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錦棠這麼說,並非毫無根據,木蘭查訪的結果說,顏鈞在西域諸國很有影響力,他乃是皇室與部族首領的座上賓。
自然西域諸國要出使大夜,與大夜的國力日漸強盛分不開,但誰知道這裡頭有沒有顏鈞的謀劃呢?
“莫要擔心,以大夜如今國力,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幾個使臣而已,便是沒有顏鈞,早晚不也要來的嗎?”秦雲璋語調沉穩。
陸錦棠聽得他這穩穩當當的聲音,心頭也跟着安穩了許多。
秦雲璋見她眉間還有憂色,將她的手攏在手心裡,輕輕一握,“近來且不要叫玉琪玉玳出宮,朕也會繼續派人尋找顏鈞。只是使臣要來,這發榜尋人之事,暫且按下吧。”
陸錦棠緩緩點頭,“我知道了。”
她回到鳳棲宮,便叮囑木蘭及其他看顧兩位皇子的人,定要多加防範。
在皇宮裡頭自然是安全的,“找到顏鈞之前,暫且不要讓他倆出宮。”
玉玳一聽就耷拉着嘴角,玉琪乖巧的點頭,還懂事說道,“那便趁着這段時間,好好讀書,也好把爹爹教習的拳法練起來。”
玉玳撅着嘴,一臉的不高興。
木蘭眼睛一轉,蹲身說道,“不如婢子教二皇子一套鞭術吧?鞭術玩兒起來花樣衆多,不似拳法那麼枯燥。”
玉玳這才眼前一亮,“還是木蘭姑姑好!”
陸錦棠朝木蘭點點頭,心下這才安穩了許多。
天氣漸冷,金秋將過,樹上的葉子都漸漸枯黃隨風而落。
西域諸國的時辰,也陸續抵京了。
“娘娘,這回您該高興了。”木蘭急急從宮外進來。
陸錦棠不怎麼高興,因爲兩個孩子不能出宮,就連她去京都醫館的機會都少了,她幾乎成了那裡的掛名醫生,掛着名字,卻不坐診。
“什麼事兒,那麼值得高興?”陸錦棠懶洋洋問道。
“西域使臣陸續來了,有您的老朋友呢!”木蘭興奮說道。
陸錦棠微微一愣,“老朋友?誰?”
她在西域的舊識,且能算得上老朋友的……
“薩朗公主來了?”陸錦棠立時坐直了身子,“不對呀,上個月她還與我寫信呢,也並未提及要來的事兒呀?”
“使臣已經入住驛館了,下晌估計就會來拜會娘娘。”木蘭與薩朗公主也是熟識,說話間,臉上亦有興奮之色。
陸錦棠等到下午,果然有使臣要拜謁皇后娘娘。
她召見了使臣,雖是舊識,卻並非薩朗公主。
“達那布將軍?”陸錦棠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眼中卻有些遺憾,“薩朗公主沒有與你一同來嗎?”
“公主託臣帶來了書信,要臣親自呈於娘娘,遂冒昧求見。”許久不見,達那布將軍的中原話說得更好了,這禮節也更熟稔了。
木蘭接過書信,轉呈陸錦棠。
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跡,陸錦棠心頭一熱,不由頓覺親切。
“達那布將軍是我大夜朝的老朋友了,這次來大夜朝,定要好好玩一玩兒,我大夜朝日新月異,萬象更新,處處都有新氣象呀。”陸錦棠客氣說道。
達那布拱了拱手,“娘娘說的是。上次來的時候,娘娘還是襄王妃呢,如今已經貴爲皇后娘娘了。”
此話一出,殿中的氣氛有些怪異。
剛認識那會兒,秦雲璋正受困於惠濟的降頭術中,生死難測。
她極有可能朝夕之間成爲寡婦……薩朗公主還因此對她多有防備,惟恐她這大夜朝的寡婦襄王妃,再成了達那布將軍的妻。
如今回想起來,真是滄海桑田。
“薩朗公主對達那布將軍也是一往情深,可這許多年過去了,我的孩子都已經長大,怎麼薩朗公主和將軍您都還……”陸錦棠笑了笑。
達那布將軍臉色卻是猛然一沉。
陸錦棠皺眉,她這些年與薩朗公主也算是書信不斷,但畢竟相距較遠,古代的書信來往十分艱難,幾乎不具備什麼時效性。
薩朗公主信上提及達那布將軍的時候,仍舊是讚賞的語氣……莫不是近來他們又發生了什麼不愉快?
“自然,這是你們的私事,什麼時候有好消息了,定要告訴我。”陸錦棠笑笑準備岔開話題。
達那布將軍卻沉聲說道,“皇后娘娘也認識顏鈞顏先生吧?聽聞他現如今正在大夜朝境內。”
陸錦棠微微一愣,她是想從達那布這兒打聽顏鈞的事情呢,只是她還沒開口,怎麼達那布倒先說了呢?
“顏鈞怎麼了?”陸錦棠凝眸,“我是認識他,卻不算了解。”
“呵,”達那布將軍看了陸錦棠一眼,還冷笑一聲,“那娘娘可得防備着他,這顏鈞厲害的很,不僅體格健壯,有英武之氣,更是精通道法巫術。會驅邪趕鬼,連我薩朗公主都對他推崇之至。”
這話音,這語氣,聽起來怎麼一股子酸味兒?陸錦棠詫異的看着達那布將軍。
他卻將手一拱,“你們中原的文化說,君子不背後論人是非。我達那布也不是好說人長短之輩,話已至此,娘娘珍重。”
說完他告退離去。
陸錦棠看着木蘭,木蘭也回望着她。
“達那布將軍在吃醋?”陸錦棠問。
木蘭重重的點頭,“看起來,確有此意,薩拉公主那麼讚賞他,莫不是,變心了?”
陸錦棠遲疑了片刻,只覺手中這封字跡熟悉的信都變得沉重起來。
她拿過剪刀,剪開信封,抽出信箋來。
薩朗公主的來信裡,並未提及顏鈞,但是卻隱去姓名的說了一個人,“他既驍勇,又足智多謀,他的身量便是放眼整個皇宮的勇士,也無人及他分毫。他不是粗人,乃是既有勇士的英武,又有一顆敏銳的心。他曉得巫醫是如何救人的,他懂得溝通自然之力,明白這天地之間定有神靈……”
陸錦棠捏着信箋,神色狐疑,“這說的是顏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