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弄的?”客棧之內衆人十去有九,剩下寅虎,卯兔留在了辰龍的房間之內,其中寅虎目光透過窗外,望向那馬車的方向,冷聲問道。
“不是司馬維。”辰龍肯定道。
“那是哪個兔崽子?”卯兔神情暴燥,是誰,是誰敢在他的宴會上讓公子出醜,敢對公子下手,他要,他一定要殺了那該死的人。
“這事你最好少插手。”幽幽望了眼這個二愣子,若非擔心他在這節骨眼給公子添麻煩,纔不想羅嗦多嘴。
“你已經知道是誰了?這晉國還有誰動不了的?就算了那皇帝狗兒,老子也去取他腦袋下來。”
“知道,你們也動不了。”辰龍態度冷漠。
“辰龍,難道你就要這樣眼睜睜的看着公子受人欺負?”卯兔煞氣立現,虎眼瞪着他。大有他一承認,便即刻反臉不認人,大打出手大開殺戒立意。
“你以爲她是那種隨便任人欺負的人麼?”此話一出房內瞬間安靜了下來,望向外面早已人去路空的街道,那遠處的馬車,心緒早已被扯遠。
是啊!他們所認識的謝容遠比外人所見到的要冷血傲慢,無情陰鷙百倍有餘,哪怕她極力掩藏努力適應改變,那本性終是存在的,一個能對自己狠的人,自然的不可能對別人善良到哪裡去,想想他們剛遇到她時,那種情景,心頭的擔心瞬間消散了。
“呵~!”寅虎一青一白的臉上帶着釋然的一抹笑,本來他也覺得公子變了,然而是他自己沒看清楚,記得曾有一次,喝醉之後的她曾說過,自己上輩子、上上輩子,估計八輩子都是孤兒,她就是那種冷血無情自私自利,寧負天下,天下不可負我的人。
既然你認爲自己自私自利,那麼便一定會齷齪必報不是麼?
“寅虎~你~你笑啥?”卯兔看懵了。
“走了。”說罷瀟灑轉身,難怪公子失蹤之後第一個找的是辰龍而不是他們,現在看來辰龍反而是看的清楚的那一個,再不努力日後公子都可以無視他們了。
“走?”卯兔仍不明白。
“與其在此傻站着,還不如回去想想如何收復那虎賁營的人,公子想用人之時,可以揮劍而出,等她那一日想坐上那位置之時,還可以做她的左右臂,再不努力公子身邊可就沒有我們的位置了。”嗤!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你如此口無遮攔的說出來好麼?
“公子想要做皇帝?老子三天就收拾了那幫兔崽子給她打江山。”卯兔完全不在狀況,卻一掃先前煩惱,興奮的跟着寅虎離開了。
再說謝容……
“阿容。”走出大門,處月漠龍握着謝容的手卻又被她瞬間甩開了,掌心不舒服的一空,處月漠龍隨即低聲喊了出來。
“開車。”謝容望都沒有望他一眼,直接爬上了馬車。
“阿容。”馬車之上處月漠龍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覺,明知她因那算計而生氣了,更知她在生誰的氣,望着她板起一張臉對他愛理不理的,簡直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她。
“……。”完全無視。
“燒了那客棧爲阿容出氣如何?”聲音又柔了幾分。
“處月漠龍你無賴夠了。”那客棧是她的好麼?
“那阿容想如何?”只要不是無視他,要他怎麼無賴都行。
“……。”謝容目光完全落在自己衣袖上,甩都不甩他一下,心中的怒火卻如何也壓不住,他父親居然當着衆人的面前算計於她,找他算帳?還是直接找他父親算帳?
沙陀虛圖,現在開始已經忍不住了麼?
“你父親那是給我提醒,讓我不要太囂張呢,還是告訴我,他老人家開始要對我下手了,讓我最好在他下手之前滾走?給我說說看。”如墨的眸子宛如夜中的貓眼,定然是那後院的老墨跟他說了自己的真實性別了,或者是他打聽到了新虎賁將軍是她的人了,便派人挫她的銳氣。
“不會,我不會讓這種事再發生的。”大手緊緊的圈住她的腰,誰也不可將她從他身邊帶走,哪怕是他父親也不行,語氣堅定之餘,隱隱的讓他有了一絲心慌,往日高貴孤傲的模樣,在謝容面前一點不剩,感情便是如此,誰最先愛上了,誰便會最先低頭。
“我也不會讓這種事再發生。”謝容用力的去扯他的手,想要從他懷中脫離出來。
“阿容不會任性。”下巴抵着她的肩膀上,將她整個人收納到懷中。語氣低低的帶着討哄。
“何止任性?本公子還是出了名的紈絝無能,讓人抓着機會算計。”謝容冷笑,是啊琴棋書畫詩詞她沒一樣精通的,針線女紅她也是完全不會。
“阿容。”大手摸着她發頂,在敵人面前百變狡詐,在屬下面前深沉冷酷的處月漠龍,此時此刻在謝容面前如同一個二愣子,根本不知該如何去做,馬車之內一度陷入冷漠緊張之中,空氣越來越冷,兩人越是沉默着。
等謝容神色平靜的緩了下來,處月漠龍心思變幻不斷,望着謝容倨傲的下巴,幾次開口卻被她的態度逼沒了聲音,被其影響的心情開始起伏不定,開始惱怒升起。
“碰~!”極度不爽的一拳砸在車壁之上。
“怎麼?想打我不成?”到底是活了兩世的人,謝容一但端起那心態,就如同在對視一個後輩,一個不過二十來歲的小子,那表情眼神很是滲人,那骨子裡的冷漠能刺穿你的心肺。
“阿容。”處月漠龍被這眼神看的寒氣入骨,憶起兩人初見是所面對的謝容,那骨子裡都是冷的,那能爲了驕傲而要在水裡與他魚死網破的模樣。那樣的性子即讓他欣賞,又讓他有一種無法真正觸摸的感覺。
這種情況他怎麼能允許存在呢?處月漠龍到底與漢人有些不同的,手上緊了幾分,直接側過她的身子,兩人正正當當的對視着。
“唔~!”謝容剛想推開他,處月漠龍反應更快,直接伏身吻了下來,先前緊張的氣氛瞬間化爲了旖旎,本來冷漠的謝容也柔成了一泓春水了。
“呃~!”正在氣頭之上的謝容完全不想讓人佔便宜,用力掙扎推拒着。
然而她那點力氣那裡放得入處月漠龍的眼裡?三兩下便將其制服,對着她敏感的地方下手,所謂牀頭打架牀尾好,只要男人願意不好也能讓你服軟的。
衣襟漸開,渾身本酥麻,半刻不到謝容便軟在國內,殷紅的紅脣無比誘人,兩頰玫紅豔麗妖嬈之極,粗魯的將髮絲撩到後腦,迷離那雙眼睛正惱怒的瞪着他。
這以蠻力欺人的混蛋,謝容卻不知自己這種模樣任誰見了都想一口吃掉。
“阿容。”蠢蠢欲動的聲音,定力越來越差了,美人如玉,他已經忍不住想要直接抱着她飛回房間了。
“將軍,到了。”車外,羅明的聲音靜靜的響起傳入內。本還掙扎着要不要抱她飛回去的處月漠龍微微一愕,這麼快便回到了?他從未感覺時間過的如此之快。
“哼~!”你不覺得快,本公子覺得快。謝容冷哼一聲,扯好衣服推開他,自己下車了。
“阿容。”她這個樣子怎麼能讓外人看到呢?處月漠龍緊着她一起下車,掀開簾子之後,剎時沒了聲音,謝容也同樣站在哪裡,直直的望着前面,那站在門口處的是他的父親。
“謝容到我書房來一趟。”沙陀虛圖根本沒有看他,目光完全落在謝容身上。
“正好本公子也想和你談談。”謝容面色不改,直接跟在他身後便走過去了。
“我也去。”處月漠龍冷聲道,能動郭書禮準備好的人的,不是他那除了他父親根本沒有第二人選了,甚至還在這門口等着謝容回來,這一次不管他想對謝容如何,他都不會允許的。
“將軍,國公交代了你不可入內。”書房之外,處月漠龍被攔了下來,謝容只是抽空般看了他那鐵青的臉一眼,便直接邁了進去。
“阿容等我一起進去。”處月漠龍伸手將人拉住,那急切的模樣看的謝容竟有幾分想笑,心頭漫漫的涌上一抹溫暖,怎麼如此擔心,還怕她被沙陀虛圖吃了不成?以爲她好欺負?還是好好想想她對他父親做了出格的事的話,他該怎麼辦纔對。
“沒事,他不會把我怎麼樣的。”心情好了幾分,謝容輕聲說着,神態平靜,她也不會把那人怎麼樣的,畢竟那人是他的父親。只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惹真要對她動手,那麼她也不會任人宰割。
“把門關上。”謝容剛步入房間,沙陀虛圖便開口了。
“有事說罷。”謝容順手關上,轉身直直的望着眼前的男人,罷出一副一刻也不是多留的樣子,本來是可以與他相敬如賓的,然而他卻出手打破了這種規則,竟在她對他不設防備的情況之下,讓她出醜。這種出賣了她的信任的行爲,她也絕不允許再發生。
“江陵謝容,一直便是女扮男裝的?”沙陀虛圖也毫不客氣,冷聲便問。
他果然是知道了,謝容心又冷了幾分。
“沒錯。”挺直腰脊,傲然道。
“反了,男不男女不女的。”沙陀虛圖帶着自己的威言喝道,若說他好不容易能認同謝容那男人的身份,那對她其實是個女人的身份,完全的無法認同了,他的兒子不可以娶一個女扮男裝欺騙世人的女人,想着她從來都是與男人處在一起,以假亂真的那模樣,心中更是一陣寒粟。
凰充真鳳飛上枝頭,如此倒逆施捨,將會天下大亂啊。
謝容不語,冷冷的看着他。
“你馬上離開晉國,我不管你去哪裡,馬上離開護國公府。”沙陀虛圖幾乎是不用考慮便開口了。
“呵~!請問護國公在與什麼身份與我對話?”憑什麼如此命令於她,憑什麼以爲可以對她施以號令?本來還真準備想走的謝容,頓時想要與他反着對幹了。
“與什麼身份都可以,總之最快三日之內離開,否則不要怪老夫對你出手。”沙陀虛圖先是一愣,沒想到她還敢反問,頓時抹去那愣意,對着謝容冷聲道。
“出手?”謝容深幽的望着他。
“護國公在大漠多年,可知道一個事實?射雁容易射鷹難。”因爲鷹飛的足夠的高,速度足夠快,孤形隻影來去如電,高高在上盤旋於人之上,只因它實力足夠的強大,而她便是一隻雄鷹,可不是什麼離羣雁。
什麼?沙陀虛圖一時沒反應過來。
“再有下一次,那也不要怪本公子不給你面子。”謝容冷笑同樣帶着威儀的望着他,現在纔想着對她出手?已經太慢了,本公子早已在這洛陽站穩腳了。若非因爲他是那處月漠龍的父親,她絕對不會忍到現在的。
區區一女人也敢對他口出狂言?明明不過是敗軍之將而已,沙陀虛圖臉色鐵青着,煞氣四溢而起。
“老夫給你臉面,你當老夫可欺?”
“蜀國兵臨城下,洛陽司馬當道,皇帝昏庸無能近奸臣疏離賢臣,護國公在這種時候若是認爲剷除我是最重要的,那便出手吧,不管是什麼我謝容等着。”說罷,謝容不再停留直接轉身離去。
沙陀虛圖望着那倨傲的背景,連當今太后都不敢用如此口氣對他說話,眼前這個假扮男人的女人卻敢,那傲氣足以凌雲封山的模樣,一想着自己的兒子還沉迷於這女人裙罷之下,又是一陣猙獰殺意,如此女人,若是不除之日後定然會天下大亂的。
而那亂賊之中還有着他兒子的名字……
可,如那女人所說的,如今局面,他若是先起內鬥,那得益的將是旁人了,這百年沙陀一族怕是會從此落寞,沙陀虛圖不服氣。
果真是動不了她嗎?
彷彿間,腦海之中又聽到那句話響起:射雁容易射鷹難,一直以爲不過是自己兒子養着的小白臉的人,有朝一日不僅變成了女人,更讓人忽然發現那根本就不是什麼無害的白蓮花,而是一匹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