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冷,雪也越來越大,容定塵卻在百姓們開始蹲家裡過冬的時候離開殞王府,準備踏上前往長芸郡的漫長征途。
“王爺,這包裡是路上服用的藥,一天兩次,您可別忘了。這個包袱裡是換洗衣衫,有您最喜歡那件錦袍,還有幾件窄袖胡服,狐裘披風太大放不下,你就一路披着吧。哦對了,還有幾盒您喜歡的糕點、茶餅都放在輜重馬車上,要是那邊東西吃不慣您就讓人給我捎個話,我找人帶過去。”
夏班一顆賢妻良母的心幾乎操碎,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圈,卻把所有事情打點得妥妥當當。
容定塵倒是沒什麼表情,面上是那副看慣了的淡然神色:“你自己在帝都多加小心,長點兒腦子,狼多狗多,別讓那些噁心東西找機會咬你。有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去找鳳隱,她重情重義,不會不幫你的忙。”
夏班悶聲答應,既擔心又不捨。
“王爺,計劃有變。”隨行參軍突然騎馬趕來,面帶無奈道,“趙將軍昨晚在府外被不明身份的惡徒襲擊,四肢都被打斷,眼下昏迷不醒無法出征。皇上臨時下旨調撥炎天營副將陳啓替代趙將軍。這次平叛,將改由陳將軍負責王爺的護衛任務,陳將軍正在趕來的路上。”
容定塵若有所思,沉默片刻,而後揚手揮袖:“出征不宜拖延吉時,留個人給陳將軍傳話,讓他到了之後再追趕隊伍吧。傳令下去,出發。”
參軍領命離開,夏班也不得不向容定塵作別。
三千人隊伍在容定塵命令下開始向西北方行進,冷風微雪中,拉成長長一條隊伍。
城牆之上一道純白色身影無聲矗立,望着漸漸遠去的騎馬背影默然,略顯瘦削的手緊緊抓住狐裘披風領口,總覺得雙手少了七分溫暖,三分溫柔。
“鳳隱姑姑。”明御走上城牆,與白鳳隱並肩而立。
“你看,他連頭都不回,明知道是我在幫他,卻還是這副死扭的脾氣。”白鳳隱語氣不滿,眼眸裡卻有着另一種光澤,淡淡嘆息道,“千萬別和這種人置氣,不然他很有可能一輩子不理你。”
明御啞然失笑:“鳳隱姑姑的脾氣比殞王更倔強吧?不過我很意外,這世上竟然有人能讓鳳隱姑姑發出嘆息,看來以後我得好好研究研究殞王了。”
白鳳隱側頭,一臉不高興:“臭小子,胡說八道什麼呢?”
“什麼都沒說,真的。”明御連忙擺手搖頭,忽而想到什麼,“哦,對了,鳳隱姑姑。今晚我讓廚房做了些好飯好菜,還有鳳隱姑姑你最喜歡的梅子酒,要不要一起痛痛快快喝一頓?我現在酒量很好,足以陪鳳隱姑姑暢飲了。”
“好……”話音未落,白鳳隱微冷之後又用力搖頭,“不,不行。明御,你認識我的事情最好別傳出去。別忘了,你現在是明家的家主,倘若讓容蕭夙或者你大姐知道你與我有聯繫,少不得要爲此訓斥你。”
明御明白白鳳隱的顧慮,也知道自己的親密有可能讓容蕭夙和明皇后聯想到白鳳隱真實身份,雖不情願,也只能黯然點頭。
即便知道最親近的人就在眼前,卻不能用力抱緊她,告訴全天下人她如何重要,這窩囊感覺讓天下第一的大將軍倍感失落。
而白鳳隱能做的,也只是轉身離開,不讓明御看見自己眼角藏不住的擔憂。
她,還是很擔心容定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