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慢慢流淌着全身,魏延身子底下的被單已經全都被他的冷汗打溼,但那股一直跟他的靈魂作亂的鬼魂力量,卻跟隨着這股力量慢慢退走。
貝肅按照鳳卿舞教的,在魏延身前的桌案上點了三根香,下面壓着一張鳳卿舞交給他的符篆,隨着時間的流逝,從上到下,那符篆上的字卻是愈加鮮紅,就在最後要抽出的時候,居然變成了血珠,模糊了整個紙張。
“呼,好了!”
在鳳卿舞的力量帶着惡鬼徹底抽離魏延的身體後,他再也抵不過疲憊,昏睡過去。
“你叫你們的醫生過來看看吧,身體上的病我是不會瞧的。”
鳳卿舞在抽出的那一刻,已然把那隻惡棍放進了容器裡,立馬熄滅了桌子上的香火,扔掉了看不出原本模樣的符篆。
“延兒,你沒事吧!”
魏先跟在醫生身後走了進來,着急得看着牀上的兒子,焦急地等待着醫生的檢查。
“魏長老放心,他已經沒事了,只是身體有些損傷,我去重新給他開一些藥來。”
來的是個中醫老大夫,估計是沒見過鳳卿舞,診斷完畢之後還好奇地盯着她看了兩眼。
“不過病人之前損耗的精力過多,大家都出去吧,別在屋裡打擾他休息了。”
出來之後,魏先激動的情緒終於好了一點,看着悠哉的鳳卿舞,哼了一聲,雖然沒道謝也沒說什麼軟話,但按照他的性子,面對一見面就掐的鳳卿舞,也就不錯了。
“好了,事情辦完了,不過這還不是我來這裡的主要目的,德老是你們這裡管事的嗎,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談。”
德老算是鳳卿舞記憶裡感覺還不錯的小老頭,跟別人講她不放心,記得上回他們說德老在光劍很是德高望重來着。
結果這話又讓魏先心裡嘔了一口血,原來他兒子居然只是順帶的!
“我帶你去吧。”
貝肅領着鳳卿舞通過光劍長長的甬道,看見許多閒着沒事,估計是看見她一個沒見過的女的覺得新鮮,好奇地躲着偷看,讓鳳卿舞有種自己是外星人的感覺。
德老的屋子很靠後,越往後面,周圍活動的人就越少,但不代表就沒有在暗處警戒的人。
貝肅敲了門進去,沒多大會兒,就又出來,招手讓鳳卿舞進去,自己卻離開了。
走進屋,耳邊就聽見了輕柔舒緩的鋼琴曲,真想不到,德老那樣的小老頭,居然還喜歡這種國外的音樂。
“哈哈,是小鳳來了啊!”
愣了半天,鳳卿舞才意識到這是在叫自己,只是小鳳……黑線,好像在叫小瘋子啊!
“德老還是這麼精神。”
順着聲音,鳳卿舞看見了靠在沙發上的德老,他正轉過頭,笑眯眯地看着她招呼她過去。
剛坐下,德老就拿起了旁邊的茶壺,翻了個新的小茶杯,親手給鳳卿舞倒上茶,倒是讓鳳卿舞吃了一驚,趕緊要拿過來自己倒,卻被他笑眯眯的躲開。
“你是客人,哪有讓客人自己倒茶的,我這裡沒這麼多講究,進門是客,哪有那麼多虛頭巴腦的。”
這也是鳳卿舞很是敬重他的原因之一,明明是光劍的一個大佬,卻有着非一般的態度。
鳳卿舞拿起茶來喝了一口,說實在的,她並不會品茶,根本喝不出好壞來。
“德老,我想見您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說,聽之後不管您信不信,反正我也已經提前知會你們了,想必您聽說過一個很古老的關於**妖龍的故事。”
德老一愣,沒想到她突然把話題說到那個神話去了,“聽過”。
那是一個流傳在玄門中的神話故事,說以前有一隻以**爲食的妖龍,給人們帶來了很重的災害,一些靈師便組織起來,共同對付它,終究難敵,就在人們面臨滅頂之災時,仙人知曉了他們的困境,封印了妖龍。
靈師家族的孩子,基本都知道這個故事,但大家也只是當成神話故事去聽。
“如果我說世界上真的存在以**爲食的妖龍呢?”
鳳卿舞給德老又講了這樣一個相似的故事,只是故事的結局跟他所知的不同。
“年日久遠之下,那隻妖龍終究還是衝破了封印,準備捲土重來,甚至爲了加快恢復傷勢,它擴大了人們心中的**面積,這一效果最先體現在了沒有人形的鬼魂身上,我想光劍在各地的分部,應該有發現最近各地的鬼魂作亂太多,有些躁動吧?”
結果,德老卻是一臉的懵逼裝。
鳳卿舞尷尬了,“呃,難道你們沒有人反饋上來?”
過去的這兩天,她可是每天都站在窗邊看看外面的鬼魂的,結果被**迷惑了本心的鬼魂越來越多,難道光劍一直都按照普通事件處理的,根本沒有聯繫起來?
德老不由自主皺緊了眉頭,“昨天確實有兩個城市的分部說過這種現象,但並沒有作爲重要的事件反映,我立刻就讓他們今晚再觀察注意一下,只是**妖龍這事太不可信,你怎麼證明你說的是真的?”
鳳卿舞聳了聳肩膀,“我不需要證明啊,我主要就是告訴你們鬼魂就要失控這件事,就算那隻妖龍真的是傳說中的那隻,恐怕所有靈師也根本打不過,去了也是送死而已,但黑夜裡出現的衆多靈魂,總還是你們光劍需要負責的吧?”
“如果德老不信,可以就當今天我什麼也沒說,不過你們居然沒多少人看出異樣,呵,看來下面的人真是太失職了。”
饒是德老,也被這不客氣的話弄得老臉一紅,雖然不願意承認,但鳳卿舞說的是事實,光劍這個大殼子,底下到底有多少實料他們很清楚,不過是看着繁華罷了,其實真正厲害的人太少太少。
離開了光劍,鳳卿舞越加覺得光劍不怎麼靠譜,居然連這樣的鬼魂異動都沒查探出來,如果不是自己好心告知,真的非要等到連普通人心智都受到影響,已經釀成大禍才行嗎?
鳳卿舞卻是不知道,在她離開之後,德老那裡很快下達了一系列讓大家摸不着頭腦的指令,轉天之後,各地的光劍分部負責人都是出了一頭冷汗,一條條消息彙總過去,德老連忙通知各部門開會。
看着手中的數據,德老不由得想到了之前那個闖進光劍選拔賽打敗那隻發狂的獸魂救走鳳卿舞的神秘男人,難道站在鳳卿舞背後的人就是他?可他們又不像光劍一樣有這麼多人手,是怎麼知道的呢?
這麼一來,德老也不由得懷疑,莫不是妖龍確有其事。
總之,那場會議之後,底下的光劍成員們,明顯感覺光劍內部的氣氛緊張起來,外出處理的任務也越來越多。
而鳳卿舞回家,脫外套的時候才摸到口袋裡還有個小瓶子,這纔想起來,從魏延身體里弄出來的那隻惡鬼還沒處理呢。
見美人師父又在沉思,鳳卿舞心裡跟着難受極了,拍他打斷他的思路,讓他一起跟自己看看這隻惡鬼。
惡鬼放出,卻是一個有些狼狽的男人模樣,這男人長着到肩膀的頭髮,身上還有刺青,一看就是個小混混,一出來,就衝着沙發上的鳳卿舞去了,估計是因爲她破壞了自己的計劃生氣。
“滾開!”
結果阡塵穿着拖鞋的腳一踹,就滾遠了。
被心底的**衝昏了頭腦的鬼魂,眼中哪還有理智,滾着又爬起來往上衝,結果又被阡塵一腳踹了出去。
如此反覆足足七次,這隻鬼終於放棄了,實際上是趴在地上起不來了。
“喂,現在腦子清醒了沒?”
“呼呼,你、你讓我不能進行我的計劃,我要殺了你!”
“小弟弟,殺心哪能這麼重啊,人家好不容易活了這麼多年,憑什麼平白被你搶佔了身體。”
“你纔是小弟弟!我比你大好不好!他不容易,我就容易嗎?青青就容易嗎?”
鳳卿舞咳嗽了一下,他這種打扮,誰看的出來什麼年紀,就算他大自己也不可能叫一隻鬼哥哥啊!做夢!
“什麼青青?有事咱們能不能好好說,說不定,我們能幫你呢?”
“真的能幫我?”
那鬼掙扎着坐在地上,不敢再靠近,那個男人踹的那一下可疼了!
見鳳卿舞點頭,這才沉思片刻,卻是心傷得不行。
這隻鬼叫六子,是個孤兒,從小就在混混窩裡長大,也成了個混混。
他跟幾個同伴在一家酒吧看場子,去年,酒吧裡來了一位新的公主,叫青青,六子永遠都忘不了青青剛來的那一天,很是青澀地跟大家打招呼,笑容也很是靦腆。
後來,跟大家打聽之下,才知道原來青青以前還是大學生,但她爸爸迷上了賭博,借了高利貸沒錢還,那些人就賣了他們家的房子,青青無家可歸,更是一點錢都沒有。
據說她爸爸還招惹到了什麼大人物,使的她找什麼工作都看不了幾天就被辭退,只得輟學來到了這裡,當起了陪酒公主。
公主們底薪不多,但提成高,若是每個晚上都能找到主顧,一個月能賺好幾萬塊。
青青比較內向,真正跟六子交情好一些,是又一次有個客人喝醉了,非要只陪酒的青青做其他的事,青青不願意,裡面的爭吵被六子聽到,六子進去就打了那羣人,後來兩個人都被老闆扣了工資,不過好在人沒事,那之後,六子便成了青青的朋友。
可能正是因爲青青的內向,再加上畢竟她的學歷高,說出的話很容易就顯得其他人低俗,化妝化的也好,她的生意漸漸好了起來,遭到了不少人的嫉妒,明裡暗裡的,沒一個女生跟她談得來,還說些什麼難聽的酸話。
但六子知道不是,她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青青只是利用了自己的優勢,因爲她需要錢,六子已經很多次看到她趴在衛生間裡吐,甚至又一次還喝得胃出血。
“青青,你別這麼玩命了行不行?”
又一次嘔吐後,六子拍着她的背,看着她蒼白的臉色心痛得厲害。
結果,青青笑了笑,“不玩命哪行,我家還欠着不少親戚的錢呢,不還我心裡過不去,大家日子都不容易,唉,要是有人能養我就好了。”
六子差點脫口而出,“我養你”,可是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
三個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他無非就是個小混混,正經工作都沒有,到手的錢馬上就花了,拿什麼養她?
看着青青扶着牆面站起來,搖搖晃晃又去陪人家喝酒,心裡不管多苦臉上還必須帶着微笑,聽着客人的牢騷,偶爾還要被吃豆腐,六子頭一次覺得,自己應該努力掙錢,不只讓自己,還有喜歡的人,過得更好。
六子的那些混混朋友,都覺得六子一下子上進了很多,好多次叫着一起喝酒,都不去,發了工資,把錢存起來,雖然不多,但存着存着就多了啊。
“六子是不是交女朋友了,這麼懂事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跟青青走得這麼近,是不是……”
一堆人嘿嘿嘿地笑。
“你們別亂說,是我喜歡她,但還沒跟她提,怕我配不上她。”
“嘖,六子啊,不是我說,我覺得那個青青不適合你,當朋友還可以,但看人家那學識氣度,就不像一般的女人,精明得很,你不怕她騙了你的錢之後就捲鋪蓋走嗎?”
六子神色間一片黯然,其實他自己也知道,他配不上青青,但那顆心,已經不受他的控制了。
“我知道,所以我沒跟她說,先這樣,慢慢來吧。”
看着六子這模樣,很明顯的陷入愛情的男人啊,一片癡心,交好的朋友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實六子這孩子挺傻的,雖然是個混混,但一點混混素質都沒有,除了好勇鬥狠之外,在情感上,很是單純。
不過作爲好哥們,他們也會幫着看着的。
六子存了兩個月的錢,除了日常花銷也才存下4千來塊,去銀行取了出來,打算給青青先讓她拿去還錢,美滋滋回了酒吧。
這時候天色暗了,酒吧裡的人也多了起來,在暗色明明滅滅的燈光中,他看見青青正跟一個穿着白襯衣,從背影看上去很有氣勢的男人坐在角落裡喝酒,還一邊有說有笑的。
六子本能的有些自卑,也不想給她工作添亂,調轉了腳步,準備等下班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