到今兒個翼王到府上來,只找三姐說話來着?”也不怪南正衍不考慮她,她實在是生的……太醜了些,大鼻子小眼睛,皮膚還那麼黑,身材又矮,已經十五歲了,身高卻還不及十二歲的南旭,這樣的女兒,也委實拿不出手。
一聽這話,南雪蓉當場變臉,“臭丫頭,你胡說什麼!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不要亂說!”耀哥哥喜歡的是她,怎麼可能喜歡南雪鈺這個白癡,她纔不相信!耀哥哥早就對她說了,他對南雪鈺根本不是真心,只是想利用她達到自己的目的而已,旁人根本不明白,憑什麼亂說!
“你罵誰臭丫頭呢!”南雪夢大怒,伸長脖子罵回去,“你纔是臭丫頭呢!翼王根本就瞧不上你,你少自做多情了!”
“你還說!”南雪蓉惱羞成怒,繞過桌子就要抓她,“你再說,你再說!”
謝以蓮和季書萱是好氣又好笑,趕緊拉開彼此的女兒,“當着老爺的面,吵成這樣,成何體統,還不快住手!”
南雪夢被拉住,不服氣地大叫,“娘,你聽到了,是她先罵我的!”
“是你先胡說八道的!”
“你——”
“夠了!”南正衍這才緩過神,方纔他是被兩個女兒的潑婦樣兒給震驚了吧?“你們、你們簡直丟我丞相府的臉,都想挨家法是不是?!”
一聽到家法二字,南雪蓉和南雪夢都不敢再造次,乖乖坐了回去。那家法可不是鬧着玩兒的,捱上一頓,還不得丟半條命!
南雪鈺暗暗冷笑,這南家的女兒真是有出息啊,爲了爭奪男人,竟然當衆就掐起架來,這要是傳出去,還不讓人看笑話!真是虧得南正衍整天以家規森嚴自詡,可看看如今被他這家規教導出來的兒女,女兒無恥,兒子囂張,根本就是在打他的臉,簡直是莫大的諷刺。
南雪蓉心有不甘,狠瞪了南雪夢一眼,坐下時下意識地撫了撫脖子,喃喃咒罵了一句什麼。
南雪鈺不經意間一回頭,忽地眼神一變:南雪蓉脖子裡隱有傷痕露出來,細細長長的,傷口還很新。她腦子裡驟然想起大姐右手指甲縫裡的血跡,頓時凜然一驚:難道——“二姐,你怎麼了?”她強忍着心中的震驚和悲痛,傻笑着湊過去拉她衣領,“讓蚊子咬了嗎?”南雪蓉這傷來的一定有古怪,得查清楚才行!
“滾開!”南雪蓉是最厭惡被這個白癡妹妹給碰到的,毫不客氣地狠狠一巴掌打到她手上,“別碰我,你這個白癡!”不知道白癡會不會傳染,她纔不要跟南雪鈺走太近,即使是耀哥哥讓她在南雪鈺面前演戲也不行,只要看到這個白癡,她就從心裡厭惡,裝不出親熱的樣子來。
南雪鈺的手被她“啪”一下打到一邊,一陣熱辣辣的痛,雖然沒能真的拉開她的衣領,但確實可以看到,她脖子上有幾條抓痕,難不成是被大姐抓傷的?
換句話說,當時大姐受人**時,南雪蓉也在?這就越加印證了穆姨娘的話,大姐的死必定是謝以蓮跟南雪蓉一手策劃,只是她還沒有證據,更加不知道,污辱了大姐的人是誰——畢竟南雪蓉是個女子,只可能傷害大姐,而不可能對大姐做出那樣的事。
更何況,就算只是爲了自己,她也不會放過南雪蓉!她還清楚地記得,上一世南雪蓉是如何在最後的時刻羞辱自己,而且她現在纔回想起來,那碗打掉她腹中孩子的藥,就是出自南雪蓉之手,這份血海深仇,她必要百倍千倍地討回來!
“夠了,別再吵了!”南正衍是火冒三丈,今兒個正事沒說,先看多了家裡人的內訌,他快氣炸肺了!“我已接到太后懿旨,七日後太后將親自到丞相府,挑選一人晉爲德妃,由不得你們自己做主!行了,都散了吧。”
南雪鈺冷笑一聲,既然如此,方纔父親又何必廢話那麼多,還以爲自己會有什麼選擇一樣。太后親自來嗎?倒是個機會,可以趁機打探一下,今日在別苑當中,太后究竟有沒有召見四妃,總能有些收穫。
當下衆人各自散了,回到自己的住處,各自謀劃。
謝以蓮一關上門,就開始埋怨女兒道,“雪蓉,你明知道老爺最重家規,怎麼還跟雪夢那丫頭打起來,多掉身價!”她在丞相府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大夫人和三夫人這兩個正妻都一命歸西,她才坐到正妻的位置,掌管着丞相府的大權,可別因爲什麼,失去這一切,那她還有何指望。
“誰讓南雪夢罵我,我不能饒了她!”南雪蓉哼一聲,急急道,“不過,孃親,你沒看出來南雪鈺很不對勁嗎?她好像……不傻了,而且那眼睛……”她皺眉,不知道怎麼說,但就是覺得,南雪鈺的眼睛裡有強烈的仇恨和報復欲,簡直莫名其妙。
謝以蓮不屑地哼了一聲,“有什麼不對勁,傻就是傻,還能突然好了不成?總之你別惹老爺生氣,我還指着你替我爭口氣呢。”雖說她的孃家謝氏一族一直在京城經營綢緞生意,所織就的月光錦更是無與倫比,專供皇室享且,也算是富甲一方,可京城之中的有錢人並不只謝氏一家,要想光耀門楣,地位尊崇,還得有權勢才行。對於她來說,當然是讓女兒想方設法當上王妃,謝氏一族才能臉上有光,無懼任何人。
“孃親,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是翼王妃!”說到這件事,南雪蓉目光閃閃,暫時把南雪鈺的不對勁放到了一邊,“翼王殿下早已說過,非我不娶。”別忘了,如今這皇子之中,有能力競爭皇位者並不只他一個,而翼王跟丞相府早有秘密約定,南家助他登位,他則娶南家的女兒爲妃,就是將來的皇后,共享榮華。
雖然南家的女兒不止南雪蓉一個,但南雪晴已死,南雪鈺又是個傻子,四夫人的女兒南雪夢相貌平平不說,還生的身材矮小,性格又潑辣,根本比不上她一根手指頭,翼王妃不是她,還能是誰!
說到這件事,謝以蓮也是面露得色,但還算是冷靜,“先別高興得太早,在你沒有嫁給翼王之前,一切都只是變數。雪蓉,你可給我抓緊翼王,莫讓別人搶了先,知道嗎?”
“孃親放心吧,”南雪蓉婀娜多姿地轉了個圈,故意嬌柔地笑道,“女兒一定不會讓孃親失望!”
“調皮的丫頭……”
母女兩個邊說邊嘻嘻笑,好像一切都盡在掌握一樣。
窗戶下,穆詩凡自是將她們兩個的話聽了個分明,嘴角露出嘲諷的冷笑:南雪鈺可不是你們眼中的那個傻子,你們兩個等着吧,有你們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