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下心裡的不滿,他再沒半點的難爲情的說:“原來瀚兄也在呀,蘇大人莫見怪,是我妄言了,我是瞧笙小姐女裝男扮,有意考驗一下她,哪知她竟還和我裝着不認識,看得出來,她對你的畫評價極高,眼光獨特,你們不愧才子佳人,倒真是羨煞了旁人。”
一番解釋便把先前的批評輕描淡寫的帶過了,還直接承認了他瞧出來顧今笙是女裝男扮。本就認識,他又不瞎,她的奴婢都在後面跟着,他若連這點眼力都沒有,就不用出來混了。
今笙眼觀鼻、鼻觀心,默想:原來他早知道自己是誰了。
既然知道她是誰,之前裝着不認識是什麼意思?
蘇長離聲音清涼而不失溫潤的傳來:“我怎麼瞧着羨公子的表妹也來了。”
皇甫羨扭身就瞧了過去,果然,那幾個鬼鬼崇崇的‘公子’模樣的人。其中一個可不就是顧云溪麼。
頓時,胸中就像塞了一把火。
“我帶笙兒到處瞧瞧。”蘇長離瞧了一眼顧今笙,一接觸到他的眼神,顧今笙便忙立刻跟着他去了。
太子瀚便嘴角噙了笑說:“羨弟,去先招呼你表妹吧。”隨之也跟上了蘇長離,倆人漸漸走在了前面,顧今笙主僕只能跟在後面。
皇甫羨猛然扭身,頭也不回的直往外走,至於在門口探頭的幾個人,他仿若沒有看見,徑直走過。
“表,表哥。”顧云溪沒料想會在這裡看見他,立時撇下了四小姐和孟田,撒腿去追皇甫羨了。
皇甫羨大步流星的離去,聲音帶了幾分的壓抑和憤怒:“滾遠點。”
顧云溪自是不肯滾,自那日走後,他便沒來,她心裡異常不安,天天盼星星盼月亮,他就是不來。
那廂,四小姐直接拽着孟田進去了,一路小跑的溜到了顧今笙身後去了。
既然看見了,索性站出來好了,掖着藏着反而不能光明正大的跟着她們了。
“笙……二哥。”四小姐聲音帶着些許的膽怯,本想叫笙姐姐,但一看她是男裝,便又立刻機智的改口了。
出口一句二哥,孟田也忙跟着低聲叫:“二,二哥。”感覺這樣叫好彆扭。
顧今笙瞧了她們一眼,一副做錯事等捱罵的模樣。
“既然來了,就一塊看看吧。”顧今笙反是和顏悅色了,四小姐心裡微怔。
不是應該先責罵她們一番的話?
顧今笙扭身繼續看四周的字畫,在這裡罵她們?當她傻呀。
不過是跟着她偷溜了出來,她都出來了,也沒必要限制她們不許出來。
就算不講理,也得看地方來。
這裡是翰林書畫院,不是她們吵架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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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是怎麼想的呀,帶她來這兒做什麼呀,女人就不應該拋頭露面的,這樣下去日後還不天天鬧着要出來。”冷不防就有聲音入了耳,很不應該出現的聲音,令顧今笙微微蹙了眉。
這話是太子瀚和蘇長離說的,他貌似刻意把聲音壓低了些,但跟在後面的顧今笙還是聽了個清楚,真懷疑他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
和三爺說這樣的話,也太過分了,萬一三爺日後真不帶她出來了怎麼辦?
蘇長離聽了這話也不言語,只是挑眉看了一眼旁邊的太子瀚:“你今天很空嗎。”其實是挺想趕他走的,他帶着自己的未婚妻在這兒瞧瞧,玩玩,他一直跟着作甚麼?
太子瀚好像沒聽懂他的話外之音:“空,空得很。”他又沒登基,不過是個太子,能忙成什麼樣?朝中大家聖上也不會給他處理。
太子瀚今天是一身的窄袖蟒袍,腰間硃紅白玉腰帶,上面掛着白玉玲瓏腰佩,氣質優雅,氣度逼人。
太子瀚沒聽出來蘇長離話外之音,今笙卻隱隱聽得出來他聲音裡的幾分不滿,心裡便高興了些許,三爺和太子瀚可不是一樣的人,若不然,就不會提讓她女裝男扮了,甚至對她多年前的女裝男扮還能一直記得,念念不忘。
三爺的見識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忽然有種得之她倖幸運之感。
思及之處,她想試一下太子瀚對湘君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態度,便快步跟了上來,走到了蘇長離的旁邊,有意無意的朝他靠近一些,他便瞧了過來,目光柔和了幾分。
倆人竟還在這裡眉目傳情起來了,太子瀚從未想過向來清貴的蘇大人竟會是這樣的人,有些許的吃驚,也有些許的看不慣,他可是蘇大人,就見那顧今笙衝蘇大人莞爾一笑,笑得分外好看,因爲她有兩個瞧起來不錯的小酒窩,整個人說不出來的明豔動人,話語卻是忽然一轉,衝他來了:“瀚公子,湘君姐姐的畫也在這兒,你看,這就是洛神賦圖便是湘君姐姐的畫。”湘君的畫是沒提挑的,絕對畫得比她強,她一直這樣認爲。
太子瀚絲毫不給面子,掃了一眼那幅洛神賦圖,衝她冷冷一笑,甚至是有幾分的嫌棄:“我對她的畫沒興趣。”對她的人更沒興趣。
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子,和所有的女子真的沒什麼不同,若不是父皇爲他作主選的太子妃,和他真的沒有半毛錢關係。
所以,就算是他的太子妃,他對她也沒有什麼興趣。
顧今笙碰了一鼻子灰,很沒面子,從而也證實了,湘君真的很不幸。
以爲做了太子妃便一世榮華了,哪知太子瀚待她根本無意,前世的時候還陪着太子瀚一起被處死了。暗暗撇了脣,拽什麼呢,你知不知你前世的時候是被人奪了皇位的,連個普通人都不如,混蛋,活該讓人奪了皇位。
“二哥,你的字畫放在哪兒?”四小姐這時走到她的旁邊,故作好奇的問。
今笙瞧了她一眼,顧若圓哪裡是想看她的字畫,她是想看她到底是什麼破字畫竟然還能擱到這兒供人欣賞買賣吧。
顧今笙下意識的找了一圈,她也想瞧瞧自己的字畫在哪放着,正想着這事,蘇長離便拽了一下她的衣袖:“你的畫放在這兒了。”他指給她瞧。
蘇長離聲音柔和,太子瀚暗自搖頭,真是讓這女子勾得迷了心竅,居然還把她的畫拿來放在這裡就算了,還讓她扮成男裝混進這裡也算了,這顧湘君的畫放到這裡是幾個意思?想也知道一準這這顧今笙吹了枕邊風,蘇大人聽了她,便把顧湘君的畫擱這了,還是一個比較顯眼的位置上。
女人就應該在家裡相夫教子纔對,字畫這些玩意,閒時娛樂罷了,還真能擺到檯面上來?
顧今笙這時走過去,伸手摸了摸,掩飾不住的高興。
她的畫給表得漂漂亮亮的掛在這兒,自己看了都覺得心情大好,三爺有心了。
四小姐不敢置信的看了過去,這會是她畫的?打死她都不相信。
別不是買的別人的,故意說是自己的吧。
滿心嫉妒,也有些羨慕,自己的字畫要是也能放到這兒供人欣賞多好?
“誒,這張畫好美。”身邊有人停了下來,今笙被擠到一邊去了,她扭頭一瞧,是一個位相貌俊秀的公子,手裡搖着把扇子,風流倜儻的樣子。
翰林書畫院是開放式的,只要對這裡感興趣,都可以進來觀賞的。
如果有人看中了這裡的東西,也是可以出銀子買走的,但這裡的東西相對來說,便會高出一個天際來了。
那公子伸手撫摸畫上的人,瞧起來是喜愛得不得了,回身竟是喊:“來人呀,本公子要買下這幅畫。”回家貼在牀頭上。
居然還有人要買這破畫,什麼破眼光啊!四小姐嫉妒得發狂,不敢相信顧今笙的畫還有人看中了想買回去。
一定是看中了畫中的女子,想買回去掛牀頭臆想。
蘇長離眸色微動,眼見有人過來要取下這幅畫,他忽然就出了聲:“這畫不能賣,取下來吧。”
身邊忽然就傳來一句冷清的聲音,那公子猛然回身,打量眼前的人。
蘇長離態度依舊溫和:“公子再瞧瞧其它的字畫吧,你若是還有看得中的,今日便折價一半賣給你。”
對方能說這樣的話,多半便是這裡的主人了。
一身藍袍,卻自有一股子高不可攀的清貴之勢。
翰林書畫院自然不是人能進來鬧事之地,人家不賣,他也無可奈何。
已經有人上前取了那畫卷了來,恭恭敬敬的遞到蘇長離的手中:“三爺。”
之前決定把這畫放在這裡,本是想讓她開心一場,現在想來簡直就是失策。
那畫上的人分明就是顧今笙本人,他怎麼可能願意讓人買了去掛在自己的牀頭上。
顧今笙瞪着眼睛瞧他把畫收起來,非常惋惜的小聲說:“三爺,這是我第一個能賣出去的作品誒。”本來挺高興的,居然有人進來就指着這畫要買,瞧這人的表情便看得出來,這人是真的很喜歡她的這幅畫。
有人喜歡自己的畫,那是天大的好事呀,可三爺爲什麼給收了起來,不讓賣?
蘇長離給了她一個不善的眼神。
三爺……那人瞬間也就明白了眼前之人是誰了,多半是太傅府上的三公子蘇大人吧。但也沒功夫研究這三爺,他對眼前的這位畫師更有興趣。
“啊?原來這畫是這位公子作的呀,竟是在這裡見到畫師本人了,真是幸會幸會,我姓朱,名雲雀,敢問畫師尊姓大名?改日再請畫師爲我作一幅畫來,我好收藏。”朱雲雀直盯着顧今笙這張毫無男女辯識度的臉,畫美,畫師人更美,縱然他是男人,竟然也被驚豔了一把,世間怎麼會有如此俊美的男兒,瞧這皮膚,吹彈可破,竟是連個汗毛都瞧不見,瞧這雙眸,酷似寒星四射,全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子光彩奪目的光環來了。
就是人瞧起來嬌小了些,但看她年紀也不過十三四歲,還沒有長大,個子不高也理不難理解了。
被喜歡自己畫的人追棒了,顧今笙心裡難免一驚一喜的。
先前還有點幽怨三爺竟是不肯賣自己的畫,現在這人竟是要她再作一幅,她自然是萬分樂意的。
有人真心喜歡她的畫,她豈有不作之理。
急中生智,她不好把自己的女兒家名字告訴旁人,便想了一個字:“朱公子,在下姓顧,名重樓,公子若真喜歡這畫,留下個地址來,改日我作個一模一樣的畫,再派人給公子送過去便是。”
“……”蘇大人眼皮猛跳了幾下。
帶她出來,也許便是失策的一件事情。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當着他的面與別的男人說話也就算了,因爲是爲畫的事情,可以原諒她,但再作一個模一樣的畫?
真是越來越放肆了,他無聲撫額,忍了。
若是當着人的面說教,落了她的面子,紅幾天臉是再所難免的,弄得她哭了鼻子就沒意思了。
太子瀚便靠在那兒不動了,雙手環胸,有點看熱鬧的架式。
“好、好、好。”朱公子連說了三個好字,他是非常樂意和這位畫師深交下去的,立刻報了自己的府名:“我就住在前面的朱府上,出了這個門直走到頭便看見了。”
朱家是京城一大富商之家。
“好,十日之內,我便派人把畫送到貴府上去。”
“那我就等顧公子的好消息了。”朱公子作了一揖,便沒再留。
看得出來,畫師也挺忙,身邊的人表情都很奇怪。
那人走了,顧今笙嘴角噙了笑,扭臉去看三爺,就見他也正冷冷的看着她,那眼神仿若在說:等回去再收拾你。
今笙無端的覺得冷,三爺爲什麼看她的眼神這麼不友善。
一旁有人無端的就笑出了聲,好似是有幾分的開心,或者是幸災樂禍。
是太子瀚搖着頭在輕笑,他都快要忍破肚皮了。
他非常同情的拍了一下蘇長離的肩膀發表自己的看法:“早告訴過你,女人還是應該在待在家裡的,把她帶出來作甚麼?沒事就會招蜂引蝶了。”
這個混帳,說的是什麼混帳話?
顧今笙心裡生氣了,瞧了太子瀚一眼,說人壞話都不知道揹着點,簡直太欺人太甚了,還是他仗着自己太子瀚的身份,以爲自己可以想說什麼便是什麼?旁人只有任他侮辱的份?
她心裡正氣着,好在三爺與這人想法不一樣,仿若沒聽見太子瀚的話,就聽蘇長離說:“笙兒不但有作畫的天賦,還有作生意的天賦。”
聽起來應該是在誇她的吧?
莞爾,顧今笙衝他含了笑:“還是三爺最懂我了。”心裡還是暗暗捏了把汗。
太子瀚的話就當他是在放屁吧,她扭身去看別的字畫。
那時,太子瀚戳了一下蘇長離的肚子:“你這肚子可真大。”
換他,肯定沒這等肚量,他的女人絕對不許出來拋頭露面和男人廢話。
她興致不錯的到處瞧了瞧,也瞧見了自己的字給漂漂亮亮的表了起來。
翰林書畫院的人陸陸續續的多了起來,她參觀了一番,蘇長離便一直跟着,太子瀚瞧起來意興瀾珊,就是不肯離開,一直跟着,待到回頭的時候,這裡人已經漸多起來,發現自己的字有人在看,有人讚揚,心裡又暗暗高興了一把,只是不露聲色。
與此同時,顧云溪也一路跟着皇甫羨跑了出去。
羨殿下走得甚快,她一路小跑跟着,拐了幾個彎,走了幾條街,最後進了一個農莊小院,四面竹林環饒,便很難看到路人了。
說是農莊小院,羨殿下的所處之地自然是非同尋常的農莊。
他慢慢停了步,冷冷的回了身,盯着身後一路追來的顧云溪。
那目光還是令顧云溪抖了一下,羨殿下從來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她,像毒蛇一樣的眼神。
“顧云溪,你跟着我到這裡作甚麼?想我在這裡殺了你嗎。”在這裡殺個人,處理掉,也算是神不知鬼不覺了。
“表哥,對,對不起,看你轉身就走了,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我想安慰你,可我又不知道怎麼安慰你,我想爲你做點什麼,可又不知道能爲你做點什麼,我能理解你,愛一個人,愛而不得的痛苦。”
“你給我閉嘴。”羨殿下忽然衝她厲喝。
他知道她在說什麼,他當然知道。
她在說顧今笙。
的確是越來越不舒服,甚至是有點痛苦。
看着他們站在一起,堪稱絕配的一對佳人,他心裡隱隱嫉妒得發疼。
簡直是莫名其妙,怎麼就被那個妖女勾了魂了?
從未想過會喜歡她的,他可是蘇大人的未婚妻,但還是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
愛而不得麼,大概是這樣子的吧,所以纔會覺得很不舒服,在他們面前還要說一些言不由衷的話,稱讚他們是才子佳人。
真他孃的可笑。
雖是不甘,也僅能在心裡這般的咒罵一句了。
不然,又能如何呢。
顧云溪慢慢走到他的跟前,伸手拽拽他的胳膊:“表哥,不如,你明天到府上來,我幫你約了笙姐姐,我們一塊吃個飯,這樣你就可以一直看着她了。”
“你有辦法約到她一塊吃飯?”他幾乎是反射性的詢問。
顧云溪心被紮了一下,她這麼喜歡他,卻只能望望他,還要幫他約她最恨的人。
“當然,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約到她一塊吃飯的。”
“說說你的條件,除了提親這件事情外,都答應你。”他自然是不會相信她毫無條件的幫他,但想他收了她,想都別想。
“表哥,只要你開心,我就很開心了,我沒有條件的。”她的條件當然是要他娶她,哪怕爲妾也好,可他已把醜話說在前頭了,她只能暫且忍耐。
總有一日,他會讓她答應娶她,哪怕爲妾也好。
皇甫羨便冷冷的掃了她一眼:“就照你說的做吧,你回去吧。”
“表哥,讓我進去看看你住的地好不好?”
“滾。”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顧云溪站在原地怔了一會,隱下眸中的幽怨。
表哥的心裡已經沒有她了,一點的憐惜都沒有了。
默默轉身,輕輕撫上自己的臉,如果不是這個疤的存在,表哥會喜歡她的吧?
都是顧今笙,這個賤人……
我早晚要你不得好死。
她默默的往回走,走出這片竹林。
不知不覺,已是午時了。
翰林書畫院之外,顧今笙主僕上了馬車,只是蘇長離沒走,由他的屬下萬青護送她打道回府了。
孟田也跟着四小姐一塊上了她們來的時馬車,主僕一行打道回府。
馬車之內,紫衣和襲人也終於可以坐進去了,由於興奮,兩個人的臉蛋也都是紅撲撲的。
“小姐,你真是太厲害了,你寫的那些字竟是全讓人買走了,還有不少人要預定呢。”襲人興奮得好像那字是她寫的被賣出去了一樣。
紫衣也笑着說:“以後全京城的小姐,都要臨摹小姐寫的字了,如果以後評個京城四大才女,小姐一定首當其衝的被列在其中。”
雖是覺得兩人說話誇張,專撿好聽的給她說,顧今笙還是挺高興的。
由於後來人越來越多了些,竟有人圍上來把她寫的那些字給逐個拿走了,而且還有要求要預定的,這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
回去之後,她得好好再寫一些字了。
現在的她,內心也是磨刀霍霍的,精神頭更大了。
自己寫的字被人認可,被人喜愛,那份成就感,還是會令人喜悅的。
她現在有點明白三爺爲什麼要弄個翰林書畫院了,一個字畫,還弄得名揚天下,當成了事業來幹。
說完了這事,襲人忽然想起一事來。
“小姐,三小姐四小姐怎麼也來了?還把孟小姐一塊帶來了,是偷跟着我們一塊來的?”
“應該是吧。”
襲人是個腦子轉得快的,很快就明白了這其中的彎彎道道:“一準是三小姐和四小姐瞧見我們出來了,便慫恿着孟小姐也跟着一塊來了,想着如果受責罰,反正還有孟小姐在的,你總不能連孟小姐一塊責罰了去吧。”
“是啊!總不能連田妹妹一塊罵了去吧。”田姐兒一直老實本份,她也不忍爲了這麼個小事連她一塊責怪了,還以爲她小家子氣,只許自己出來玩,不許她們呢。
“可是,三小姐怎麼不見了?不會是跟着二皇子一塊走了吧?”
今笙眸色微動,最近他們見面是不是頻繁了點?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紫衣這時笑說:“你們沒瞧見嗎?四小姐那嫉妒的樣子,藏都藏不住。”她來瞧瞧也好,回去之後會因爲嫉妒覺都睡不安穩的。
馬車一路噠噠的回了府,主僕下了馬車,就見奶孃又在門口張望了。
“小姐,您可是回來了,不得了了。”
“怎麼了?”
主僕一邊進府一邊說:“江小樹和五少爺打了起來,還不是那點事麼,五少爺不知怎麼了,就是瞧上了江小樹,她一回府,就跟着來了,江小樹去哪,他非要跟到哪,貌似是對江小樹上了手,不規矩了,江小樹便把五少爺給咬了,五少爺這下可不願意了,追着滿院子要打,被枊嬤嬤先給攔了下來,府上現在沒個管事的,候爺大少爺都不在,您也不在,枊嬤嬤便說等小姐回來發落,五少爺哪肯幹呀,在咱們那兒賴着不肯走了,非要等你回來給他個公道。”
顧今笙便快步往回走了,嘆道:“這才一會不在家,府裡都要鬧翻天了,這江小樹也是本事了,五少爺她都敢去咬,五少爺有沒有傷着她?”
跟着的四小姐擰眉,她倒是挺關心一個小婢女的。
“傷着倒是沒有,那丫頭別看腿短,跑得比兔子還快,五少爺合着他的兩個奴才滿院子跑都追不上她,真給追上了,也有她受的。”
“她倒是有點意思。”顧今笙嘴角不由得噙了笑。
看來,五少爺以後有得煩了。
“都累了大半天了,田妹妹,圓妹妹,你們也都回去歇着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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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僕回到院裡,果然,五少爺正坐在客堂裡等着。
瞧見顧今笙終於回來了,一身的男裝,差點沒認出來,等瞧明白真是她後,他才虎着臉站了起來,行了一禮:“笙姐姐,我等您多時了,您可得給我做主了。”
顧今笙走過去坐了下來,掃了他一眼,瞧那模樣,活脫脫的一個地主家的傻兒子。
“東來,你想我怎麼做主,說吧。”
“江小樹那個婢女把我咬傷了,你看……”他伸了挽起的胳膊,上面果然有一排鮮紅的牙印,下口可真恨。
“她一個小婢女居然敢咬主子,這還相話麼,你的人把她給藏起來了,你把她交出來,我非要打死她不可。”
顧今笙便是笑非笑的瞧他:“東來,你想要通房,我已派了個通房給你了,江小樹是我的人,我早告訴過你,你不能碰她。”
“我還就看上她了,和她槓上了。”顧東來有些火了,他知道這顧今笙就是故意針對他,不喜歡他,但也不怕他顧今笙。
周姨娘活着的時候沒怕過她,就算現在死了,他還是不怕她。
顧今笙聽他聲音都高了,冷哼了一聲,語氣抖的一變,帶着輕視:“顧東來,你自己瞧瞧你自己的樣子,有點顧家五少爺的體統嗎?活脫一個地痞流氓,府裡的奴婢你想要不給就可以搶了嗎?你不嫌丟人,我都替你難爲情,咬你,也是你活該。”
“……”顧東來頓時氣得臉紅脖子粗,萬沒想到她竟是把話說得這麼難聽直接。
“瞪我也沒用,滾回去待着。”
顧東來氣得肝疼,確實是瞪她也沒有用,他雖拿顧今笙沒辦法,但顧今笙也辦不了他,當下一個甩袖,氣呼呼的走了,一邊走一邊大聲喊:“江小樹,小爺知道你在這兒裡藏着,有種你躲着別出來,出來小爺就弄死你。”
顧東來罵罵咧咧的走了,江小樹低着腦袋從裡面出來了。
“笙小姐。”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奴婢該死,衝撞了五少爺。”她當然知道笙小姐與五少爺三小姐關係不太融洽,但還真沒想到笙小姐會爲了她一個小小的奴婢去罵五少爺。
心裡五味俱全,又是感激,又是害怕。
聽着五少爺走出去還罵罵咧咧的聲音,說不怕是假的。
還真怕他把自己逮着後給弄死了。
顧今笙忽然就嘆了口氣,襲人這時遞了茶在她手裡,出去大半天,茶都沒喝上幾口,蘇大人的馬車裡,空蕩蕩的,啥都沒有。
今笙便喝了口茶,瞧了眼地上的江小樹:“起來吧。”
“奴婢謝笙小姐大恩。”沒被責罰,還幫了她,的確是個大恩,她磕了個頭,站了起來。
“怕了麼?”
江小樹抿了脣,輕應一聲:嗯。
“若是怕,我就再派人送你回去吧。”
“笙小姐,奴婢不回去。”
怕還不肯回去……
“奴婢雖怕,但也不怕,有笙小姐護着奴婢,能有笙小姐這樣的主子,奴婢就算真被五少爺打死了,也值了。”
這小嘴,倒是真的能說會道。
“放心吧,他不會打死你的,從現在起,你就在我院子裡服侍吧,齋飯不用去送了,奶孃給她安排點事做。”大哥那邊,便不用去了,反正他也不是很喜歡江小樹的樣子。
竟然可以在笙小姐的院子裡服侍?還不用用齋飯了?
幸福來得太突然,讓人猝不及防啊!
“謝笙小姐提攜。”她立刻跪了下來,又磕了一個頭。
這事之後,江小樹便在今笙院裡幹活,沒事掃掃地,擦擦桌椅,幹得比以前更賣力了,顧東來見不着她,也便不能拿她如何。
傍晚,顧燕京回來之後,往回走的路上有落葉,有幾個石塊。
“江小樹不是回來了嗎?這路上怎麼沒撿乾淨,去把江小樹找來掃地。”一股無名火就上來了,這死丫頭就會偷懶,看不見這路上有石頭嗎?萬一讓主子不小心踩到摔一腳呢?
林楓立刻去找江小樹去了。
片刻,林楓回到燕爺的院子,來到顧燕京跟前回話。
“燕爺,剛打聽過了,江小樹現在安排在笙小姐的院子裡幹活了,以後掃院子的活由別的奴婢接手。”
“這不是便宜她了?”直接侍候笙兒去了。
他是有瞧見的,笙兒待她心軟,這營養不良的小騙子又是個油嘴滑舌的,滿口謊話,跟着笙兒只怕她要高興死了。
這小騙子一心想留在府裡,當然要讓她天天累死纔對得起她。
“燕爺,還有一事……”
“說。”他心情不是特爽。
“剛聽笙小姐的奶孃說,上午的時候江小樹和五少爺打了一架。”他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顧燕京臉色不是很好看。
“這顧東來,是色迷心竅了嗎?”
“……”
“他怎麼就死咬着江小樹這麼個營養不良的小婢女不放。”
可燕爺不也是咬着那麼個營養不良的小婢女不放,非要爲難。
林楓自是不敢說這話:“也許,看對眼了,王八綠豆各有所愛……”
“……”顧燕京掃了他一眼,林楓趕緊閉嘴,用王爺綠豆的來形容五少爺好像不太妥。
猛然,顧燕京站了起來,往外走。
“燕爺,您這是……” “甭跟了。”他要去提那小婢女回來掃地,讓她侍候笙兒,不是太便宜她了。
他徑直走了出去,直奔顧今笙那兒要人去了。
進入顧今笙的院宇,入眼便看見那小婢女坐在遊廊處靠在那兒歇着。
果然,她在這裡就是舒服快活,什麼事也不坐,還敢在這打盹,笙兒就這樣由着她了?這個狡詐的小婢女……顧燕京一聲不響的走過去,對着她臀部就踢了一腳。
啊……
她嚇了一跳,跳了起來,盯睛一看,竟是大少爺來了,立刻嚇得彎腰:“大少爺,您來了。”
“江小樹,你敢在這兒偷懶……”
“大少爺,奴婢沒偷懶,笙小姐讓我以後就在這兒裡幹活。”所以大少爺別想再爲難她了。
“所以你現在便在這兒偷懶耍滑?你想都別想,給我掃院子去,把路上的石子都撿了。”
江小樹很不想去的,瞧着大少爺發黑的臉,一副你敢不去試試的架式,她只好可憐巴巴的說:“大少爺,我能不能留在笙小姐身邊。”
“不能。”毫我商量的餘地。
顧今笙這時便走了出來,人在裡面就聽見這裡有他的聲音,火氣好像還不小。
“大哥。”她走過來叫他。
“笙兒,你來得正好,這小婢女我要了,以後就放我那。”他好隨時收拾她,讓她知道他不是好坑好騙的,這是要付出代價的。
顧今笙乾笑,大哥好像是想要回去刁難?
趕走,捨不得……
留下,就是爲了刁難?
見顧今笙沒有立刻答應,他便有幾分的不悅:“怎麼?還捨不得了。”這江小樹本就是他帶回來的人,捨不得也得舍。
大哥最近脾氣是不是差了點?和她說話都有幾分的陰陽怪氣,也不知道是不是宮裡有什麼讓他鬧心的事?總不至於爲了一個小婢女不愉快吧?
“不是,大哥要是喜歡,要去便是。”她只能咐和,不想惹得他不開心。
“聽到沒有?跟我回去撿石頭。”顧燕京睨着江小樹。
江小樹欲哭無淚,笙小姐都發話了,她自然是留不下了。
她望向顧今笙,依依不捨的說:“笙小姐,奴婢走了,雖然只在這裡待了半天,奴婢也十分的開心,奴婢會很想念您的,這裡要是有什麼活需要奴婢做的,笙小姐您吩咐奴婢便是,奴婢立刻就來。”
“……”小騙子,就是這麼拿好話把笙兒哄住的?
“油嘴滑舌,還不快走。”顧燕京簡單粗暴的直接揪了她的耳朵往外走。
“大少爺,我會走,您快鬆手,揪我耳朵弄髒了您的手可就不好了,我平時都不洗耳朵的。”
“……”
------題外話------
哎,沒人理我,我自己賤賤的來加更了。
真是拼死加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