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茅是賈純來到這裡後看到的第一位女性,看起來是一位睿智的老人——最早的長毛野人裡可能也有女性,但反正賈純當時是沒認出來。
那頭狼就趴在她的腳……呵呵!那哪裡是一頭狼啊,看那表面嚴肅,實際上二乎乎的表情,還有眉頭上的兩個小白點,這是一頭超級大的哈士奇啊!囧了,遠古世界有哈士奇?
因爲哈士奇楞了一下,但很快賈純就反應過來:“你、你好。”他沒在語言裡找到類似“您”的敬語,也不知道該用什麼理解,只能選擇站在原地。
獵茅對着賈純擺擺手,示意他坐倒她身邊去,賈純老實照做。叫做鹿腿的哈士奇立刻站了起來,竄到了賈純身邊,它吐着舌頭,呼呼的吐着氣流着口水。
“摸摸他的耳朵後邊,鹿腿趴下。”
耳朵後邊?就算是二哈,但是這麼大一頭,還是有點讓人不自在的。不過鹿腿很聽獵茅的話,獵茅命令它就趴下。賈純也從它的耳朵後邊看到了不該屬於哈士奇的東西,那是兩塊黑色的晶體,因爲和哈士奇部分毛髮的顏色一樣,又被耳朵擋住,不是特意去看,根本不會發現。這裡的人雖然原始,但是已經能夠給狗做開顱手術了?
懷着疑惑,賈純把手放了上去。
“嗷!嗚嗚嗚嗚!”賈純的手剛沾到其中的一塊晶體,鹿腿就猛地竄過火塘,用最快的速度一頭扎到了獵茅的身後,露出夾着尾巴瑟瑟發抖的後半截。因爲太猛太快,它碰倒了火塘上的鍋,燙焦了部分的毛髮。
鍋被摔碎了,裡邊熬煮的東西澆熄了火焰,這可是很不吉利的事情。
賈純想着會不會因爲這個,獵茅讓黑爸和果爸把他從哪來的帶到哪裡去?
不_(:зゝ∠)_,感覺被隨便找個地方直接扔掉的可能更大些。
賈純心裡各種胡思亂想,獵茅的臉上卻什麼表情都沒有——或者她臉上的皺紋太多,肌肉太鬆弛,就算有表情也看不出來。
“獵果跟我說,你可以不用藥草,只靠吐出一種煙霧來治傷,吐來。”獵茅擡起胳膊,對着賈純平攤開手掌。
心裡開始打鼓,賈純差點按照剛纔劇毒的法門運功,總算及時意識到不對,改了過來。獵茅雖然是年歲極大的大巫,但一樣也有一雙粗糲的手掌,即使現在她手背上的皮肉已經非常鬆弛,但老繭和傷痕,依舊能看得清清楚楚。
這就像是面試,可賈純真怕面試結束的結果是被人拆了下鍋。但黑爸和果爸看來都很信任這位大巫,賈純壓下不安,決定和兩個爸爸一樣信任她。湊過去,賈純對着獵茅蒼老的手掌吐出一口蠱霧。
獵茅的手上並沒有傷口,賈純原本以爲蠱霧會散開,然而蠱霧卻包裹在了獵茅手掌的皮膚上,慢慢的彷彿滲入了他的皮膚。獵茅一直平靜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瞬間的訝異,她收回了自己的手:“以後只有在我告訴你可以救人的時候,才能使用你的能力,明白嗎?”
“是。”
“不要在任何人面前展露,包括酋長,明白嗎?”
“是。”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弟子。戴上這條項鍊,記着,以後你每個春天來臨之後,洞天到來之前,你都要自己穿上顆獸牙。”
獵茅遞過來一串獸牙項鍊,上面有四顆動物的犬齒。賈純接過來一邊朝自己脖子上系,一邊想,原來這東西不只是飾品,還是記錄年齡的。不過……原來在獵茅眼裡,自己只有四歲嗎?還以爲少說也有五六歲了,原來在原始人眼裡,他這幅樣子也是營養不良啊。
他這樣自己給自己系項鍊的動作,也看在了獵茅的眼中。在原始世界,連撿石頭投擲野獸,都是人們花費了數萬年的時間才摸索出來的,到現在人們雖然已經可以製作工具和武器,但某些在賈純看來不起眼的東西,很可能是某個部落寧願與旁人開戰也要守護的不傳之秘。
賈純這邊剛繫好,外邊就響起了女人的聲音。
“大巫!大巫!大巫可能見我?!”
“坐到我的身邊來。”獵茅拍拍距離她最近的地方,等到賈純坐過去了,還拉了兩下把他拉得更近,手就放在了他的肩膀上,“獵鳥,進來!”
作爲帳篷簾的皮子掀開,進來的除了一個應該就是獵鳥的女人外,還有兩個孩子。三個人進來就對大巫行了叩拜禮,賈純感覺自己做在那裡就跟一起受禮似的不恰當。可是蒼老的獵茅卻有一雙極爲有力的大手,放在賈純肩膀上的手看似沒什麼,可他這一要動才發現,自己被捏得根本動不了。
那邊獵鳥已經跪拜之後直起了腰,雖然看獵茅的打扮,賈純就有那麼一點心理準備了,但獵鳥這一起來,賈純還差點閉眼。
獵鳥同樣只有一條裹腰的皮子,上半身除了一條項鍊之外再也沒有其他,她的胸已經垂到了肚臍下面——沒有Bra的世界,豐滿的女性,尤其是奶過孩子的豐滿女性,想繼續保持體型,完全是不可能的。
賈純雖然是對女性沒有興趣的蓋,但畢竟現代已經養成了非禮勿視的觀念,沒適應前,尷尬是免不了的。賈純只好把視線擊中到跟她一塊進來的兩個孩子上。根據剛學來的項鍊看年紀,這兩個孩子一個六歲,一個八歲。
大點的那個額頭上繫着一塊布,脖子上的項鍊除了獸牙還有一塊琥珀,腰上的裹腰皮像是金錢豹的花紋。小的那個額頭上沒有布,獸牙項鍊上夾雜了一塊玉石,裹腰皮火紅火紅也不知道是什麼皮子。
其實以賈純的審美來說,這兩個孩子的打扮都挺中二的,尤其繫個布條,笑死人了。但以這個時代的審美來說,這兩個就是穿金戴銀的絕對高富帥。
“大巫,你……你的鍋怎麼被砸了?”
“去告訴族長,給我口新的鍋,老的鍋不好用了,熬出來的藥都不管用了。”大巫一隻手放在賈純的肩膀上,一隻手放在自己盤起的膝蓋上,兩隻眼睛都閉着,看老天太此時的表情,賈純更是忍不住給她老人家貼一個高貴冷豔的標籤。
“是。”獵鳥明顯的不樂意,可還是彎腰低頭,乖乖領命。她剛進來時氣勢頓時也弱了下去。不過她來到這裡,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大巫,我聽說你收了一個徒弟。”
“嗯。”獵茅很隨便的應了一聲。
獵鳥一咬牙,繼續問:“他是獵果和外邊的女人生的兒子?爲什麼你收下他,卻不願意要我的兒女做徒弟?”質問的時候,獵鳥的視線從獵茅的身上移開,看向了賈純。這還是賈純頭一次直面那種毫不遮掩的仇恨和嫉妒,濃郁的負面感情刺的賈純瞬間頭皮發炸。
“從我成爲大巫到現在,兩把石頭和都算不過來的年頭,我見過多少孩子出生長大。我沒收爲徒弟的孩子多了,有誰來問我?”獵茅睜開了眼睛,逼視着獵鳥。
“可是……”獵鳥被問得一噎,但死咬着牙還不死心。
“沒你的事了,給我送口鍋來,走吧。”獵茅打斷了她,已經重新閉上了雙眼。
大巫霸氣,這明擺着就是【我的事你管不了,快滾】的意思了。大巫,原來是條金大腿嗎?
話說發現自己抱上了金大腿,不應該是件很高興的事情嗎?可爲毛我還是想回黑爸、果爸還有獵星在的小山洞?
獵鳥嘴脣都要咬破了,可這情況她也只能走了。可那個大孩子,忽然就朝着賈純竄了過去!
賈純——脆皮短腳反應慢的遠程,而且以爲獵鳥他們要走了,根本沒防備,就算對方是個孩子,但以賈純現在的小身板,被怎麼樣了還真不好說。他就看見眼前黑影一閃,不疼,反而覺得暖洋洋,毛茸茸的,哎?
“嗷!嗷嗚!嗷嗷嗚!”
現在的二哈已經不是之前那縮在獵茅背後發抖的二哈了,雄赳赳氣昂昂的擋在賈純身前,不但一爪子拍飛了撲過來的孩子,還一同咆哮,嚇得那熊孩子動都不敢動了。
“他剛來一天,已經能讓戰獸挺身而出,現在你知道爲什麼了吧?走吧。”
“是。”獵鳥趕緊抱住大孩子,拉扯着小孩子,跑了。
那一家子剛出去,鹿腿立刻從賈純跟前蹦開,轉而把大頭戳進獵茅懷裡,一邊蹭着,一邊從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總覺得二哈過來保護他,是因爲大巫,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大巫,爲、爲什,不,黑爸、果爸,部落。”
“獵黑和獵果是他們那一代最出色的兩個男人,他們就算不和獵鳥結親,也應該找一個女人,讓他們強壯的血流下去。背一個女人回家,留在部落。不背女人,離開部落。這是他們自己選的。”
“痕薩?”
“獵星?”
點頭。
“他阿媽揹着他出去摘野菜的時候遇到了鬣狗羣,找到人的時候,他阿媽已經被拖走了,他緊緊抱着樹杈,可也被咬爛了一隻腳,最後只能砍掉。殘了的孩子,沒人願意養,就只能扔掉。獵黑和獵果正好那時候離開部落,就把他抱走了。”
“回、回黑爸果爸……”
“你對部落更有用。”
完了,不該那麼老實的。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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