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經集結好的五千人,不說身經百戰,也確實是從戰場上退下來的老兵。那是真真經過沙場洗禮之人。他們這些新晉還沒排上號的士卒是沒機會跟着去的。因爲去了也是送死。先鋒軍打頭陣,貴精不貴多。
恰好這領着他們的小兵吏認識其中一個戍主,帶兵五十爲戍主。
那小兵吏找到他當戍主的老鄉,將這三人如何迫不及待的想要隨軍打仗細細一說,那戍主就樂呵呵的同意了。反正他手底下有五十人的,多三個人也不顯什麼,全當替補就成。
慕容御三人便被編入支援先鋒軍的五千人中。
當日下午便在東城門口集結,準備出發。
正待城門打開,他們要出發之時,卻從城內傳來一陣馬蹄之聲。“賢王巡視!衆人止步!”
向那騎馬宣令的將士所來方向看去,果然見賢王騎在高頭大馬之上,緩緩向城門而來。
慕容御他們就站在城門口處。
想來賢王此時出現,就是要看看這前去支援先鋒軍的士氣如何,鼓舞一下士氣自然對大戰更有利。
慕容御已經遠遠看見賢王的身影。他雙手垂在身側,緊緊握成拳頭,才能迫使自己微微垂頭。隱匿在衆人之中。
雖然賢王熟知他的身影,但這裡畢竟站着五千餘衆,要從這麼多人中,認出他來。想來機率也是微乎其微的。
但高飛和趙耀還是下意識的側身擋在他身前。
賢王騎着高頭大馬緩緩走來,目光緩緩從這五千餘士卒身上略過。
心中想的卻是平南朝萬里江山,雖然如今他只在蜀地,但他日,他必定要問鼎那寶座。
這江山,這天下,都應當是他慕容丘的!
如他夢中的前世一般,他定然能夠取得最終的勝利。只是今世,那前世辜負之人。他必不在錯失。
賢王騎着馬從隊尾緩緩行至隊首,每排皆有十人,且還爲開始行軍,衆人站的較爲緊簇,慕容御有站在遠離賢王一側,賢王起碼從他所站一排經過之時,目光並未在他身上停駐。
而是緩緩的越過,馬蹄聲漸遠。
雖然賢王一言未發。但作爲一般的士卒來講,能受到主將親自送行,意義不凡。
衆人情緒還是十分激動的。
再看賢王身後二十餘名同樣起着高頭大馬,身穿銀色鎧甲的騎兵護衛,銀色錚亮的鎧甲上映着冬日的陽光,寒光點點,格外肅殺。
一開始,人羣尚有騷動,但賢王一行從隊尾行至城門口的隊首之時,五千餘人的大軍,寂寂無聲,只聽聞風吹動軍旗獵獵作響。
整個軍隊無聲之下,更顯肅穆嚴謹。
賢王站在城門口,道:“爾等先行,待攻下梓潼,本王定爲衆位慶功!”
“定不負王爺期望!”帶兵將領高聲謝過。
賢王衝他點點頭。
前方隊伍終於動了起來。
賢王並未離開,而是騎着馬站在城門口,目送着五千餘衆的兵卒離開。
隊伍行進起來,人與人之間便拉開了距離。
賢王又在城門口居高臨下,看着一排排兵士從他身旁經過。
這是慕容御意料之外的事情。
賢王會不會在衆兵之中發現他的身影?
若是發現了,他又當如何?
慕容御低頭走着,心中急轉。
待他經過城門口的時候,賢王的視線恰恰落在他身上。
他身量挺拔,器宇不凡。隱藏於五千餘衆之中,尚且不易被發覺。
可經過城門口時,一排同行不過十人,就算前後加起來,同時經過城門的也不過幾十人。
他委實有些引人注目了。
賢王忽覺視線裡似有熟悉的身影一晃。
正待定睛去看,卻忽然腹中絞痛。
他臉色霎時難看起來。
如果他在衆兵面前,露出痛苦姿態,定然影響士氣。
賢王忍住苦楚,不動聲色,向人羣中看去,那熟悉的身影,卻早已沒了影。
或許是錯覺?又或是有人相似那人身形?
腹中陣陣絞痛,使得賢王額上滲出冷汗。
他強忍住痛,兜轉馬頭,向城中走去。
慕容御此時,已經過了城門,到了城外。
輕嘆一聲,他心知,他和賢王的正面對決,等不了多久了。
五千餘人帶着少許輜重到了梓潼外的蜀軍紮營之地。
迅速搭好營帳。
慕容御在營地四周轉了一圈。摸清狀況。
先鋒軍領將乃是蜀軍守將吳謙的弟弟吳帆。
若是能接近吳帆,搏他信任,便可有機會接近吳謙和賢王。
只是這時機不知還需要多久。
慕容御在營地緩緩走着,遠遠看着主營周圍氣氛似乎格外緊張。不多時,十幾名將領都陸續進了主將的營帳。
慕容御心下一轉,也許,時機馬上就會來了。
回到自己的營帳邊上,找到趙耀和高飛,囑咐高飛夜裡若有行動,定要迅猛殺敵,儘量引起吳帆的注意。
這種事,趙耀自是不需要他來叮囑的。呆歡冬才。
以耀叔的身手,不出手則以,倘若出手,想不引起吳帆的注意都很難。
果然過了不多時,各級將領就將今夜突襲梓潼的消息一級級傳遞下來。
戍主吩咐衆人現下趕緊休息,夜裡行動之時定要勇猛殺敵。叮囑完了大家,還專門來到慕容御三人跟前,不屑的笑道:“聽說你們三個是急着來打仗的是麼?”
慕容御三人默不作聲。
“今晚就有一場仗要打,一個人頭二兩銀子,能掙多少銀子,就看你們有多大本事了!”
戍主說完,呵呵一笑,不屑的轉身離開。
高飛衝他的背影低聲說道:“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趙耀輕哼一聲轉身就走了,這種人,何須與他一般見識。
慕容御則輕拍了拍高飛的肩膀,“上過戰場麼?”
高飛搖了搖頭,他一直在京城裡呆着,哪裡有機會上戰場?京城賢王帶兵謀反那場戰役也沒輪的上他。
慕容御聞言點點頭,“沒事,今晚是個好機會。幸好是晚上。”
高飛還沒問,爲什麼要說幸好是晚上,慕容御就轉身進賬倒頭就睡了。
他已經太久太久沒有睡過好覺了,對皇帝不信的失落,對賢王的恨惡,更重要的是對妻兒的思念,使得他難以安眠。
夜幕悄悄降臨。
梓潼城門已經關閉。
這夜沒有月色,漆黑的夜幕之下,卻註定了這不會是個寧靜的夜晚。
蜀軍營帳沒有亮燈,只有悉悉索索之聲。
待梓潼站崗的哨兵發現敵情之時,蜀軍已兵臨城下。
攻城的號角響起,朝廷的人馬還在沉睡之中。
慌忙起身,聞着聲音前來西南城門增援之時,蜀軍已經攻破西南城門。
兩軍相交,一方準備充分,氣勢恢宏。另一方卻是慌張失措,自亂陣腳。
自從慕容御被皇帝召回,離開蜀地之後,朝廷一方,接連敗北。等嶽謙誠接任大將之後,更是慘敗連連,損失慘重。
如今一看到蜀軍,朝廷軍隊在氣勢上就已經虛了。以前朝廷軍隊二十萬大軍之時,尚不能打敗蜀軍,如今兩方兵力相當,豈不是更加不是對手?
心虛之下,朝廷兵馬更是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