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熙輕輕地撫摸着啓佑的頭,柔聲說道:“阿佑,娘知道你難受。阿佑,別憋在心裡,難受就哭出來。”
啓佑沒有哭,他只是抱着玉熙很是後悔地說道:“娘,我剛纔要是拉着她去百花苑看花,思菱可能就不會有事了。”
玉熙搖頭說道:“阿佑,你還記得你岳母是怎麼走的嗎?思菱的情況,跟她一模一樣。我之前以爲你岳母突然過世是意外,如今看來這很可能是他們家族遺傳的。”
這話一落,韓晶晶臉色大變,不由地看向雲旭。這若遺傳,那丈夫豈不是以後也會這樣了。
啓佑也被驚了下,然後搖頭說道:“不可能,娘,思菱只是意外。”
玉熙問道:“誰伺候的王妃?”
韓晶晶趕緊叫了大春過來,讓她將黃思菱去世之前發生的事詳詳細細說下。
啓佑聽得眼眶都紅了。妻子病逝前的情況,與他岳母過世前真的是一模一樣。
玉熙抱着他,輕輕地拍着他的後背說道:“阿佑,你這樣思菱到九泉之下也不能安息了。”
相守四十年的妻子突然走了,啓佑整個人仿若被掏空了一樣。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安慰得了的。
玉熙嘆了一口氣說道:“阿佑,我出宮之前你爹還跟我說要好好開導你,讓你趕緊振作起來。阿佑,你爹現在的身體狀況你也清楚,受不得一點刺激。你若是邁不過這一關,你爹肯定後腳就跟着你去的。你爹要走了,我肯定也熬不住要跟着一起走了。”
棗棗姐弟幾人,聽到這話臉色大變。棗棗厲聲說道:“阿佑,弟妹病逝你很傷心我們都能理解。但你不能只顧着自己,不管爹孃的死活。若這樣,爹孃可就白生養了你。”
在啓佑心中,父母跟妻子同等重要。聽了棗棗的呵斥,他的眼淚刷地落了下來。
屋子裡的人,看到他哭了都鬆了一口氣。能哭出來將心底的悲痛發泄出來,比憋在心裡要好。
玉熙說道:“阿佑,思菱已經去了。你好好給她操辦喪事,讓她風風光光的走。”
啓佑一邊哭一邊說道:“我一定會讓她風風光光地走的。”
安撫好了啓佑,玉熙就回宮了。
見雲擎還沒睡,玉熙說道:“不是讓你早點睡嗎?怎麼不聽?”
雲擎委屈地說道:“你不在,我睡不着。”
好吧,玉熙也沒話說了。
雲擎躺牀上,與玉熙說道:“阿佑媳婦怎麼沒一點徵兆地就走了呀?”到現在,他還有些恍惚。他都還沒走,小兒媳竟然先走一步了。
看着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都走,他也很傷感呢!咳,長壽其實也不是啥好事。
人已經走了,玉熙不想再多議論。怕說得多,又引雲擎傷感:“很晚了,睡吧!”
雲擎睡不着,拉着玉熙的手問道:“玉熙,若是我走了,你怎麼辦呀?”
兒女已經不需要他操心了,如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玉熙了。
玉熙渾身一僵,然後笑着說道:“你要走了,再沒有人需要我哄需要我照顧了,我也能過幾天輕鬆日子了。”
夫妻這麼多年玉熙說的是不是真話,雲擎還是能分辨得出來:“玉熙,我要先走一步,到時我會在奈何橋上等你的,所以你不用難過。”
玉熙大奇:“誰跟你說的奈何橋?”
隨着雲擎的身體越來越差,玉熙並不喜歡他一直強撐。因爲這樣,太受折磨了。與其飽受病痛折騰,玉熙寧願他先走一步。
雲擎纔不透露是誰說的,要不然以後就少了很多樂趣了:“誰說的不重要,反正等我走了你別難過。我在奈何橋上等你,到時候咱們一起投胎。下輩子,咱還做夫妻。”
玉熙故意笑道:“這事可不是我們能做不了主,得月老牽了紅線才成。”
“月老若是不將我們的紅線牽在一塊,我非得將他打得滿地找牙。”哼,敢讓玉熙嫁給別人,他到時候讓月老滿頭包。
“還打月老,就你最能了。”也沒去管誰給雲擎講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反正只要他高興就好。
老兩口嘀嘀咕咕說了半天,一直到二更天,兩人才睡下。
陳夫人得到訃告,就趕緊去了佑王府。看到女兒眼中全是血絲,她問道:“王妃怎麼就去了?”
陳慕青輕聲說道:“祖母的母親,據說也是這麼去的。太后說,這是家族遺傳的一種病。”
說這話的時候,陳慕青臉上露出擔憂了。家族遺傳,不知道丈夫會不會這樣。
陳夫人看女兒這模樣,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了:“你別擔心,這種病肯定是傳女不傳男的。”
其實就算是家族遺傳病,也沒什麼可怕的。亨氏跟黃思菱都是年歲大才去的,特別是黃思菱如今都六十歲了連曾孫都有了。她現在過世,都算是喜喪了。要知道這世道,大半的人六十都活不到就去了。
聽到這話,陳慕青心頭的擔憂才減少了一些。天知道昨日因爲玉熙的這句話,她一宿沒閉眼。
陳夫人說道:“慕青,我倒是擔心另外一件事。這事,你一定要跟鴻珀說。”
陳慕青忙問道:“娘,什麼事?”
陳夫人道:“元哥兒出生那一日,你祖母過世,如今百日宴沒兩天佑王妃又去了。慕青,你要小心有人說元哥兒克人。”他們家的人知道慕青是受了刺激,纔會早產將元哥兒生在崔氏病逝這日,可外人卻不知道。這些人爲了自己的目的,肯定會將此事栽在元哥兒頭上。
陳慕青臉色微變:“娘,這事我會注意的。”最開始她震驚於黃思菱的意外過世;後來啓佑的反常,讓她忙裡忙外;之後又因爲玉熙說的家族遺傳病給嚇懵了。若不然,她早就想到這個了。
陳夫人拍了下陳慕青的手說道:“你也別怕,親家公跟親家母都是個明事理的人。你先給他們提下這事,若真有這種傳聞到時候由他們出面解決此事。”
陳慕青點頭道:“好。”
黃思菱的喪事,啓佑事無鉅細都要過問。雲旭跟鴻珀怎麼勸,都勸不通。接連幾日,啓佑都是眯下眼都不上牀。
無奈之下,鴻珀去求了若男。然後將求來的藥丸放在水裡,連哄帶騙讓啓佑喝下。
雲旭將啓佑抱起放到牀上,然後問道:“你跟若男姑姑要了多少的藥?”
鴻珀說道:“姑祖母說這藥吃多了會有依賴性,所以她就給了三顆。”吃兩三顆不會有副作用,但每天都吃以後就離不開了。
雲旭原本還想讓鴻珀去再要一些過來,可聽了這話立即打消了這個念頭。雲旭說道:“剩下的兩顆藥收起來,不到萬不得已別給你祖父吃。”
鴻珀點頭道:“是。”若不是看啓佑這幾天都沒閤眼,他也不會用這個方法了。
數日之後,黃思菱風光大葬。等黃思菱入土後,啓佑也倒下了。
玉熙聽到啓佑病倒,朝着啓浩說道:“我想讓阿佑到慈寧宮養病。”
啓佑想也不想就點頭同意了:“我這就去派人將他接來。”看到啓佑這個樣子,他也很擔心。
雲旭想着雲擎跟玉熙都八十多歲的老人,讓啓佑進宮是增加兩人的負擔。所以,他並不想啓佑去皇宮養病。
韓晶晶卻持不同的態度:“讓爹留在王府,睹物思人,這病更不容易好。還不若去慈寧宮,看到祖父祖母爲他擔心,爹那麼孝順肯定會振作起來的。”
雲旭覺得這話有道理。母親的過世讓他悲痛欲絕,他真的無法再承受失去父親的痛苦了。所以,他親自將啓佑送去皇宮。
雲擎看到啓佑的時候擦了下眼睛,然後不可置信地問道:“阿佑,你怎麼瘦成這個樣子了?”這孩子,都快瘦成一根柴了。
啓佑再難過,可看到雲擎擔憂的神情他還是打起了精神:“爹,我沒事。”他爹都九十歲了,總不能讓他爹再爲他擔心了。
雲擎心疼地摸着啓佑臉上凹下去的臉頰:“還說沒事,你看你都成什麼樣了,莫怪你娘說要讓你進宮養病。”
握着雲擎的手,啓佑強笑道:“爹,我真沒事。”
雲擎說道:“好了,別逞強,搬進來以後好好養病。小白那傢伙脾氣不好,醫術還是很不錯的。讓他幫你治病,相信你很快就能好了。”
已經六十多歲脾氣很不好的白太醫聽到雲擎還叫他小白,默默地忍受了。
啓佑看着一副生無可戀的白太醫,不知道爲何沉重的心情鬆快了不少:“好。”
“這纔對嘛!不能諱疾忌醫,咱有病治病。”說完,雲擎就朝着雲旭說道:“將你爹抱進屋去。”雲旭這段時間也消瘦了不少,但跟啓佑比要好得多。
啓佑剛躺下沒一會,玉熙就帶着旱蓮過來了。旱蓮手裡端着一個托盤,托盤上放着一碗山藥小米粥以及兩個小菜。
雖然沒有胃口,但在雲擎跟玉熙期盼的眼神之下,啓佑還是接了碗過來。
雲旭看啓佑很快將一碗粥跟兩個小菜都吃完,鬆了一口氣。
吃完東西,玉熙就啓佑睡覺:“你要睡不着,讓你爹陪你睡。”反正雲擎坐在哪,都能很快睡着。
啓佑還沒說話,雲擎下愉快地應下了:“好呀!我好久沒跟啓佑一起睡了。”說完,就讓隨從扶他上了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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