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惜羽勾脣一笑:“自然是來幫你們的。”
“實際上哀家並不討厭你,作爲女子你是難得叫哀家佩服的人。”
段惜羽眸色一閃,突然這麼說,是又想鬧什麼幺蛾子了?
“雖然你與阿睿並不相配,但有個更好的人選。”
“……”更好的人選?不會是她想到的那個吧!
劉太后臉上再度恢復了先前那一幅慈愛和煦的笑容。
“哀家有兩個兒子,除了阿睿還有皇上。你即便與阿睿大婚,也不過是個王妃。但若你選的人是皇上,將是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哀家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自然知道該怎麼選。”
“……”
“一生一世一雙人根本就是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只要你肯嫁給皇上。哀家可以保證你一定是皇后。只要你大權在握,皇上後宮的那些個女人又算得了什麼?不高興了直接弄死了就是了,你要樣貌有樣貌,身後還有蒼穹山。連胤的皇后只能是你。”
段惜羽:“……”做人還能再無恥些麼?
即不希望她嫁給連睿,又不想放棄她身後的勢力。天下間有這麼兩全其美的事情?
連胤實際上……是她抱來吧,果斷只有連睿纔是真愛啊!
“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阿睿那裡哀家能夠說服。只要你願意,今天就可以直接入住甘泉宮。”
“劉太后。”段惜羽幽幽嘆了口氣:“你這麼厲害,你兩個兒子都知道麼?”
劉太后笑容一頓。
“您從高高在上的太后變成今天這麼一副局面真是太有道理了。”段惜羽看了她一眼,眼中卻沒有半絲惋惜。
“你從來就不明白,身爲太后不過是皇上的陪襯。你只有依附皇上才能活的長久自在,即便天下人都能覬覦那個位子你也不能。”
“因爲……”段惜羽聲音一冷:“皇上倒臺了,第一個遭殃的一定是太后。”
她勾脣一笑:“而,當今大周的皇帝是連胤!”
說罷,她大步離開了寢宮,再也不理會身後那個女人。
良久,從她身後傳來女子尖利的嘶吼,還有杯盤碗碟粉身碎骨的聲音。
從始至終,段惜羽卻連眉頭都沒有動過一下。
今日之後,劉太后的日子應該會更不好過。
不過這人一點都不值得同情,做人連本分都看不清楚,你指望她能活的多精彩?
宮門外安榮貴仍舊規規矩矩站着,看到她出來,立刻行了個禮。
“少主的馬車仍舊停在院子裡,離着卯時還有點時間。少主乘車趕去金鑾殿,應該誤不了今日的早朝。”
“安榮貴。”段惜羽看他一眼:“你爲什麼還不離開?”
蜀國與大周開戰以後,大多數的暗樁都跟着洛夜痕一起撤離了燕京。
因爲,這種時候,暗樁已經完全沒有存在的必要。尤其是劉太后身邊,安插安榮貴這樣的一個人真是太浪費了。
“老奴從年輕就守在太后身邊,如今已經習慣了。離開了這裡,老奴並不知道還能去哪裡。”
段惜羽眸色一閃。
“少主請自行離開吧,太后這裡人手不夠,老奴要進去伺候太后,就不能送少主離開了。”
段惜羽看一眼安榮貴佝僂的身子,扭頭走了。
劉昭一輩子善於鑽營,從一個不起眼的貴人成了太后。爭了一輩子的權勢,臨了卻連自己的兒子都不願意再看她一眼。
她以爲天下人都對不起她而心生怨恨,卻從來都不知道,最在乎她的那個人實際上一直都在她身邊。
“少主。”秋露一眼瞧見段惜羽從長春,宮裡出來立刻就迎了上去。
“什麼時辰了?”
“離着卯時還有不到一盞茶。”
段惜羽皺了皺眉:“叫車伕趕得快一些,立刻去金鑾殿。”
三人一閃身進了馬車,車伕顯然是提前得了連睿的授意非常聽話,一會鞭子將馬車趕得飛快。
等段惜羽到了金鑾殿的時候,剛剛好到了卯時。正好聽到裡面小路子冰冷而木然的喊了一聲。
“上朝!”
“等!”
幾乎就在小路子話音剛落,裡面立刻就傳出連胤稍顯陰冷的一聲低喝。於是,整個金鑾殿再度鴉雀無聲。
段惜羽嘆了口氣,低調什麼的,果真是跟她無緣的東西。
連胤這一聲等,再度將她給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朝會上能叫一個皇上等什麼?除了這個皇上特意下旨宣召上朝的人,還有第二個選擇?
“你們在車裡面等着,儘量不要出來。”
寧寒皺了皺眉:“我們陪着公子一起進去吧。”
“不。”段惜羽搖了搖頭:“那種地方不適合你們過去。”
說罷,她自己下了馬車,一步一步踏上了臺階。
在那纖細的月白色身影一踏入金鑾殿的瞬間,段惜羽便覺出天地之間似乎突然起了一陣風浪。
無聲的氣浪一下子就朝着她席捲了過來。那便是,大殿之中滿朝文武的怨氣!
“來人,給暗月少主賜坐。”
段惜羽挑眉,連胤到底是有多怕大周的羣臣不恨她?
女子上朝已然有違先例,居然還給她賜坐?
小太監手腳很是利索,直接在連睿身邊擺了一把椅子。段惜羽也不推辭,直直坐了上去。
連睿飛快的看了她一眼,段惜羽朝他笑了笑。
她有什麼可怕的?這個天下能叫她害怕的事情根本就不存在。
“有本早奏無本退朝。”
小路子聲音剛落,文臣中立刻就有人對着玉階跪了下去。
“女子上朝有違先例,臣請皇上,將此女趕出大殿。”
這句話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立刻就有不少人開始附和。
段惜羽默了默,她不就上了個朝麼?
怎麼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多麼大逆不道的事情?這些人至於的這麼激動?
年輕人還好,瞧瞧那些上年齡的老臣,這麼口沫橫飛的說着,不怕將自己給氣出個好歹?
“是朕昨日下旨,請暗月少主進殿議事。你們這麼說是想將朕也一起趕出去麼?”
四下裡瞬間靜了一靜。
“段惜羽明知早朝爲卯時,卻無故遲到。此乃大不敬之罪,臣以爲,此女不可留。”
“哦?”連胤眸色一閃盯着說話的官員:“李大人以爲該如何處置?”
“臣以爲該將此女斬首示衆以儆效尤,也好全了皇室的威嚴。”
四下裡再度一片附和。
段惜羽嘴角抽了抽,難怪大週會被蜀國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瞧瞧大周的這些個官員,到底是有多閒,才能變着花樣琢磨怎麼爲難她一個女子。
話說,如今最重要的不是該想法子保住大周江山麼?
連胤半晌沒有說話,只用修長的手指不斷敲擊着龍椅的扶手。
羣臣的心便在那沒有節奏的沉悶聲響中,也一下一下的響了起來。
終於,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段惜羽扭頭看了眼連睿,這人臉上沒有半絲焦急,反倒對着她笑了笑。
“暗月少主。”
玉階之上的連胤突然開口:“你雖然身份尊貴,但早朝遲到卻是事實。朕即便有心偏袒,總得服衆。不如,你來給朕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段惜羽:“……”
連胤真是長本事了,這借坡下驢不住給人添堵的本事真是越來越爐火純青。
“本主並不想來晚。”
段惜羽淡然說道:“可惜方纔在午門太后下了懿旨要本主前去覲見,她說是跟皇上請了旨的。那時候午門外可是不少大人都親眼瞧見了。莫非,這事皇上不知道?”
連胤眸色一閃,手指猛然一縮。大殿中沉悶的敲擊聲戛然而止。
段惜羽不在意的垂着首。
就你會陰人?
你有本事就不承認知道我去長春,宮的事情。想要殺我,先殺了你娘。你敢麼?
下面跪了一地的臣子飛快的以目光交流,不少人開始往角落裡面縮了縮身子。
怎麼還有這一出?這可如何是好?怎麼還扯上太后了呢?
“小路子,有這事?”
“回稟皇上,最近前線戰報頻繁。昨夜太后來的又晚,皇上忘記了也不奇怪。”
“那麼,朕果然是錯怪你了。”
“竟然是這麼一回事?恕臣沒有搞清楚狀況,還請皇上不要責怪暗月少主。”
“是啊是啊,臣也覺得不該責怪暗月少主。”
段惜羽:“……”
當皇帝的最高境界是什麼?裝傻!
當下人的最高境界是什麼?幫着主子裝傻!
當臣子的最高境界是什麼?陪着皇上一起裝傻,而且一定要比皇上更傻!
這麼一個人人裝傻的國家,不被人滅了,老天爺都看不過眼。
“朕今日請你來是有件事想要與你商量。”
段惜羽眸色一閃,連胤的話題轉的是真快啊。千萬別跟她說,方纔連胤沒有動過殺了她的心思。
這才一轉眼,就這麼和顏悅色的說話。真的沒有問題麼?
“本主不過是個淺薄的女子,連上朝資格都是沒有的。皇上有什麼事居然要跟一個女子商量麼?這麼說實在太折煞人了。”
連胤:“……”
衆人:“……”
早就聽說暗月少主是個小心眼睚眥必報的性子,今日一見果然不假。
聽聽這話說的,貌似很有禮貌,實際上不就是在諷刺方纔說她沒資格上朝的那些人麼?
“羽兒不要開玩笑。”連睿突然說道。
“你的身份誰人不知?不但是蒼穹山尊主最愛的女兒,更是暗月閣的少主,還一手創造了靈刃。”
“這樣身份的女子又有哪個男兒能夠比得上?若是連你都沒有資格站在這裡。這金鑾殿裡還有誰有資格站在這裡?”
段惜羽眼睛眯了眯,挑眉看向了連胤。
聽聽,這纔是人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