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皇帝本人強自壓下脣邊的咳嗽,擡頭,看向虎狼一樣的兄弟二人,冷冷一笑:“我倒不知道,你們這麼多年存着這麼多的怨氣,積累到今天才爆發出來,很不容易吧。”
四周頓時靜若寒蟬。
無論如何,兩位大公當着衆多賓客的面忽然發難,無論事情真相如何,都屬於“落井下石”。畢竟,今晚,是皇室舉辦的假面舞會,本爲平息近來皇室的內亂傳聞,誰曾想,反倒是越挖越深,反倒勾出往日離奇“事故”。
“我們也不想,可惜,陸琛一發現你侍衛長死了,第一個懷疑的對象就是我,你讓我如何不心寒?”陸韞大公拍拍雙手,表情陰森地看向陸琛和他背後的小公主。“這麼多年來,我爲皇室鞠躬盡瘁,不過是死了個奴僕,他就把這些矛頭直接對上我這個大伯,我倒是想問問,他心裡要不是沒鬼,爲什麼不經過調查就信口雌黃!”
大意了!
陸琛雙手緊握,青筋暴露,倒是忘了他這位大伯會拿這個做藉口。分明,已經露出了狐狸尾巴,可巧言令色之下,不少賓客的臉色已經越發迷惑。
這世上,本就是勝者爲王。魯侍衛長還沒來得及公佈當初調查出來皇家機場事故的種種線索前就死了,那些事情從他嘴裡說出來,沒有絕對的證據,在這些人的眼裡,只會是避無可避、轉移注意力,甚至有故意潑髒水的嫌疑。
“二哥,”陸衝大公微微一笑,眼神卻像是毒蛇一樣盯着皇帝那漆黑的臉色:“不論如何,我和大哥畢竟和陸琛的長輩。他這樣做,哪裡有皇家繼承人的氣度。算起來,陸冥可是比他強多了。可惜,英年早逝。”最後四個字,他說得慢條斯理、別有用心。
果然,皇室那邊,其他成員的神色越發狐疑。
前段時間,因爲皇帝的偏頗,加上陸琛的逐步改變,漸漸的,大多數人已經接受了二皇子的死,甚至隱約期待起來,大皇子或許以後會比陸冥殿下更爲優秀。如今,兩位大公“揭穿”當年舊事,再提陸琛殿下不顧親情,連調查都沒有,就當庭質問伯父侍衛長的死因,如果不是年少輕狂,便是有心栽贓!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都令人失望,更別說,到現在,陸冥皇子的死因都不明不白,嫌疑最大的大皇子亦沒有有力證據,證明自己是清白的。
“你!”皇帝眼眶一下厲色一閃,剛要開口,忽然面前一陣漆黑!暈眩來的猝不及防,他身子一晃,搖搖欲墜,整個人眼看就要往地上倒地!
冷奕瑤嘆息一聲,不動聲色地上前一步,穩穩地托住皇帝是手腕,遠處看去,她一身黑與紅,竟是別樣的耀眼。
皇帝陛下,只感覺到一隻柔嫩是右手搭在自己的身側,看似輕盈,卻十足強勁,竟然穩穩托住他的身體,將他扶住。
他只來得及看她一眼側臉,細膩柔美、宛若空谷幽蘭,美得不染半絲塵俗。下一刻,他被喉嚨處溢出的疼痛拉開了所有精神,沉沉地閉着眼,抵抗胸腔那股即將咳裂的灼痛。
面對質問的兩位大公,面對所有旁觀的皇室成員,冷奕瑤站在那裡,從容嫵媚、目下無塵,像是悲憫天人,立在那裡,將皇帝的一舉一動全部扶住。
這一瞬,所有人像是如夢初醒,忽然記起她的存在——以後,她背後的那位鉑金面具的主人。
陸琛眼看着父親神色不對,嘴脣微微發白,忽然想起前段時間他的閉宮,驚覺並不僅僅是爲了隔絕外界的嘈雜,怕是病情絕非想象中那般簡單。心中一片火燒火燎,卻極力鎮定:“皇家侍衛何在!”
一直沉默到近乎沒有存在感的衆多皇家侍衛下意識地挺直腰桿,面容一肅:“在!”
“宣御醫!”陸琛回頭看了一眼冷奕瑤,心中一緩,面色恢復平常:“將宴會廳的所有入口全部圍住,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離開!”
話音一落,四周頓時響起一片混亂!
分明是來參加選妃舞會,卻莫名其妙地被牽扯入皇家秘辛,如今竟然連人身自由都要被控制?
所有名門權貴皆露出一臉憤慨的模樣。
蘊萊站在人羣中央,忽然淡淡一笑。
陸琛還不算太傻。若是任由眼前的賓客離開,不用到明天,皇帝陛下的皇位來路不正的“新聞”會立馬插上翅膀飛到帝國的大街小巷。到那個時候,再想着控制輿論,簡直是難於登天!
除了蘊萊,亦有不少明眼人,回過神來。今晚,他們的這些賓客,怕是成了皇家傾軋的見證人,當然,亦可以換句話說,是皇家內鬥的工具。
皇帝與陸琛若是沒辦法安然渡過今晚,怕是以後,這個皇位便要真的易主了。
一時間,風聲鶴唳,女眷那邊驚愕恐懼的情緒像是傳染病一樣,瘋狂蔓延。
冷奕瑤隨意看了一眼四周的奢華,分明上一刻還是衣香鬢影,現在卻是惶恐不安。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怎麼?想要封鎖現場?還沒當皇帝呢,你在我們面前也敢這樣大呼小叫!”兩位大公面色一沉,站到陸琛面前,忽然冷笑連連。
身爲長輩,赫默在沒有正式登基之前,的確不該這般不給他們面子,更何況,他背後還揹着可能弒弟的罪名,和他的父皇,一模一樣……
小公主被眼前的情勢嚇得已經一個哆嗦,目光惶恐,哆哆嗦嗦地開始瑟瑟發抖。
陸琛剛準備開口,不想,背後卻忽然傳來冷奕瑤那特有的涼薄聲音:“我說,屍首躺在那,不應該是先查查誰是兇手嗎?什麼時候,話題忽然跑偏了?”
所有人頓時驚覺!
是啊,分明是魯侍衛長不知不覺地暴斃身亡,爲什麼,話題突然扯到了當年四皇子的死因,和皇帝陛下的皇位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