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長謀
“小姐!”冬雪不可置信的瞪圓眼睛,始終不願相信自家小姐會答應秋葉的離開,她一直都以爲她們四個會始終陪伴在尤凝嵐的身邊,這與預期不同,讓她有些難以接受。
有些傷心。
聞言,秋葉腦海裡忽然清晰的浮起了過去的種種,這時她才恍然,自己將這些人都記在了心裡,心裡翻涌着的酸澀的情緒,眼中漾起了水光。
她顫着嘴脣,顫着身體,深深的給尤凝嵐磕了頭,乾澀道,“奴婢,拜別小姐。”
此刻,秋葉內心原本的恨意,徒然煙消雲散,餘下的只是迷茫和傷心。
“我娘渴望江湖快意恩仇的生活,卻一輩子都沒走出過明城。”尤凝嵐淡淡道,“她肯定不希望我將你們禁錮在我身邊一輩子,天下無不散之宴席,相見情誼不變即可。”
“小姐,我……”秋葉心底的苦,不停的往她的喉嚨竄上來,差一點就要破口而出了。
尤凝嵐出聲截斷了她的話,用洞悉般的眼神看了她,似是看進了她的心裡,輕輕的搖了搖頭,“什麼都不用說了,你只要記得,未來的任何時候,你想回來……”說着,也涌上了情緒,緊閉了一會兒眼睛,“這裡永遠是你的家,我們是你的家人。”
“我知道……我……”秋葉忽然痛哭起來。
這時在外面偷聽的春草和夏花衝進來,四個丫頭抱在一起哭的傷心欲絕,似是要把這輩子的淚水都哭完似得,看的尤凝嵐眼睛也跟着酸澀起來。
許久,四丫頭的情緒逐漸的恢復了平靜,夏花抹着秋葉臉上的淚水,見她往日裡的木頭臉變得眼淚鼻涕一大把,十分的狼狽,頓時破涕而笑。
笑的喘不過氣,才吐出兩個字,“真醜。”
其他的三個丫頭一聽,面面相覷,見對方都是一臉的狼藉,跟着笑了起來,離別的傷感也消散了許多。
尤凝嵐靜靜的站在一旁看着,她像個旁觀者,心裡的傷感消失了,變得格外的冷靜,眸光蒙上了一層霧氣,瞧不出其中的任何情緒。
“沒關係,你離開了尤府,到了落腳的地方就給我們寫信。”夏花裂開嘴笑,有些沒心沒肺的道,“等我有了時間就去找你,你帶着我吃遍那裡的好吃的。”
“恩。”秋葉含着淚不住的點頭。
春草跟秋葉的感情素來要更好些,她咬着脣,吸了吸鼻子,還未開口便又掉起了眼淚,“你一定要給我寫信啊。”
“我知道。”秋葉使勁的點頭,不捨的掃視了她相依爲命的十幾年的姐妹們,而後擡起頭,望着尤凝嵐,“我走了,你們一定要好好的呆在小姐的身邊,保護小姐。”
“恩。”三人齊刷刷的應道。
短暫的離別結束了,秋葉在次日的清晨就收拾了自己的包袱,拿着尤凝嵐給她的銀兩離開了尤府,去客棧照顧那個令她念念不忘的男人去了。
原本還想趁着秋葉還在明城的時候,多去看望她一下,可不知尤府發生了什麼事情,府裡的侍衛突然多了起來,巡視的間隙也縮短了,裡面的人一律不能出府。
自從秋葉離開之後,冬雪就發現到自家小姐待她們雖跟過去一樣,說話一樣,表情一樣,小動作也一樣,可不知道爲何,總是讓她感覺多了一層看不見的隔閡在,無法再親近。
除此之外,就是沈弘文了。
他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總是在凝香院的附近遊走,每當尤凝嵐離開院子的時候,總是能撞見他,甚至在最開始的一兩次,他還恬不知恥的要送情書和定情信物,差點被夏花扔出去的石頭給砸破了頭。
尤凝嵐冷言冷語的拒絕了沈弘文的示好,可是完全不起作用,出門時,依舊能看到沈弘文,出門,依舊是沈弘文。
於是乎,尤府上下都知道沈弘文看上了相貌平平的大小姐,還有不少春心萌動的丫鬟們暗地裡嫉妒尤凝嵐,覺得尤凝嵐配不上才華橫溢的沈弘文,無意中招致了不少怨懟的隱藏情緒。
按理說,這種事情在尤府發生,講究的尤老夫人一定會出面阻止,可奇怪的是,淳化院愣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就任由着沈弘文繼續遊蕩在凝香院的附近。
無奈之下,尤凝嵐只能整日的呆在凝香院裡,不想出去再看到沈弘文那張恨了兩世的臉,半上午,天空中飛過幾只小鳥……
朗誦聲,準時的從凝香院的牆外傳進來,抑揚頓挫,聲情並茂,不無令人爲之動容,就連一開始敵視沈弘文的幾個丫頭,她們的牴觸情緒都沒這麼堅決了,畢竟,她們聽到戲文中的公子哥們就是以這種方式獲得心上人的芳心的。
她們春心萌動了。
只剩下尤凝嵐一個人冷心冷臉的聽着,絲毫不爲所動。
“小姐,我認爲沈公子是發現了小姐的好,所以纔會喜歡上小姐的。”夏花手裡揪着一根狗尾巴草,才手裡晃來晃去,偷瞄着自家小姐的表情,邊說道。
尤凝嵐淡然的翻了一頁書頁,“恩。”
“所以,小姐,你不覺得沈公子這樣有點可憐嗎?”夏花再接再厲。
尤凝嵐再翻過一頁,“恩。”
“小姐,你爲什麼這麼討厭沈公子呢?”夏花撅起嘴,很是不解,“我們分析了,沈公子之所以討厭小姐,一定是聽雪小姐從中作梗……現在,沈公子幡然醒悟,發現了小姐的好,對小姐一往情深……”
越說越發激動了起來,雙手緊握在胸前,眼睛裡閃爍着奪目的亮光,殷切的一甩頭看着尤凝嵐,見她依舊一副不爲所動的看着書。
當即氣悶,突然伸手抽走了尤凝嵐手上的書,“小姐,我跟你說話呢。”
“哎……”尤凝嵐揉了揉抽疼的太陽穴,斜了夏花一眼,這丫頭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你要是真覺得沈弘文好,那你去當他的‘一往情深’吧。”
夏花一聽,先是楞了一下,隨即漲紅了臉,跺着腳嗔了她一眼,轉身跑出了房間,跟門外等着的丫頭竊竊私語。
沈弘文到底想幹什麼?尤凝嵐絞盡腦汁也想不通,不過,前世她對沈弘文千依百順,算是她苦追的他,現在卻調轉過來了,不得不承認,她的心情還是很微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