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容華眼中掠過得色,轉身道:“多謝蓮貴人提醒。不會的。”
她說完轉身走入了喧鬧的殿中。周惜若看着她的身影,不禁秀眉一皺也跟了進去。殿中酒香撲鼻而來,殿中的人已宴飲過三巡。周惜若從偏門進入,坐在了最後面。
錦容華翩然坐在自己的位上,御座旁邊皇后見得她姍姍來遲,不禁皺了皺眉頭,眼中已是不悅,但是看着人多,並不發作。虞婕妤一回頭就看見錦容華正吩咐宮女上菜。
她眼中掠過冷光,面上卻是笑意嫣嫣:“錦容華來遲了,該罰三杯。”
她說着端了酒向錦容華走去。錦容華看着她杯中的酒水,皮笑肉不笑地道:“婕妤娘娘恕罪,臣妾身子不適不能飲酒。”
虞婕妤笑米米地拿過她的杯子,笑道:“這樣的日子不喝酒豈不是不應景?別藉口躲了罰!不喝豈不是不給我面子?”
她說着爲錦容華斟滿了三大杯。錦容華眉頭皺緊,口氣中已是不悅:“婕妤娘娘這不是爲難了臣妾嗎?”
虞婕妤一挑秀眉,似笑非笑道:“罰酒自然是爲難了,誰讓錦容華如此遲來?”
錦容華還要再拒,皇后已看到了這邊的情形,道:“錦容華遲來了自然是該罰酒的。”
錦容華聽得皇后發話,想了想,心中主意一定,款款上前,跪下道:“臣妾身子真的不適,且容臣妾上前單獨稟報皇后。”
皇后見她今日打扮美豔,眼底掠過厭色,冷淡道:“有什麼話不能在太后與皇上跟前說的?說吧。”
錦容華看着一殿中熱鬧的人,猶豫了半天,這才吞吞吐吐道:“臣妾……懷了龍嗣。”
“啪啦”兩聲脆響從高高的御座旁邊傳來。殿中聽到突如其來的聲響都紛紛停了說話聲。殿中的歌舞也紛紛停下。
龍越離看着臉色劇變的皇后,輕輕嗤笑一聲,把她掉在地上的金盃撿起,曼聲道:“皇后竟然這麼高興?”
皇后臉上忽青忽白,喏喏接過龍越離手中的酒杯,辯解道:“是啊,臣妾太意外了。這喜訊……”
楚太后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翎月,不滿地問道:“翎月你怎麼了?這麼不小心?!”
翎月這才發現自己手中的酒壺已跌在了地上,灑了一地的酒水。她這纔回過神來,急忙跪下拼命磕頭:“奴婢手滑了一下,太后娘娘恕罪!太后娘娘恕罪!”
楚太后搖了搖頭,揮手道:“退下吧。叫人來收拾!”
翎月這才低頭匆匆退下,周惜若看見她似乎看了龍越離一眼。皇后捧着空了的金盃,長袖中手微微顫抖,半晌才撐起笑臉道:“這真是天大的喜訊。今日雙喜臨門呢!”
座下的秦國使臣出列恭賀道:“恭喜齊國皇帝喜得龍嗣!”說着拿了酒杯示意恭賀。
龍越離撐了手中的金盃,淡淡道:“魏使臣有心了。”
跪在底下的錦容華雖然低着頭但是面上已是竊喜非常。皇后盯着她,拿了金盃喝了一口,卻發現裡面空空沒有酒水,面上越發尷尬。
一旁的楚太后鳳眸一眯,問錦容華道:“可有太醫看過?”
錦容華怔了怔,才道:“沒有。”
楚太后眉頭越發擰緊,不悅道:“既然沒有怎麼能信口開河呢?你可知道要是沒有就是欺君之罪了!”
錦容華臉色一白,但是很快辯解道:“臣妾的身子臣妾知道……”
她還未說完,楚太后已冷冷打斷她:“不必多說了,太醫說得纔算。如果有孕了自是喜事一件,皇上也不會虧待你的。”
她的口氣中帶着不悅,錦容華被她訓得臉色通紅。周惜若在底下搖頭嘆息,恐怕在楚太后心中,最理想孕育第一個皇子的只有皇后楚香雲,其餘的宮妃若是有孕了,她都是如此這般不屑。
很快太醫被傳來,錦容華被帶下診脈。殿中又恢復了歌舞,方纔那一小段不過是中間的一段插曲。皇后已恢復鎮定,笑着與使臣宮眷們說笑。
不一會有宮女匆匆而來,在楚太后耳邊說了幾句,又在皇后耳邊說了幾句。周惜若看見楚太眉間皆是怒色,而皇后的臉上卻是輕鬆了不少。
楚太后站起身來,也不顧殿中宴飲的貴客,走向殿後。皇后一見對龍越離說了幾句,也匆匆跟去。周惜若看着她們的臉色,心中一動。忽地身邊有人動了她胳膊一下。
周惜若一回頭對上虞婕妤竊笑的臉色。虞婕妤附耳過來:“想不想看好戲?”
周惜若還未說什麼,她已一把把她拉起匆匆從側門出了殿中。此時天色已全暗,宮人恭立在外面,見有人出來正要上前詢問。虞婕妤道:“都別跟着。”
她說着拉着周惜若沿着坤德宮長長的廊下而去。周惜若被她拉着,兩人匆匆走了一段,虞婕妤領着她來到偏殿旁邊西側牆角下。她比了個手勢,悄悄打開窗戶。周惜若探頭一看,只見裡面人影憧憧。還聽見哭聲抽抽噎噎。
她仔細一聽,是錦容華的哭聲。
楚太后冰冷的聲音傳來:“哭什麼?難道哀家冤枉了你不成?你犯了欺君之罪你可知道?還在堂堂衆人面前丟了皇上的臉面!你就算死千次萬次都不夠!”
皇后柔聲勸道:“母后別生氣了,小心氣壞了身體。”
錦容華哭得不能自己,她膝行上前揪住楚太后裙裾的下襬:“太后明鑑!臣妾真的是……真的是……以爲……”
楚太后怒氣不減,冷笑:“你心裡那點小聰明以爲哀家不知道?你以爲偷偷有孕,不報太醫院,等坐穩了胎再來稟報,就是想要當衆邀*!哀家告訴你這點小伎倆百八年前早就有人用過了!心術不正,其心可誅!其心可誅!”
錦容華已面色如土,想要再哀求已不說不出話來。虞婕妤偷偷拽了她一把,竊笑着拉着她離開。接下來的話已不用再聽了。楚太后最愛面子,如今錦容華出了這大一個醜,豈不是在太后與皇上臉上重重打了一記耳光?她的下場不用想也很慘。
兩人在回坤德宮的路上週惜若藉着宮檐下紅彤彤的宮燈燈光,看見虞婕妤面上皆是得意的笑意。
她亦是笑了,問道:“這次錦容華再也沒有翻身的餘地了。”
虞婕妤咯咯一笑,笑聲暢快:“耍小聰明的後果就是這個結果。她太過自以爲是,今日的境地是咎由自取!”
周惜若忽地問道:“可是爲何她這麼篤定自己有孕呢?連太醫都不請?”
虞婕妤輕笑,慢慢走在前面,夜風中飄來她散漫的聲音:“誰知道呢,這以後要問問她了,爲什麼要這麼愚蠢呢?”
周惜若皺眉看着她步入殿中,那身影和姿態,分明就是一個勝利者。
……
周惜若回到了菡香殿,林嬤嬤並未前去伺候,見她面色不是很歡喜的樣子,不禁問道:“蓮貴人怎麼了?”
周惜若揮退了小宮女,看了四下無人這纔對林嬤嬤說出今日發生的事。林嬤嬤靜靜聽了,這才哂笑道:“這有什麼稀奇?奴婢就懷疑錦容華盛*並不在身,皇上也不是很喜歡她,怎麼獨獨就她有孕了呢?如今看來恐怕錦容華平日吃的被人動了手腳了。前朝也曾聽聞有宮妃詐孕一事,後來查出是被人偷偷下了藥令她月信遲遲不至。事實已明,但是這位宮妃最後因爲欺君也被打入了冷宮,淒涼結局。”
周惜若想起虞婕妤臉上的笑意,心中頓時一寒。她不動聲色間連連設計了錦容華,令她在皇后跟前說錯話,徹底失了皇后的歡心,又設計讓她詐孕,最終讓錦容華徹底沒有了翻身的餘地。
虞婕妤的手段已是極高,若不是她身上未得盛*,恐怕更難以琢磨對付。
林嬤嬤看着沉思的周惜若,輕嘆一聲爲她鬆開髮髻,慢慢道:“蓮貴人,在宮中門門道道多着呢。以後蓮貴人一定要小心虞婕妤。”
周惜若看着銅鏡中自己的清麗的容顏,在眉眼間看到了絲絲的倦色,她輕嘆一聲:“這個我知道。林嬤嬤,以後都要靠你了。”
林嬤嬤看盡世事的眼中是淡然的笑意:“蓮美人錯了。在宮中誰都不能依靠,蓮美人要靠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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