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寧風對着唐鏡翻出眼白,撇嘴,“你那麼仔細盯着她做什麼?”
恰巧有一隻羊湊近寧夏身邊啃她的衣服,嚇得寧夏往旁邊跑去,遠離了唐鏡和遲寧風,唐鏡這才微微皺眉,“以前招她進我店裡的時候,就覺得有點面熟。可是看她衣着普通,也就沒多想,今兒瞧着她這麼有見識,分明是深藏不漏。越來越覺得她像一個人了。”
遲寧風眨巴下眼睛,愣神,“像誰?你不會想說她長得像你的初戀情人吧。”說完遲寧風邪惡的笑起來。
“你他媽的死去。老子說正經的呢。你有沒有聽說寧氏珠寶公司董事長懸賞尋找他的女兒?”唐鏡腦海中浮現他曾經在報紙上看到的那張尋人啓事,上面附着的照片上的女孩,以前就覺得那照片上的女孩兒,似乎和眼前兒的寧夏有幾分相像。現在對寧夏懷疑了,他越想越覺得像。
起初他是沒多想,一個大集團的千金小姐,怎麼會跑到他的小店打工,從昨天寧夏能認出連珠寶鑑定師都不一定見過的帕拉依巴碧璽,他就已經開始懷疑寧夏的身份了,今天她的見多識廣,更是讓他對寧夏刮目相看,這丫頭絕對不是一般人,就算是專業學寶石鑑定的,她這還在畢業前的實習期,怎麼會有這麼多見識?只有一個解釋,這個小丫頭對玉石之所以懂,是因爲從小生長在特殊環境耳濡目染的結果。
唐鏡這麼一說,遲寧風立即也眨巴着眼睛,思量起來。“按照你的思路,保不齊這個小丫頭,真的是金枝玉葉呢。她不正好也姓寧嗎?對了,那懸賞是不是挺大一筆錢啊?”遲寧風的眼睛閃亮起來。
唐鏡看到遲寧風的眼睛直放光,倏然間開始後悔,不該同這個遲寧風談寧夏的事,這小子對於能賺錢的事,都不會放過的,底線比他的還低,一個幸福的家庭,怎麼會有兒女離家出走呢,對於一個有苦衷的人,他不會濫施同情心,卻也不會落井下石,去幹涉個人的生活,不尊重他人的生活選擇。
“你可別動歪主意,我也就是隨口一說,不管她是不是寧氏的千金小姐,都不關你我的事。眼前兒的寧夏,只不過是問我拿薪水的僱員!”唐鏡表情嚴肅的警告遲寧風,可是也心知肚明,這傢伙除了對金錢講信,其他的對他來說都是狗屁。
“切,我能動什麼歪主意?”遲寧風一副挺生氣的樣子,好像氣唐鏡小看了他似的。
唐鏡則在心裡冷笑,暗道,就你這個混小子,我還不知道你?
“喂,你們對着我家的羊相面呢?又不是讓你們他孃的相親,抓只羊咋這麼費勁兒呢?”那邊,蚱蜢罵罵咧咧的走過來。
遲寧風見蚱蜢煩了,急忙慌亂的指了兩頭羊,說,“就要這兩隻了。”
於是乎,本來抱着到這裡白撿塊寶貝的心思的遲寧風,沒撿到便宜,反而花了一千多塊,買下了蚱蜢家的兩隻羊。
在回去的路上,愁得遲寧風直咧嘴,不說那兩隻羊會將他的後備箱弄成多髒多味,就是他將羊拉回城裡,咋弄呢?他自己可不敢親自宰了吃羊肉,
“後悔死我了,就算那塊密玉不值錢,可是那塊石頭那麼大,應該也能賣上一兩千塊吧。那樣還不等於白撿這兩隻羊。”遲寧風一個勁兒的後悔,不停的開始嘟囔要不要折回去,將那塊石頭抱來。
“得了吧你,今兒是你想着偷雞不成蝕一把米,再折回去,那個叫跟昆蟲一個名兒的傢伙,一瞪眼睛,再嚇得你多買兩隻羊回來,你不更賠大了嗎?”唐鏡嗤笑遲寧風既沒膽子又沒腦子。
“那怎麼辦,可真賠死我了,賠死我了!”遲寧風只能懊惱的迭迭叫着。
唐鏡嘴角一歪,“你賠什麼?銀貨兩訖,你又不是白給那小子錢,不買了兩隻羊了嗎?我給你出主意,你晚上舉辦個篝火晚會,請一幫人來吃烤全羊,兩隻羊的問題,不就解決了嗎?你還落一大好人的美名兒。”
“我,呸!舉辦個篝火晚會?那我還不更賠了?”遲寧風啐了唐鏡一口。
越有錢的人越摳門,這小子絕對是唐鏡一個等級的,寧夏在心裡對遲寧風鑑定完畢。這個遲寧風果然不愧和唐鏡是狐朋狗友,一個比一個摳門吝嗇。要不怎麼說臭味相投呢?可惜了,這遲寧風長得一表人才,但還是缺了好男人的爽氣和味道。
這時,寧夏卻發覺遲寧風正從車廂後視鏡裡看自己,那眼神怪怪的,讓寧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覺得遲寧風此時肯定沒想什麼好事,那眼神太陰了。
事實證明寧夏的直覺是對的,下午的時候,一輛賓利房車加幾輛奔馳,浩浩蕩蕩的停在了古玩街,將古玩街道路堵塞的同時,也引得所有人都出來觀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是這裡嗎?”賓利房車的車門被一個黑衣服的年輕男人,從外面打開,從車上走下一個珠光寶氣一身名牌的中年美婦,氣質優雅,仿若空谷幽蘭,容顏嬌媚,已經中年,卻依然明豔照人,不輸青春女人,說話的聲音更是嬌柔悅耳,仿若清晨從花瓣上滴落到石板上的露水,清脆泠泠悅耳。
“就是這裡。”那個黑衣男人恭敬的回答着。
“那麼你們在這裡等着,我進去請大小姐。”中年美婦說完徑直踏進華寶軒。
寧夏早將店外面的一切看在眼裡,突然見到那張再熟悉不過,仇深似海的那個女人——陸香芹,除了驚愕,剩下的就只有怒氣,一種仇恨的火焰從寧夏的心底攛掇出來,讓她那張漂亮的臉蛋,此時看起來臉色很嚇人。這世界上終究還是有很多躲不掉的事,她以爲自己匿藏在華寶軒這個冷清的地方,就能躲過前世的劫難,沒想到,該來的總會來,躲也躲不掉,她藏起來,偏偏有人一定要將她找出來。
緊緊握住拳頭,寧夏的背在微微的顫抖,卻還倔強的挺直腰身,稍微的怔愣後,她回過神,變得氣定神閒的拿着雞毛撣子,掃着櫃檯上的灰塵。似乎根本沒看到正在走近華寶軒的那個女人,也沒聽到她在說什麼。
唐鏡此時正修補最近收到手的一個珍貴的明代拓本,他也早注意到堵到華寶軒門口的那些車,也看到了那長得風華絕代的陸香芹,對着寧夏那邊瞄一眼,然後也自動無視陸香芹,繼續修補他的拓本。
“夏夏,終於找到你了。”陸香芹幾步走到寧夏面前,動情的盯着寧夏,一副激動無比的樣子,眼圈泛紅,眼淚馬上就要落下的樣子。挺煽情的畫面。
“這位太太,請問您需要點什麼?”寧夏忍下看到陸香芹那副假情假意的嘴臉,噁心的想吐的衝動,臉上浮現笑容,似乎對她來說,陸香芹不過是光顧華寶軒的一位普通客人。
“夏夏,別這樣,你爸因爲你突然失蹤,急的心臟病發作,住了好長時間的院,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你,乖孩子,跟我回去吧,別跟你爸慪氣了。”陸香芹聲音溫柔似水,眼裡盡是令人同情的憂傷,對待寧夏更是彰顯滿腔的溫柔慈愛,此時此景,誰會相信這個女人是個靠着卑鄙手段上位的無恥小三兒?
曾經寧夏也被她外表的假象所矇蔽,一直對她母親的這位好朋友,親切有加,直到她躺在病牀上的親生母親,被陸香芹活活氣死後,她還不相信自己親生母親臨終前,嘴裡說的那個齷齪骯髒的女人,就是一直寵着她,疼着她的香芹阿姨。
直到後來,她一步步的被陸香芹算計,陷害,讓她的親生父親對她失望,並將她趕出家門,她才真正的看清楚這柔情似水的面具下面,隱藏着的是怎麼樣一顆蛇蠍心腸。
會咬人的狗,通常都是不叫的,陸香芹正如此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