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兒在民女那裡一直規規矩矩,做事勤快能幹,一直是民女的得力助手,可能是民女平時疏於管教,她們在禮儀方面不太注重,但她們這幾年來在王爺面前也未曾失禮過,民女便也不去管她們了,沒想到王妃一來就觸犯了王妃。”
雖沒有指明瞭說,但這番話一出口,只要是有腦子的人都聽得出箇中意思來,歐陽雪兒這是暗指安顏的架子比王爺還大!
安顏自然也聽得出來,她沒反駁也沒承認,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歐陽雪兒,等着她繼續說下文。
反正那日寶兒和明月罵她的情形被墨千瑞和墨子涵看到了,以目前的發展來看,墨千瑞也沒有偏袒的意思,她可不怕歐陽雪兒說什麼挑撥的話。
歐陽雪兒柔柔的目光泛起水霧,讓女人看了都不由心生憐惜,她輕咬櫻脣,幽幽的說道:“可是民女已經讓她來給王妃道歉了,還把送她來伺候王妃恕罪,王妃的氣也該消了,怎麼還……”
說到最後,聲音已經有些哽咽,那未說出口的話,大家都知道是什麼,她是在指責安顏把寶兒殺了,已經認定她是兇手了!
“雖然民女突然跑來很唐突,但是寶兒是最早跟在民女身邊的一批人,民女早已把她們當成親人看待,聽到寶兒無緣無故的被害,民女的心如同痛失親人般難受,如果王妃不給民女一個說法,民女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
“歐陽姑娘……”安顏拖長聲音叫了一聲,眼裡帶着一絲慵懶,淡淡的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人是你主動送來的,而且你當時還讓明月帶了一句話,說把人送給我,隨便我怎麼處置。”
“話雖如此,但寶兒犯的錯罪不至死,王妃有權處置下人,但也該賞罰分明,不該小罪大處,王妃當時也切斷了寶兒的一根手指,那個懲罰便已經夠重了。”
歐陽雪兒有些尷尬的低下頭,人是她送來的,當時也說了那樣的話,現在卻來責怪別人,確實有不妥之處,但……她不得不這麼做!
歐陽雪兒眼裡閃過一絲陰沉,都是那寶兒太不中用了,那麼簡單的事都辦不好,如今安顏還安然無恙的坐在這裡,不僅沒死,反而看起來氣色比之前更好了。
所以她只能利用寶兒的死來壓制一下她,雖然也不能讓她死,但至少要讓墨千瑞對她反感,不要再碰她,只要他身上的毒不清除她再找機會除掉她窀。
歐陽雪兒微微擡起頭來,轉眸看向身邊的明月,眼裡閃過心疼和些許怨氣,“還有明月……她又做了什麼讓王妃不滿,要斷了她的手指呢?”
“嗚嗚……請歐陽姑娘救救奴婢啊,奴婢不想死……”明月順勢跪倒地上,害怕的抹着眼淚,心裡卻已經開始得意了起來,眼神陰戾的偷看一眼安顏,那眼神似是示威。
安顏輕輕抿了一口茶水,等到明月的哭聲消停後才擡眸,似笑非笑的看向歐陽雪兒,“歐陽姑娘真的希望我賞罰分明?”
“那是自然,你身爲瑞王妃,所作所爲代表的不僅僅是個人,還關係到瑞王爺,自然要約束一些,不能爲所欲爲,否者會給王爺招來非議的。”雖然不知道安顏爲何這麼問,但歐陽雪兒還是正義十足的回答。
安顏受教的點頭,恍然大悟的說道:“原來如此,看來之前是我考略欠周了,只想着能避免麻煩就不要太麻煩,現在聽歐陽姑娘這麼一說才明白其中的厲害關係,那我就聽歐陽姑娘的建議,重新審理一下寶兒和明月的事吧!”
歐陽雪兒不禁蹙起眉頭,不解的看向安顏,她這種不鹹不淡的反應,怎麼看怎麼覺得奇怪,這種時候她不是應該慌張的承認錯誤嗎?爲什麼看起來這麼平靜,難道她有什麼對策了?
安顏狀似回憶了一會兒,然後淡淡的說道:“寶兒意圖謀害我,失敗後還出言侮辱,我的身份是瑞王妃,寶兒的所作所爲便算是謀害和侮辱皇室,謀害皇室殺了她算是輕的了,按照律例應該滿門抄斬的吧?”
“還有明月,那日也和寶兒一起出言辱罵我,還指使侍衛意圖對抗我,剛纔還膽大的用手指指着我的鼻子辱罵我,我只斷她一根手指視乎太輕了,她犯的這些錯也夠砍她的頭了。”
安顏不鹹不淡的指出寶兒和明月的罪過,她該感謝古代的封建階級制度,否者她也不能這麼理直氣壯的爲自己找傷人的理由了。
歐陽雪兒臉色一僵,有些疑惑的看着安顏,難道昨晚寶兒給她下藥時被她發現了?
可看安顏的樣子不像是知道的樣子,如果真的抓到了,怎麼可能放寶兒走,而且她是知道寶兒的真正死在誰手上的,那個人回來稟報時說了寶兒沒被發現的……
不過不管安顏發沒發現,都懷疑不到她身上來,她可從來沒親自交代這些下人做害人之事,爲了防止被發現,所有的事她都是讓墨天宇派來的人去實行,她只負責下命令即可。
歐陽雪兒只知道她的那些丫鬟平時在府上大部分都比別人多一份優越感,但並不知道寶兒和明月怎麼得罪了安顏,以爲只是言語間衝撞了安顏,所以剛纔纔會那麼自信。
如今聽安顏這麼一說,氣勢立刻弱了下來,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安顏說的這些她都無法反駁,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些處罰確實太過輕了。
安顏纔不管她臉色好不好看,繼續淡淡的說道:“要認真追究起來的話,歐陽姑娘身爲她們的主人也脫不了關係,往輕了說屬於管教不嚴,往嚴重裡說的話,還可懷疑她們所作所爲是否是經過主人的授意,否則一個丫鬟怎麼可能那麼大膽呢……”
歐陽雪兒怔怔的看着安顏,看着像是被嚇得不輕的樣子,眼珠焦急的抖動,嘴巴輕啓,卻又一個字也沒說出口,但這樣子反而讓人覺得她更無辜。
她知道如何讓自己顯得更無辜,這種時候多餘的解釋反而會被認爲在狡辯,閉着嘴巴不說話,卻又表現出無辜的樣子,更容易引起別人的同情心,讓別人相信她,效果比任何語言都好。
“姓安的,你不要危言聳聽嚇唬雪兒。”歐陽銘軒憤怒的吼道,儘管她說的是事實,但他也不允許她以此來恐嚇自己的妹妹,那些丫鬟犯的錯和他的妹妹無關。
安顏側目看向歐陽銘軒,惡意的笑道:“歐陽公子彆着急,你也有份……身爲歐陽姑娘的親人,你也有可能共同參與蓄謀謀害皇室的行列,如果要查歐陽姑娘,你也要一起被查的。”
“呵,好啊,那你就查好了,看你能查出什麼來!”歐陽銘軒怒極反笑,輕蔑的斜睨着安顏。
他和墨千瑞認識十年有餘,他有沒有異心墨千瑞清楚得很,所以他根本不把安顏的話放在眼裡,就算她真的查也查不出任何東西,他行的端做得正,纔不怕她的威脅呢!
安顏眉毛一挑,笑得更加奇怪了,“其實也不用那麼麻煩,你剛纔意圖對我動手,還一直如此態度惡劣的稱呼我,這些行爲足以證明你對皇室不敬,意圖謀害皇室。”
歐陽銘軒的臉一陣抽搐,他發現自己居然無法反駁她的話!
只是讓他尊重她,那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是墨千瑞他都敢罵,他怎麼可能把安顏放在眼裡。
歐陽雪兒焦急的看着歐陽銘軒和安顏針鋒相對,輕輕咬着嘴脣,突然說道:“都是民女一個人的錯,請王妃不要責怪哥哥,他也是因爲民女纔對王妃無禮的,王妃要罰就罰民女一個人吧!”
她說得皎然欲泣,妥協的放低身姿更是顯示出她的識大體,而安顏的做法就顯得有點小肚雞腸了。
“真是兄妹情深,看得我好生羨慕呢……”這句話安顏說得漫不經心,但卻又有幾分真意,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親情都是她可望而不可求的。
一直處於看戲狀態的墨千瑞,終於還是受不了歐陽雪兒委屈的樣子,輕攬住她的肩膀,語氣有些不悅的說道:“好了,這件事剛纔已經處理完了,你們就不要再爭執了。”
意思就是維持原先的判決,歐陽雪兒來這裡說了一番也絲毫沒有改變結果。
明月懵了,她以爲只要歐陽姑娘一出馬,王爺必定會毫無理由的站在歐陽姑娘這邊,可如今……
歐陽姑娘說了這麼多,王爺卻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全盤駁回了,她還是要被交給安顏處置!
“歐陽姑娘救命啊,救救奴婢吧,不要把奴婢交給王妃,奴婢不想像寶兒一樣啊,奴婢還想留在姑娘說身邊伺候姑娘,求姑娘救救奴婢……”明月立刻跪倒歐陽雪兒身邊,抱着她的大腿哭得傷心欲絕,眼裡滿是恐懼,被交到安顏手上她就完了。
歐陽雪兒心中同樣震驚不已,她萬萬沒想到墨千瑞會不幫她,她已經表現得這麼明顯了,他不可能看不出她的意圖,可他卻沒有幫她。
以往,無論什麼事情,只要她有意,墨千瑞都會第一時間看出她的想法,然後站在她這邊幫她,可今天,卻爲一個剛娶不久的女人博了她的臉面。
歐陽雪兒凝着眉望向安顏,第一次認真的觀察她,卻對上安顏意味深長未達眼底的笑,心中驟然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