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仁軌點點頭正欲告退,突然一名軍將闖入幕府,一臉緊張地稟告道:“餘元帥,艦隊前方烏雲密佈,閃電頻現,似乎有大風暴快要出到來。
”
餘長寧一聽,立即驚得從長案站了起來,嚴肅道:“劉總管,杜軍師,跟隨本官一道出去看看。”
急匆匆地登上瞭望臺,餘長寧遠遠望去,前方天水交接的極處,一片黑壓壓的烏雲正向着這方張開魔爪,迅速吞噬晴朗的天空,電光閃現,雷聲隱隱,看來風暴即至了。
見狀,餘長寧的心臟一瞬間便提到了嗓子眼上。
古代航海技術並不發達,在海面上遇到風暴,幾乎就等同於遭遇浩劫災難,餘長寧以前曾聽東瀛王子中大兄說過,東瀛遣唐使乘船前來大唐的時候,曾遇上大風暴,艦隊折損幾近三分之一,可見風暴的恐怖。【愛去】
如今,一場大風暴即將出現在餘長寧的面前,大唐水師能夠平安無恙麼?
在劉仁軌的建議下,餘長寧立即下達了緊急軍令,所有樓船即刻拋下石錨固定船身,並用鐵鎖相連結爲連環船,以抗風暴。
這是水師在江河上防止風浪慣用的方法,眼下也是第一次用在大海之中,百餘艘樓船艘艘相連,猶如一個巨大的船陣,正中心便是幕府所在的五牙戰艦。
不多久,原本晴空萬里的天氣陡然陰沉了下來,暮色如夜,大雨滂沱狂風肆掠,聲聲炸雷纏夾着雪亮猙獰的閃電響徹長空,層層疊疊的巨浪朝着艦隊蜂擁撲來,整個天地都湮沒進了無邊無際的雨幕中。
除了應急的軍卒外,餘長寧已經下令所有人都呆在艙內不得輕易外出,留在甲板上的人都是對抗風浪的行家裡手,儘管波濤洶涌船動似浪,然有如此龐大的船隊相連,倒也還算安全,並沒有發生船隻傾覆的情況
。
風暴肆掠了整整一天,雨過天晴後,碧藍的天空萬里如洗,太陽從雲朵中探出了頭來,漫天晚霞映得海面一片金黃,微波搖盪,浩浩數千裡盡是金光,幾隻海鳥悠然劃過,貼着海面自在飛翔。
風暴之後,大唐官兵們都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感,特別是昨日堅守在甲板上的軍卒,更被人們當成了勇士一般崇拜,高亢的歡呼聲此起彼伏。
不過還是有十餘艘樓船存在不同程度的損壞,有幾艘更是開始滲漏海水。
在無法修補之下,餘長寧再三衡量,終是決定放棄滲水的船隻,並將船舶上的人員物資全部轉移到另外的船上去。
當一切事情完畢之後,餘長寧下令所有船隻解開鐵鎖,白色的風帆高高鼓起,長槳齊揮整齊划行,朝着東方乘風破浪而去。
貞觀十九年六月,平壤道行軍大總管餘長寧率領水師兩萬戰艦百艘,順利駛入朝鮮海峽,向着新羅進發,而六月的長安城,烈日炎炎,驕陽如同爐火燻烤着大地,整個城市陷入火烤汗蒸中。
位於尚商坊的長樂公主府,現在正一片忙碌,長樂公主懷胎十月,今日突然出現了陣痛的感覺,孩子快要出生了。
儘管早就已經開始準備,然從未經歷過這些事情的公主府依舊有些忙亂,瑤瑤房玉珠兩女一直守在榻邊柔聲安慰疼痛不已的長樂公主,陳若瑤和婉平則忙前忙後,指揮手忙腳亂的侍女準備接生所需之物。
終於,穩婆急慌慌地前來了,這穩婆本是皇宮年長宮女,替不少妃嬪貴人都接生過,經驗豐富眼光老道,幾聲乾脆利落的話兒一說,亂成一片的寢室頓時安靜了下來。
長樂公主痛得銀牙緊咬,周身香汗淋漓,在穩婆柔聲的提醒下,大口大口地呼吸吐氣幫助生產,不知過了多久,寢室裡面終於發出了一聲響亮的啼哭,裡面的人全都歡騰了起來。
房玉珠一臉欣喜地抱着一個襁褓走到長樂公主面前,笑道:“恭喜長樂姐姐,生的是一個小姑娘
。”
“是嗎?快給我看看。”聞言,原本虛弱不堪的長樂公主頓時又來了精神,剛想掙扎而起,伺候在旁邊的婉平立即替她尋來一個靠枕。
長樂公主顫巍巍地接過襁褓,摟在懷中一陣端詳,一個乖巧可人的女嬰正恬靜地安睡其中,小小的臉上滿是皺紋,霎那間,長樂公主心裡面母愛大勝,只覺自己抱着了此生最珍貴的東西一般。
婉平也是激動得熱淚盈眶,笑着小聲道:“公主,快看,她睡覺的時候多像你啊,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經婉平這麼一提醒,瑤瑤這才猛然發覺,輕輕擊掌道:“婉平說得不錯,特別是鼻樑和嘴脣,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這時候,正在熟睡中的小女嬰突然醒了過來,機靈的大眼轉動了一圈,當看見周邊圍着許多張美麗的臉孔後,小嘴微微一咧,竟是突然笑了起來。
“呀,快看快看,她在對着我們笑啊。”陳若瑤急忙拉了拉旁邊房玉珠的衣袖,神情大是驚喜。
房玉珠笑嘆道:“剛出生便滿是笑容,咱們家這位小姑娘以後命一定十分的好。”
瑤瑤點頭笑道:“當然,一出生就有我們這麼多姨娘疼愛,能不好麼?長樂姐姐,想必她現在也餓了,你快給她餵奶吧。”
長樂俏臉微微一紅,輕輕地點了點頭,在婉平的幫襯下解開上衣露出飽滿的玉峰,小女嬰側臉剛碰上峰頂那枚紅豔豔的葡萄,立即很有感覺似地摩挲了幾下,無師自通地含在嘴裡吮吸起來,小臉上寫滿了滿足之色。
吃飽之後,女嬰又睡了過去,望着熟睡中的孩子,長樂公主不知不覺流下了清淚,分不清是歡喜還是悲傷。
瑤瑤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張嘴小心翼翼地問道:“長樂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長樂接過婉平遞來的絲巾,拭掉俏臉上的淚痕後,這才搖頭失笑道:“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了駙馬,一時間有些擔心罷了。”
聽到她提及餘長寧,衆女盡皆一片默然,全都有擔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