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冬雪飛快衝了過來,手足無措的看着她淌血的傷口,尤凝嵐卻來不及關心這些,只伸手拉着震嚇的薛天德的衣袖,氣息羸弱的喊道,“外祖父。”
她柔弱的模樣像極了病重的雯兒,頓時就戳中了薛天德心中的柔軟,動動嘴,卻是萬般滋味說不出來。
當年薛天德強硬的反對薛丹雯下嫁尤家,堵着氣,從雯兒嫁進尤家之後,他就再沒去看她一回,就算是逢年過節她上國公府的時候,他也都避開。
直到薛丹雯病重快死的時候,他纔來尤府見上了一面,也是他們父女二人的最後一面。
“外祖父。”尤凝嵐疼的只抽氣。
薛天德怔怔的看着她,瞬間老了好幾歲,他傷了雯兒,現在又傷了嵐兒,他這個做父親做祖父的真太失敗了!
尤凝嵐餘光督見尤老夫人正往這邊走,忙使力站起來,緊抓着薛天德的衣袖,“外祖父,清婉姐姐待我極好,他與爹爹的感情也好……娘在天有靈不會反對這門婚事的。”
“你!”聞言,薛天德又是一陣怒氣。
趁着薛天德還沒發火,尤凝嵐快速的在他的手臂上寫了幾個字,輕聲道,“外祖父,隨嵐兒走。”
薛天德原本是滿腹的怒火,被尤凝嵐這麼一下早已熄了大半,這會兒也恢復了些冷靜,皺眉看了她一眼,想拒絕。
他果真還是想劈了尤正德這個畜生。
可見尤凝嵐臉色慘白傷口還流着血的模樣,也顧不上了,反正什麼時候劈都可以,當務之急是外孫女的性命要緊,權衡之下,他順從的跟着尤凝嵐走了。
臨走時,還不忘瞪尤正德。
走進凝香院,薛天德的臉色頓時就陰沉下來,這麼破的院子竟然是個嫡小姐的住處?在瞧着寥寥三個下人的院子,臉色愈發不好了。
冬雪麻利的倒金瘡藥要給尤凝嵐止血。
可尤凝嵐卻搖搖頭,並未讓她繼續,而是看向薛天德,“外祖父。”
“先治傷,有什麼事情一會兒再說。”薛天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生悶氣。
琥珀和琉璃一左一右的站在房門口,要防止薛天德一時衝動還想去劈尤正德。
這時在喜堂的尤家母子二人正惱怒不已,尤老夫人更是氣的揮柺杖打了尤正德幾下,怒道,“我不是讓你拿東西給她了嗎?”
尤正德也很奇怪,“我……我真的派人送過去了。”不用挨刀,他緊繃的事情也鬆懈了下來。
隨即轉頭看自家母親,“母親,你不是說有人暗中幫忙嗎?剛纔這刀已經快劈在我臉上了,爲何都不見有人……要不是嵐兒及時出現,傷的人是我。”
“你胡說什麼,他們怎麼能輕易出手,若是被察覺了,豈不糟糕?”尤老夫人嘴上雖是這麼說,可關乎到自己兒子的性命,她心裡還是有些懷疑的。
的確,方纔若不是嵐兒及時出現,正德這條命怕是要搭上了。
不會的,太后娘娘絕對不會這麼做,尤老夫人立刻就否認了自己的懷疑,並提醒尤正德也不準在想,轉而囑咐管家收拾喜堂靜待吉時拜堂成親。
傷口包紮好了,尤凝嵐腦袋已有些昏了,強行打起精神從內室走了出來。
由着冬雪攙扶着坐在椅子上,她雙手攥緊擱在雙膝上,抿抿嘴道,“冬雪,給外祖父泡杯茶過來。”
“你有什麼話要說?”薛天德衝着冬雪擺擺手,那意思——喝茶不用了,有話趕緊說。
尤凝嵐把蘭姨以及她從淳化院傳遞出來的消息說了一遍,薛天德臉色鐵青,擡手猛地砸在桌面上,轟的一聲,桌子裂出一個大洞。
仔細想想,薛天德總算是明白了,當年雯兒整日的嚷嚷着要行走江湖,卻突然不顧他的反對下嫁給了尤正德,原來這其中還有這麼多秘密。
他這個當爹的竟一點都不知道。
騰地起身要往外走。
被尤凝嵐拽住了,她嚥下口口水,氣若游絲的勸道,“外祖父,眼下不是衝動的時候,總有一天,尤家和莫家會爲此付出代價的。”
話越說越小,尤凝嵐拽着他袖子的手猛地鬆開,嘭的一聲摔在了地上,昏厥了過去。
薛天德哪裡還顧得上找尤家人發脾氣,忙抱起尤凝嵐放在牀上,聽着一旁丫鬟的話,才知道他這個外孫女從今早起身時就不對勁了,是強硬的撐着跑到喜堂去阻止他的。
“我去請大夫。”琥珀說了一聲,立馬撒腿往外跑。
“等等!”薛天德叫住了琥珀,看嵐兒的樣子怕是中了什麼毒了,一般的大夫肯定沒什麼用,“我去!”找柏文那小子來給他外孫女看!
快步的出了凝香院,走進大廳的時候,便瞧見了自己許久未見的大兒子薛彬正被一羣人圍着,父子倆對上了視線,薛彬這聲父親還沒叫出聲。
就見自家父親面露焦急之色,走過來,一把拽着柏文往外走。
無視了他這個兒子的存在。
“快點,去看看我外孫女。”薛天德一說,柏文心裡一凜,是尤小姐!
不用薛天德再催促,他腳下便加快了速度往前走,薛彬和謝修永聽了,二人臉色也均是一變,跟在身後走出去了。
走這段路的時間比平日裡硬生生的少了一半,柏文看着躺在牀上卸了妝的尤凝嵐,臉色泛着青色,呼吸微弱到不可聞,倒抽了一口冷氣,臉色凝重的坐下把脈。
薛天德瞧着更是震驚,他原來還不知道尤凝嵐真實的臉色是這般,跟快死了一般,跟她娘病重時的臉色如出一撤。
薛彬見着跟自己妹妹十分神似的尤凝嵐,臉色也變了。
這下糟了,老九肯定要剁了他們,謝修永苦着臉盯着看,暗暗祈禱尤凝嵐能逢凶化吉。
房間裡的氛圍頓時凝住了,都秉着呼吸等着柏文的診斷結果。
過了許久,柏文凝重的神色鬆懈了些,把尤凝嵐的手放回被子裡蓋住。
“怎麼樣了?嵐兒沒事吧。”薛天德急的白鬍子直晃。
“她中毒了,而且是一種一沾斃命的劇毒,只有宮中人有些地位的人才能弄得到。”柏文看了昏睡的尤凝嵐,“幸好從傷口上流出的血,放出了毒血,眼下只需多喝幾幅解毒方子就無礙了。”
三人一聽是從宮中流出的毒藥,臉色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