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時常是嚴苛了點兒,不過面對未來的秘密,國恨家仇的事情,趙赫會感激自己的。良久以後,趙銘這才伸手將趙赫的手握住了,“很好,很好,知恩圖報是個君子,在你離別之前,父親想要告訴你一個秘密,這也是父親很多年很多年之前就不吐不快的心事了。”
好了,來了,一切到了不打自招的時候,趙赫對這一天已經等待了很久很久,這一天終究還是姍姍來遲。
趙赫的目光期許的望着趙銘,他一直都在懷疑自己的身世,現如今究竟想要看一看趙銘要說什麼。
趙銘認真的望着趙赫,蠕動了一下嘴脣,說道:“趙赫,你可知……”只是,一句話剛剛開始,有人就打斷了,不,是有人的腳步聲將這二人切切的雜談給打斷了,這真是不合時宜啊。
趙銘對於趙赫的身世之謎已經很多次三緘其口,這一次,原本是要不吐不快的,但剛剛張口又是這麼一個樣子,不禁讓趙銘深吸一口氣,大概就連上蒼都不情願讓這個秘密這麼快的泄漏出來。
好吧,那就忍住了,那就不說。
腳步聲已經很快就到了帳篷外,然後是一個女子壓抑的低低的聲音,“我爲何就不能去送行,爲何,總是應該有原因的,我爲何不可以呢?”他問着,目光望着眼前的人,是小麥。
小麥老早就已經知道趙赫要去考取武狀元了,老早也是想要過來送一送趙赫的,自從樑煙雲離開以後,趙赫並不常常到她的帳篷中,以前趙赫過來也是時常噓寒問暖的,現在呢,趙赫已經徹徹底底的不過來了。
但是,並沒有趕走這孤苦伶仃的孤兒寡婦。總之趙赫不常常過來了,想要見到趙赫,簡直是難於上青天,據說今日趙赫就要離開了,她早已經心頭小鹿亂撞,不成,一定要在臨別之際,將此事說一個一五一十明明白白。
現如今,她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成敗利鈍在此一舉,目光望着這個位置,看到帳篷中,紅燭搖曳,趙銘與趙赫對坐,兩個人什麼都沒有說,這才舉步往前走,誰知道,剛剛到了這營盤門口。
有一個衛士立即走了過來,義正詞嚴的警告自己,不可以越雷池半步,小麥心情本來就糟糕透頂,現如今又是遇到這樣一個攔路虎,這對於一個總喜歡硬碰硬的女子來說,是要不得的。
於是兩個人開始爭論起來,趙銘原本是想要將積壓在心頭很多年的事情一一都告訴趙赫,哪裡知道會忽而遇到這樣一個波瀾,他皺眉,“你出去看一看,此事,倒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你事成之後,父親總是會告訴你的。”
趙赫只能點點頭,行禮如儀的退出來,再離開之前,趙赫看着父親的背影,好像是一株雪松一樣,是堅貞不屈的,筆挺,傲岸。充滿了一種挺拔,給人堅貞不屈的感覺,趙赫的目光望着前面的位置。
過了很久很久以後,這才嘆口氣,看着趙赫去了,他的心頭也是很難受的樣子,已經十八年了,昔年嗷嗷待哺的嬰兒,現在已經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過不了很久又會是一個雄姿英發的青年。
好極了,好極了啊,國恨家仇充溢在他的眉宇之間,他重重的一拳頭就砸在了旁邊的位置,趙赫,但願這一次你可以旗開得勝連中三元,以後的以後事情就全靠你了。
他一邊想着,一邊慢慢的攤開手,看着趙赫去了,趙赫氣咻咻的,剛剛是緊要關頭,眼看趙銘不吐不快,就要說什麼了,其實,他也是可以問一問趙銘很多問題的。
但是……但是……
讓這個突如其來的女子給打攪到了,這女子抱着孩子,在門口倚門倚閭的等着趙赫,對自己攪擾的事情,沒有任何的抱歉,一隻手抱着一個嬰兒,嬰兒在吸吮嘴巴里面的手指,“吧唧,吧唧”的。
一隻手中握着一個卷軸,佇立在微風中,好像一株剛剛怒放的鈴蘭花一樣,兩人的眸光交匯了一下,趙赫原本是想要大發雷霆的,但是在看到這女子可憐楚楚的模樣上,還是忍住了。
再者說,好男不跟女鬥,要是直今日這傢伙會過來,趙赫老早就過去給小麥辭行了,居然出現這樣一個情況,這是讓趙赫心頭不爽的,看到趙赫出來,小麥立即打起來精神。
一句“讓開”已經奮力的將旁邊的人給推開了,衛士看到趙赫揮了揮手,知道這兩個人還是要說話的,索性消失在了旁邊的位置,小麥看到趙赫,如同大旱望雲霓,如同撥雲見日一般。
立即加快了腳步,輕靈的曼妙的已經朝着這邊走了過來,小麥很快已經虎虎生風站在了趙赫的身旁,“你要走了,從來沒有通知我,要不是我打聽到了隻言片語,想要過來送送你,都不可能。”
“是我的錯。”趙赫索性這樣說,這答案是出於意料之外的,小麥的臉龐因此紅撲撲的,那烏溜溜的眼睛認真的看着眼前的趙赫,“趙赫,在你考取功名之前,可不可以與我走一走,到那邊,我給你壯行。”
“我能說不嗎?”趙赫這樣說。
“不可以。”小麥的態度是堅決的是強硬的,趙赫聞言,只能嘆口氣,百無聊賴的朝着前面的位置去了,往前走,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可以看得到綿延不絕的草原外是地平線上鱗次櫛比的建築物。
距離這裡不遠,是金碧輝煌的帝京紫華城,現在正午那熾烈的陽光已經將那些熠熠生輝的光芒都反過來,趙赫一路往前走,一路看着,因爲距離比較遠,只能看到一片燦爛輝煌,其餘的東西,還是存在於趙赫的想象中。
已經很多很多年了,趙赫從來就沒有真正進去過紫華城,因爲趙赫無官無祿,一個沒有品階的人,是憑藉什麼都不可以到帝京去看一看的。
而很快的,趙赫自信自己經此一役以後就會名利雙收,到了那時候,自己就可以出入紫華城了,如果考取了武狀元,是可以參軍作戰並且可以真正意義上的調兵遣將,不會有任何人有異議的。
他看着遠處的紫華城,心裡面的憧憬與期許也好像是頭頂的陽光一樣,一寸一寸的冉冉升起,小麥是一個比較彪悍的女人,她對於昭是理解的,所謂“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嘛。
但是今天的趙赫,看起來心情並不好,並且趙赫在樑煙雲走了以後,是常常疏遠自己的,這讓她不是很舒服,此刻,兩個人已經到了前面的位置,一個淡淡的凝眸看着遠處金碧輝煌的建築物。
一個呢,跟在這個人的身後,看着那昂藏的身軀,那背影筆挺,簡直好像是一堵牆,又好象是豐碑一樣,“趙赫——”終於,還是小麥打破了寂靜,“你要走了,我沒有很多的意思,就是過來送送你。”
“嗯。”趙赫這纔回眸,那目無神色的眼睛,逐漸的有了情感,豔陽下,女子的臉龐紅的好像石榴一樣,是那種健康的帶着隱隱約約激動的潮紅,看着那張臉,趙赫知道,自己實在是不好生氣的。
“手裡呢,是什麼東西,是壯行的禮物?”一邊說,一邊看着那捲軸,小麥少有的靦腆,一笑以後,神色複雜的握住了手中的東西,將那捲軸怯生生的遞了過去,唯恐趙赫不會要一樣。
趙赫握住了,小麥這才輕微的林黛玉一樣的顰眉看着趙赫,“你打開,打開……”她嬌羞的忽而好像一個未經世事的少女,“打開來看一看,這是我給你的禮物,是我用了很長時間這才弄出來的。”
“弄?”趙赫驀地聽到這樣一個修飾性的字兒,不禁皺眉,但是很快就已經將這個卷軸給打開了,目光看着這個卷軸,卷軸裡面是丹青妙筆描摹出來的一個人,看起來倒也是全須全尾。
比例尺是與真人沒有什麼兩樣的,但是仔細的看一看,畫上的人……是……
“岳飛?”趙赫看着這張畫,看着看着,那英挺的劍眉逐漸的挺立起來,不解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小麥一驚,臉色驟變,她明明非常用心的描摹出來了他的輪廓線,非常認真的一筆一劃的勾染。
到了他的手中,居然說是岳飛,“還飛將軍李廣呢,趙赫,你不識好人心,這是你自己,我日思夜想的你就是這麼一個樣子。”一邊說,一邊氣咻咻的將手中的孩子用力的抱住了。,
好在這孩子的生命力頑強,居然沒有頃刻之間就窒息,趙赫看着這張卷軸,看着卷軸裡面那玉樹臨風的人,與趙赫是過分的大相徑庭了,看了很久很久以後,趙赫這才輕聲一笑,“這個果真是我,但是沒有絲毫類似的地方。”
“但是,是照着你的樣子畫出來的,你仔細看一看,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一邊說,一邊望着眼前的畫卷,兩個人的目光頃刻之間都移動到了這個卷軸上。
“哪個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難道長在一起不成。”趙赫觀賞的興趣已經過去了,其實,對於眼前這樣一個粗枝大葉的女子,可以將一個人物像畫的這樣好,已經超過了她能力的範疇。
趙赫現在至少相信一點,她是真正仰慕自己的,趙赫將那畫卷住了,說道:“姑娘要是沒有什麼事情,這畫卷我就收下了。”
“趙赫,有,有。”看得出來,她是激動的,他等着她激動的說什麼,但是很快那激動的臨界點也是過去了,她儘量讓自己心平氣靜,至少看起來是這樣子的,其實內心的狂濤早已經金蛇狂舞。
兩個人的目光交匯了一下,趙赫眼睛是平靜的,可謂死水微瀾,而她呢,目光與瞳孔的顏色看起來都是漆黑的,幽深,沉靜,簡直好像寧靜的古井一樣,兩個人眼睛對望了一下。
“趙赫,這麼久了,你不會不知道的,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