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關於樑煙雲或者“姑妄言之”“也無不可”但是忽而之間牽扯到了“孩子”,他不得不駐足,目光幽冷的看着左曉月,“你說什麼?”
看到網頁終於還是感興趣的,左曉月立即從地上一躍而起,眼角眉梢的陰霾逐漸的隱匿,轉而換上的是一副探究的研判的神色,然後小心翼翼的說道:“王爺,您真的要聽對嗎?”
“是,你說。”他的目光就那樣沉靜的冰冷的睨視眼前的女子,她稍微後退了一下,這才怔怔的說道:“您仔細的想一想,這個孩子是不是您的。”
“你知道了什麼?”墨琛迫問一句,手立即伸出來,祿山之爪已經落在了她的脖頸上,但是力量變得輕柔起來,慢慢的托住了那精緻的下頜,她就這樣近距離的看着墨琛,好似墨琛的一舉一動都盡收眼底。
他吐氣如蘭,鼻翼微微的抽搐了一下,良久良久以後,左曉月這才說道:“您沒有來的時候,側妃與趙赫已經有染,您沒有看到不能證明他們的關係就一清二楚,其實,就算是您已經看到了,該不清不白的東西,還是那樣。”
“你……”墨琛冷冷的語聲好像一把鋒利的匕首在瓷盤上刮擦一樣,“究竟,想要說什麼?”他的眼睛逐漸的瞪圓了。
真是滑稽,這些事情,是墨琛早早就一清二楚的,樑煙雲的孩子不可能是別人的,但是,看目前她的意思,分明表述的是,樑煙雲的孩子與墨琛並沒有很大的關係。
墨琛已按捺住了性子,不過面對這樣子的左曉月,墨琛逐漸變得冷厲起來,凜然的目光望着眼前的女子。
左曉月逐漸的吸口氣,“王爺,此事事關重大,我並不敢造謠中傷,您仔細的想一想,這孩子絕對沒有可能是您的,我但凡是敢這樣子說,十有八九就是可以給出來證據的。”
“很好。”墨琛點了點頭,“你說完了?”他有立即離開的意思,是離開去譴責樑煙雲,還是離開去肚子思考,左曉月不清楚。
不過看到墨琛要離開,她是不情願的,畢竟兩個人可以這麼投契聊天的機會並不多,她需要掌握,也需要逐漸的侵吞樑煙雲在墨琛心目中那高不可攀的地位,既然已經決定污衊樑煙雲,索性就污衊到底。
“王爺,其實此事臣妾早已經就知道了,唯恐您知道了以後心情不好,所以臣妾並不敢告訴您,不光光是臣妾,連臣妾的奶孃以及奴婢都已經一清二楚。”
是的,這個矛頭本就是樑嬤嬤與夕月這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弄出來的幺蛾子,所謂“三個女人一臺戲”這個戲是自編自導自演,自然而然也是讓人一看就覺得耳目一新的。
王爺墨琛什麼都好,唯獨有一點,生性多疑。這豈非也是正常人都有的通病,不過王爺因爲身份不那麼正常,於是這多疑二字就不可同日而語,看到墨琛一臉冰霜的神色,她知道,自己剛剛的三言兩語還是引起了他高度的注意。
“王爺,事已至此,我想,我是沒有辦法隱瞞的,我不能裝作恍若未聞。”她鏗鏘有力的說,“趙赫與舍妹從小就郎騎竹馬來,繞牀弄青梅,你知道什麼叫做兩小無嫌猜?”
“本王不知。”她皺眉,用一種平靜但是矛盾的口吻說。
“不知,不要緊,臣妾知道。”她洋洋自得的樣子,順勢從地上站起身來,也就那樣自然而然的握住了女子的手。
“你知道什麼?”
“臣妾知道一個事情,那一年您去了,趙赫就那樣來了,於是王妃就暗結珠胎,這裡面細細的按之,則深有趣味。”一邊說,一邊望着墨琛。
墨琛顰眉,經過短暫的思忖以後,這才點點頭,“大概,本王知道了,今天你要說的已經說完了,對嗎?”他討厭見到左曉月這個芙蓉面楊柳腰的蛇蠍女子,這女子心腸歹毒。
現如今,正加是證明了一個道理,樑煙雲在他的眼中,是必須要剷除的一枚毒瘤。
“王爺,其實您不過是想要一個孩子而已,生孩子雖然不是女人的強項,不過絕對是男人的短板,臣妾也是會生孩子的,您……”
左曉月握住了墨琛的手,導引墨琛慢慢的握住了自己的羅帶同心結,“臣妾感覺到好熱,王爺。”她嬌媚的語聲帶着一種蠱惑,屬於女人勾引男人之前的一種,屬於狐狸精對書生之見一線牽的魅。
墨琛微微笑着,伸手用力的推開了左曉月。
“你休想。”他說完,已經大踏步的去了,“你說的,本王連一個字都不會相信,你害人害己,終於還是會自食惡果的,本王以爲要你在王府中,雖不能有所作爲,但是尸居餘氣,本王有一天或者會對你另眼相看的……”
是啊,樑煙雲是仁慈的,也是慷慨大度的,要是真的有那麼一天,就好了。
但是……
“但是,本王沒有想到,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你還是你,你還是左曉月,一成不變。”他說完,已經拂袖。
看到墨琛這樣快就要離開,左曉月立即往前走,用力的在身後抱住了墨琛,墨琛寧立不動,後背僵硬,她的身體滾燙,淚水也是滾燙,那滾燙的淚水已經順着光潔如大理石一般的臉頰滑落了下來。
“墨琛,你從來就沒有愛過我,對嗎?無論我做什麼,就算是我改過自新,你也是絕對不會對我另眼相看的,對嗎?”他一面說,一面顰眉,用力的看着墨琛。
只可惜墨琛並沒有回眸,手慢慢的握住了左曉月的手,左曉月執拗的用力,並不想要離開墨琛,墨琛慢慢的掰開了左曉月的手指,“左曉月,你聽清楚了,本王從來就沒有愛過你。”
“你……”她老早就想要聽一聽大實話的,這一句說完以後,原本塵埃落定,一切的一切都已經完了。
但是這一句完畢以後,樑煙雲更多的不是釋然,不是灑脫,而是一種沒有辦法形容的感覺,心裡面好像是打碎了五味瓶一樣,酸甜苦辣鹹什麼都有。
明明知道,墨琛是絕對不會喜歡自己的,明明知道。但是,忽而從墨琛的嘴巴里面一個字一個字就那樣說出來,她還是有天旋地轉的意思,她用力的看着墨琛,眼淚已經一滴一滴的落下來。
用這種楚楚可憐的姿態來激起墨琛的憐憫之心與同情之意,但是並沒有啊,墨琛的臉色變了。
“本王娶你,從一開始你就知道的,是因爲你爹爹是權傾朝野的兵部尚書,爲了穩固本王的江山,本王不得已而爲之。”
“墨琛,你背信棄義,既然是不得已而爲之,你爲何讓妹妹懷上了孩子?”她覺得,老天對自己是多麼的不公平啊,到頭來居然受害者只有一個自己,那種感覺是沒有辦法形容的,那是酸澀的感覺。
“這些你都是知道的,你自私自利,總是喜歡害人,她呢,她是一個青瓷如水的女子,今日本王索性告訴你,你污衊她本王是徹底不會相信的,本王只會更加噁心你……”
他的目光看着左曉月,“本王一次一次的縱容你,一次一次的等待你迷途知返,但是你並沒有,你對於她的迫害簡直是連本帶利,你以爲本王會饒恕你,今日本王就告訴你……”
“你與本王緣分已盡,從今日往後,你我一拍兩散。”墨琛一邊說,一邊轉過身,人已經離開了這裡,良久良久的沉默裝點在了冷風中,她看着一枚一枚的落花就這麼撲簌簌的落下來。
開到荼蘼花事了,今歲的花信是徹徹底底的完蛋了,不是嗎?再美好的東西,有朝一日還是會消亡的,好像這花兒,好像這枝頭隕落下來的花兒啊。
她的目光看着前面的位置,走廊是那樣的長,長的好像沒有盡頭一樣,她失魂落魄的樣子,明明這結局是早已經寫好的,但是在淚水啓程以後,她卻是抱着一分一毫的幻想。
幻想墨琛留下來,留下來,留下來……但是並沒有可能啊,她忽而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沒有力量支撐自己了,就在要跌倒的時候,旁邊一雙堅定有力的手就那樣在自己最爲需要關切的時候給了自己一個支柱。
“王妃,王妃!”夕月的聲音還是一貫的從容,相比較於夕月,她發現,自己的舉動簡直好似小兒科一般,實在是沒有意義的很。
“夕月……”他喃喃自語一般,目光清透,看着夕月。
“王妃,您放心就好,男人是吃軟不吃硬的,您的態度好點兒就是了,現如今她不就是想要看您改過自新,您最近遠離樑煙雲就是了,其實沒有什麼。”一邊說,一邊望着眼前的女子。
“夕月,他會不會……”左曉月最爲擔心的不是自己沒有改過自新的機會,而是……究竟墨琛會不會給自己一個機會改過自新。現在,她是惶恐的,一種不好預感已經侵襲到了左曉月。
“你說,他會不會……”那種預感已經逐漸的形成,好像復壓在心頭的一塊石頭一樣,感覺並不舒服。
“不會的!”顯然,夕月已經知道她意有所指的是什麼,抿脣,目光望着左曉月,“一來,他不得不給老爺面子,二來,這事情沒有皇上的準允,是不可能的,您將心放在肚子裡面就是。”
“夕月,但願如此,快,快,扶着本妃去休息。”左曉月簡直好似讓人抽掉了主心骨的橡皮娃娃一樣,東倒西歪的樣子,夕月立即攙扶着左曉月去了。
主僕二人一路上嘀嘀咕咕交頭接耳,不知道在聊什麼,過了很久很久以後,終於兩個人各自離開了。
而王爺墨琛呢,這邊廂到了自己的正殿以後,“筆墨伺候。”他說,身旁的人立即過去將文房四寶拿過來,“研墨。”他不動聲色的閉上了眼睛,松煙墨很快就化在了硯臺中央,青玉的硯臺,黑漆漆的濃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