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節,鵲橋橫搭。牛郎織女暗度。金童玉女在天上,人間只有匹夫匹婦。
去年太子未完大婚,是在皇宮裡過的。
今年皇上恩准不必去皇宮。
太子吩咐衆位妃嬪宮女聚集在攬月宮裡過七夕。
雲曦早早將攬月宮東偏殿佈置停當,作爲會客廳。當中排着一個加長形的特製香樟木桌子,擦拭的光可鑑人,上面拍好了茶點麪食。
剛用過午膳,夏荷苑裡的惜若就往這邊來了,身後跟着從攬月宮調去的宮女池兒,
剛進門,聽得一陣悅耳的鳥兒叫聲。
循聲而望,原來檐前掛了個鳥籠子,裡面一隻體型嬌小斑紋分明的雀鳥,正歷歷叫着。
惜若拔下發髻上的玉簪子逗弄了一下那一簇長着白羽毛的腰子。
燕雀兒慌慌地躲開,籠子底下掛着的一個銀鈴鐺便聲聲作響。雀兒閉上嘴兒不再叫。
金奴迎了出來:“我這雀兒怕生呢!”,笑着將惜若進去。二人不再拘禮。好似親姐妹一樣攜手進到裡面坐下。
惜若接過雨濃遞來的青瓷蓮花盞,呷了一口莫莉花茶,輕輕道:“姐姐哪裡得了一個這麼好玩兒的雀兒?”
說話間,那邊雨濃和池兒早躲到一邊玩去了。
“前些日雨濃在院子裡撿到一隻受傷的雀兒,林公公找了一個竹篾子編的籠子,將它養了起來,誰知養好傷後,打開門籠,它竟不走了。”金奴的一雙秋眸裡溢滿柔情。
“不知是這 雀兒是有靈性,知恩圖報?還是喜歡上這美麗的皇宮了呢。”雲曦輕輕捶着金奴的背說。
這些天 金奴不是埋首繡花就是低頭看書寫字兒,肩膀生疼。
“好卻是好,只是這麼一隻不怎麼
出色的鳥兒配不得姐姐的身份呢。”惜若含笑說道。
“承徽有所不知,剛撿來的時候這雀兒落魄極了,羽毛也不全,髒兮兮的,瑟縮在那裡。養了這多時日,比起先前已經出挑多了。”雲曦說道。
金奴卻只是咀嚼着惜若方纔的話,金碧輝煌的後宮對有的人來說底是好,但對於鳥兒還有什麼比天空更好的呢?
一念及此不免生出一些嘆息。
外面傳來雨濃驚喜的聲音:“雲曦姐姐,快來看我的針影兒像什麼?”
出來一看,雨濃正和池兒蹲在一個蓄滿水的銅盆旁邊,丟針卜巧呢,只見她託着腮幫嘟起紅脣端詳着盆底的針影兒。
早在前一天皇宮就派人送來今年特製的一種七孔的金鈿針,供宮女們在七夕之夜乞巧時使用 。
小池說像蘿蔔,雲曦過來細端詳了一下說像辣椒。兩人爭了起來。
惜若笑道:“我看倒像一串紅呢。”
接着雲曦和小池紛紛丟針卜巧。
雲曦 的針映出 一個拖着尾巴的蝌蚪。
小池的針影只是一根又細又長的樹枝。
雨濃笑道:“還叫你不用功繡花吧,看看,織女都生氣了,打了你一棍子。”
小池上來撕她的嘴,倆人笑着追打在一起。
看着這兩個女孩天真的l樣子,金奴的心情一下子明快起來。
銅盆正上首擺着一個同樣蓄滿水的金盆。
“妹妹我們也試試吧。”金奴說道。
惜若先來,細細的銀針立在水裡,幻化出一朵美麗的雲彩。
“妹妹能織出五彩雲錦,好巧手!。”
金奴將針隨意一丟,陽光的照射下,卻見水底映出來一隻拖着五彩尾巴的
大鳥。
大家紛紛猜測,小池說像一隻未開的孔雀,雨濃卻說像一隻斂着翅膀的鳳鳥。
惜若也贊同雨濃的說法:“姐姐無愧爲人中之鳳。”
金奴笑笑:“鬧着玩罷了,那有什麼可信的憑證。”
說話間 ,各位嬪妃陸續到齊。
攬月宮一下子熱鬧起來。
宮女們圍着兩個銅盆,金奴她們幾個圍在金盆旁,開始玩起丟針卜巧的遊戲。
一時間笑聲喧譁。
“哎呀!似貓非狗的?這是什麼嘛?”孟良娣的聲音。
吳良娣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比起姐姐丟的竹筍子確實不好認。我素日喜歡小狗,自然是條小狗了。”原來是吳良娣丟的針。
孟嬌蕊說罷將自己的針兒收回。接下來是葉良媛,卻丟出一個引人爭議的東西;幾分像半開的菊,又似晚上微閉的合歡。
金奴說:“妹妹丹青絕妙,看起來更像一支洗淨晾乾微微展開的紫毫。”這麼一說大家都覺得有理。
董良媛丟出一棵 葉片狹長如帶狀的草, 婷婷玉立於在水盆底部。
其實這丟出來的影子沒什麼好壞,不過是宮女無聊打發寂寞的一種寄託而已。
話說這丟針卜巧,是在七夕的中午,放一盆水在太陽下曝曬,過一段時間後,空間中的塵土就會在水面上結成一層薄膜。這時把針丟在水裡,有了薄膜的支撐,針就會漂浮在水面上。水中便清晰可見各異的針影來。如果針影是雲彩、花朵、鳥獸之形,就是得巧。反之,若呈現細如線、粗如槌的影子,就是未能得巧。
因此,前面孟良娣取笑吳良娣時,被反脣相譏,源於此了。
玩累了,大家紛紛進得東偏殿喝起茶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