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擎帶着人去了秦府,聖旨是在秦府宣的。雲擎是最晚一個到的,一走進秦府的正廳,除了秦釗,雲擎還看見趙將軍、符天磊等人。
這次宣旨意的還是杜文書,這半年時間跑了兩趟西北,也真是難爲他了。
杜文書見人都到齊了,開始宣讀聖旨。旨意也很簡單,就是讓秦釗去京城陳述這次戰事失利的原因,讓雲擎代爲管理榆城的軍務。在場的人都是有各自的消息渠道,所以對於這個旨意並不意外。
趙將軍之前也得到消息,不過這會是確定下來了。想着雲擎這段時間的作爲,趙將軍才明白過來雲擎養傷是假,以退爲進纔是真。
秦釗聽到聖旨只是讓他去京城陳述戰事失利的原因,並不是說要拉他去京城問罪,心頭鬆了一口氣。不是問罪,而云擎也只是代爲管理榆城的軍務,也表示他還有機會的。
宣讀完了聖旨,又跟衆人宣讀太子下的一道口諭。太子委派杜文書爲監軍,等於是說杜文書以後就常駐榆城了:“吏部的任職文書很快就會下達,以後還請衆位將軍多多關照。”杜文書出來的時候比較急,而且又是日夜兼程地趕路,任職文書還得過一段時間才能到。任職文書不到,杜文書也不能上任。不過不妨礙他先跟衆人打好關係。
雲擎聽到這口諭面色很冷。他最討厭的就是這些監軍了,明明什麼都不懂,卻喜歡指手畫腳,最後導致延誤戰機。心裡再不滿,雲擎也知道太子不相信他,派個監軍過來其實是爲了監視他,而且口諭已經下了他也無力更改。
杜文書跟衆人寒暄了幾句就回了驛站。而云擎也沒走,如今聖旨下達,他也接手榆城的軍務。以前雲擎只管練兵打仗,定北軍的一切事宜也都有霍叔跟其他人打理,如今他接手榆城的事務才發現,真是各種繁瑣的事。
而此時在雲府,習媽媽與藍藍卻是哭笑不得。人家都是孩子餓了找娘要奶吃,玉熙是胸口脹疼了就將自家孩子拍醒讓她吃。兩人還是第一回見到這麼任性的娘。
玉熙等棗棗吃飽了以後將她放下來,看着習媽媽跟藍媽媽兩人一臉的不贊同嗎,笑着說道:“反正這丫頭吃飽了還能繼續睡,拍醒她也沒關係。”主要是棗棗這孩子特別乖,將她拍醒讓她吃奶,她不會哭鬧,而且吃飽以後她又繼續睡。若是拍醒以後哭鬧不休,玉熙也不敢這麼幹。
藍媽媽聽罷,笑着說道:“大姑娘以後定然是個極孝順的孩子的。”肚子裡那麼乖巧,這會也這麼乖,長大肯定也是個乖孩子了。
這話玉熙愛聽。
說完了孩子,習媽媽就跟玉熙說起了另外一件事:“夫人,內院的人手不夠,是否讓阿竹進來伺候。”以前紫蘇在,管理這內院的賬務。如今紫蘇不在了,內院所有的事都落在了曲媽媽的身上。曲媽媽如今是忙得團團轉了。玉熙身邊除了習媽媽跟藍媽媽,並沒有其他的用的人手。時間長了,容易出問題。
玉熙這會精神正好,問了藍媽媽:“這一路上你都跟阿竹在一塊,覺得她如何?”
藍媽媽說道:“是個能撐得住事的,唯一不好的就是脾性有些烈。”見玉熙面有疑惑之色,藍媽媽趕緊解釋道:“阿竹父母的意思是讓她爲她未婚夫守三年孝,等三年以後再議親。雖然到時候年歲有些大,但阿竹容貌清秀,又做得以手好針線活,家裡到時候再多陪送點嫁妝,還是能找親事。結果這丫鬟當即就跪在菩薩面前發了毒誓,說她終身不嫁,要爲她未婚夫守節。”
玉熙沒聽到這裡算是知道,這丫頭是真不打算嫁人了。像紫蘇以前說不嫁,也不過是覺得男人靠不住,又加上因爲她爹的事心裡存了陰影,但那也只是口頭上說不嫁。可這在菩薩面前發下來毒誓,那就不一樣了。玉熙說道:“讓她進來吧!”
沒多會,阿竹就過來了。剛藍媽媽說阿竹容貌臉清秀真是誇獎了,其實阿竹的容貌只是一般般,皮膚也不大白,穿着一身雪青色的衣裳,這衣裳襯得人很老氣。從穿着跟神情看,就知道這姑娘是真打算爲死去的未婚夫守節了。
阿竹跪在地上,給玉熙磕了一個頭,說道:“給夫人請安。”秋氏知道玉熙身邊沒有得用的大丫鬟,一直想找個穩重妥當的人送過來,可要找這樣的人很難。西北是苦寒之地,加上又常年打仗,沒誰願意去一個受苦又可能隨時沒命的地方。正巧有人推薦了阿竹,秋氏開始也不滿意,不過實在挑選不到更好的人,加上阿竹立誓一輩子不嫁,這樣也能伺候玉熙一輩子,考慮再三秋氏也就同意了。
玉熙靠在牀上,問道:“韓浩說這次來西北是你自己主動提出來的,是真的嗎?”
阿竹點頭說道:“是,我若是留在家裡,我爹孃遲早會逼我嫁人的。夫人,我不想嫁人,我只想爲雲哥守着。”到了西北,就不會再有人逼她嫁人了。
玉熙望着阿竹,眼神銳利,說道:“真的是這樣?上次國公府一行人送嫁差不多全部折了進去,路途之艱險相信國公府沒人知道,難道你就不怕死在路上嗎?”不想嫁人有很多種方法,出家當尼姑也可以,沒必要千里迢迢到西北來,更不要說主動求着過來了。阿竹主動求來西北,這是秋氏在信裡說的。
阿竹臉色一變,玉熙這話直接說她是包藏禍心了:“夫人,奴婢只是想着西北離京城遠,爹孃不會逼迫……”
話沒說完,就被玉熙打斷了:“這麼拙劣的藉口,你覺得我會相信嗎?其實,我更相信是有人讓你來西北伺候我,而他會替你未婚夫報仇的。”玉熙這麼問,不是說她對阿竹不相信。只是她對於阿竹主動求來心有疑慮,也是如此她纔沒在第二天見她。
阿竹聽罷臉色一白,不過還是很鎮定地說道:“夫人,我沒有怨恨蔣家少爺。雲哥的死是意外,蔣家少爺也不是有意的。雲哥沒了以後,蔣家第二天就派人到付家賠禮道歉,不僅將雲哥的喪事辦得風光,還主動賠償了付家兩百兩銀子。”兩百兩銀子,足夠買很多個下人了,不得不說蔣家這事做得很漂亮。
玉熙在說出那句話以後就一直盯着阿竹看,見她雖然臉色慘白但並不害怕,也知道她說的是真話了:“那你說說,爲什麼你會主動要求來西北?”這點很讓人疑惑。
阿竹說道:“我爹孃要我嫁人無非是擔心我老了沒個依靠。夫人對身邊的人寬厚,只要跟了夫人,就算不嫁人,我下半輩子也會有所依靠。這樣,我爹孃也不會爲我以後擔心了。”玉熙對身邊的人都很寬厚,如方媽媽跟全嬤嬤,這事韓府的下人都看在眼裡的。
玉熙剛纔只是要試探阿竹,畢竟她跟雲擎的處境很危險,凡事都得謹慎,貼身的伺候的人更得小心。阿竹的表現,讓玉熙相信她確實沒有異心。若不然,不可能表現得這般鎮定。到這會,玉熙神情也緩和了:“你對那個雲哥,倒是情深意重了。”
阿竹說道:“我家跟付家以前是鄰居,我跟雲哥自小一起長大的。”頓了一下阿竹又說道:“在我七歲那年,我出了意外。若不是雲哥救的我,我早就死了。”
玉熙說道:“以後,你就改名叫竹葉吧!”
阿竹聽到這話,磕了個頭說道:“謝夫人。”讓她改名叫竹葉,也就表示同意讓她留在身邊伺候了。
玉熙看着阿竹身上的衣裳,說道:“你要守節我不攔着,但衣裳不能太素淡了。”
天黑沒多久,雲擎就回來。一回來就進屋看女兒。見棗棗朝着他笑,好似發現新大陸似的,跟玉熙說道:“玉熙,你看,棗棗跟我笑了呢!”一副傻爹的樣子,簡直不忍直視。
玉熙笑着說道:“是啊,這孩子還是跟你親,一見你就笑。”其實剛出生的孩子,哪裡知道這麼多,不過是玉熙哄雲擎高興。
雲擎聽了這話,臉上果然露出了笑容。石榴走進來說道:“將軍,飯菜都擺好了,可以用晚膳了。”
用完晚膳,雲擎又進來了。進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抱起睡着的棗棗親了一口。嗯,還是閨女好,香香的,軟軟的。
玉熙以前就知道雲擎喜歡閨女,卻沒想到竟然喜歡到這個地步,讓她這個當孃的心裡的泛酸了:“你還是早點休息,明天還有一堆的事要忙呢!”榆城的事原本就千頭萬緒,雲擎又剛接手,肯定要忙一段時間。
想起那一堆的事,雲擎也有些頭疼了。他身邊的人太少了,完全不夠用。可要找幫手,可幫手哪裡那麼好找的。只是這些事雲擎不打算跟玉熙說,他這會只想讓玉熙安安心心地坐好這個月子。
ps:又掉鏈子了,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