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依舊沒有動靜,楚媚感覺外面的人走了,沒有再進來。
“那人走了嗎?”蘇綾扇小聲問道,“是誰啊?”
楚媚拉着她坐下,“走了。不知道是誰,應該是盯上我了。”
“王妃,這白色的粉末是什麼東西?有毒嗎?您現在覺得自己怎麼樣?”蘇綾扇關切問道。
楚媚搖頭,“沒感覺到毒,但是心裡覺得不對就是了。”
因爲點歡香粉只是在最開始被楚媚聞到一絲,剩下就被薄荷水消掉了味道,一時還沒和百花釀產生影響。比起喝了幾杯就毒發的林初柔,楚媚至少得需要好一會才能感受到中毒。
這會,兩毒還沒有合在一起。
“王妃,要不咱們趕緊回去吧。”蘇綾扇臉上閃過一絲緊張,“妾身感覺有點害怕。”
楚媚眼中也閃過一絲冷色,“我們常來春江閣,已經被人盯上了。這裡不比清景園安全,魚龍混雜,看來以後我跟小侯爺都不該再來這地方,否則遲早得出事。”
這也是給她提了個醒。樹欲靜而風不止,雖然她自己沒有害人之心,但是別人對她的敵意,一直都有。
不僅是春江閣,就算他們常去的地方是其他酒樓,同樣會被人算計,因爲旁人摸清了他們愛去的地方,想要下套就比較容易。
還好迄今爲止,都沒出什麼事情。
楚媚的擔心並無道理。如果今天不是陰差陽錯,可能她已經中套了。
“走,去找小侯爺,一同回去。”楚媚起身。
蘇綾扇也鬆了口氣,“好。”
兩人一路走到含煙的房間,正碰上裴紹南出來,一看見楚媚和蘇綾扇,詫異道,“你們怎麼過來了?”
“小侯爺,剛纔有人好像想對王妃圖謀不軌。這地方,不安全。”蘇綾扇小聲說道。
裴紹南立即望向楚媚,“怎麼了?你受傷了?是誰動手”
“我沒事,不必擔心。剛纔因着綾扇在,我不便追出去,所以還不知道動手的人是誰,也不知道他扔出來的粉末,到底是什麼?感覺不到毒,但是就覺得不太對勁。”楚媚說着,眼中閃過一絲慎重,“總不可能是誰跟我開這種玩笑。”
裴紹南道,“既然你覺得不對勁,那我們現在趕緊回去。也不知道含煙姑娘今天是怎麼了,硬是拉着我跟她說了好一會兒話,我還以爲她有什麼事情,早知道我就早點出來。你說她這拉着我說個不停,難不成是覺得本大少風流倜儻,看上我了?”
蘇綾扇噗嗤一笑。
楚媚拍了拍他的肩膀,“是是是,你最討姑娘喜歡了。看來剛纔夫人過來,我應該直接帶她來這裡找你,讓她看看你是怎麼跟含煙姑娘談情說愛的。”
心裡卻是暗中提了個醒,裴紹南該不會是被人故意支開的吧?
怎麼總覺得今天的事情不對勁,太不對勁了。哪有這麼巧,趁着裴紹南不在,有人突然就出手。
“大嫂來過了?不會吧,怎麼不早點來叫我。”裴紹南道。
蘇綾扇淺笑,“夫人說不必叫你,只是和王妃喝了幾杯酒便回去了。小侯爺現在回去,自然能看見夫人。”
“回去少不得被她念叨,正好剛遇上幾個朋友,約了晚上不醉不歸。”裴紹南說道。
幾人下樓,剛要出門,一個婢女匆匆下樓道:
“王妃留步,北宸王有請。”
楚媚一愣,“王爺?他怎麼會在春江閣?”
“對啊,王爺就算不喜歡明萱郡主,也得給齊王這個面子,好歹今晚呆在風鈴院。”蘇綾扇也是疑惑道。
那婢女道,“奴婢不知。”
“既然王爺來了,我先過去。小侯爺,你先送綾扇回去吧。”楚媚說道。
裴紹南不疑有他,“說不定是北宸王聽見你在這裡喝花酒,特意找你算賬來了。本大少就不打擾你們,蘇姑娘,咱們走吧。”
蘇綾扇衝着楚媚福身,“綾扇先回去了。王妃有話可得好好跟王爺說,莫起了衝突。”
她可知道,北宸王府這兩位主子的性子,好起來夫唱婦隨羨煞旁人,有時卻也水火不容的嚇人。
“嗯,放心。”楚媚迴轉身,跟着那婢女上樓。
因着今天的事情多有不尋常,少不得問道:
“讓你過來的人,可是北宸王?”
那婢女答道,“奴婢不認識北宸王,只知道是一個黑衣男子。”
這麼一說,倒應該是北宸王了。
“他長的怎麼樣?”楚媚心下不安,還是多問了一句。
那婢女笑道,“王爺貴不可言,奴婢沒敢看正臉。王妃,就是這裡了,您請進。”
站在包廂門口,心裡那股不安越來越重,不知爲何,楚媚突然想到了那一次,自己被晉安公主誆騙到秋水山莊的事情。
王爺此時應該在北宸王府,不可能出現在春江閣。聯想起剛纔對自己出手的人,楚媚總覺得,這裡面應該是那個人纔對。
應該不是王爺。
這麼想着,楚媚指尖銀針閃爍,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包廂不大,但是非常雅緻,一應陳設精巧,隔着紗簾,只能看見那影影綽綽之後,一襲黑衣的身影,看不清面目,若隱若現。
身體裡開始出現一絲異樣的感覺,這讓楚媚心裡的不安越來越重,幾乎可以肯定,是有人在故意引她進來,剛纔自己一個人來還是太魯莽了,應該和裴紹南一起過來。
如今大病初癒,身體尚未完全恢復,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想做什麼,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贏。
都怪她自己不知爲何聽見北宸王的名字,就平白生了一絲安全感,就像上次被引誘去秋水山莊一樣。也許就是有人知道她的性子,特意假裝是北宸王,否則今日納側妃,北宸王不該在此。
心裡有一絲懊悔,但是楚媚並沒有想太多。既然事已至此,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誰這麼設計她。
先下手爲強,趁着對方毫無防備,還是有不小勝算。
楚媚眼眸一凝,足尖一點,疾風一樣衝過去,同時雙手的數十根銀針,猶如暴雨梨花,向着簾子後的人飛射而出。
“噗噗噗!”
銀針穿過紗簾刺透而過,隔着紗簾楚媚也不知道對方是否避開了銀針,只感覺他似乎好像沒動彈?此時楚媚已經衝到紗簾面前,一扯紗簾,那彷彿睡着了的黑色人影驀地動了,單手一拉,就將楚媚禁錮在懷。
他的手臂猶如鐵鉗,竟然攥的她動彈不得,只得被動的坐入他的懷中。
“放開我!你是誰,想做什麼!”楚媚冷喝。她剛纔被他拉入懷中,正是背對着他,只能知道是一個男人,沒看見臉。
那人一手箍着她,另外一隻手攤開,白皙的手掌中一把銀光閃爍的銀針,正是她剛纔射出來的,足有三四十根,竟然在一瞬間都被他一隻手接住。
“沒想到王妃還沒看見本王,就氣的拿這麼多針扎我。難道是因爲本王今日迎娶側妃,心生不滿?”熟悉的聲音低沉而磁性,他的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聲音略帶一絲調侃。
楚媚連忙回頭,正對上那熟悉的眉眼。桀驁的眉峰,鷹隼般銳利的眼眸,英俊的臉龐上略勾起一絲笑。不是譏笑冷笑,而是專屬於他給她的,那般好看而又邪魅的笑容。
真的是北宸王!
楚媚緊繃的身體瞬間鬆懈下來,“真的是王爺。”
“不是本王,還能是誰。”兩人的臉離的極近,幾乎貼在一起。拓跋諶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手中的銀針叮噹落了一桌:
“王妃的暗器不精,雖有暴雨梨花之勢,但是速度太慢,兩針之間間隔太大,若是換別人雖然不至於像本王一樣輕易接住,但是也難成必殺之勢。比起寒翊,相差甚遠。”
楚媚的暗器功夫還算是好了,但是拓跋諶本就是個妖孽,還要拿她跟江湖上最擅長暗器的天下第一殺打比,楚媚自然不夠看。
“不過是看別人怎麼發暗器,自己偷着學了幾招,江湖上能找到的暗器技法,都不是什麼高深的東西。所以沒學到什麼高深的暗器功夫,遠遠比不上咱們王爺,讓王爺見笑了。”楚媚此時知道真的是拓跋諶,也就把那勞什子不對勁都拋之腦後,乾脆就勾着拓跋諶的脖子掛在他的懷中,笑吟吟望着他道,“王爺這單手接暗器的功夫才讓媚兒深爲敬佩。”
拓跋諶低頭望她,“以暗夜之隱的手筆,能培養出你這個杏林高手,能培養出赫赫有名的毒尊,怎麼會缺了暗器心法。”
“其實……是因爲公子不喜歡我學。”楚媚眼中閃過一絲黯然,臉上的笑意卻不變,“我雖是公子的左膀右臂,但其實十八般武藝,一竅不通。拳腳功夫內功心法刀法劍法,一樣都沒學過。公子只讓我學了幻術和輕功,幻術殺人,輕功逃命,僅此而已。便連醫術,也是因爲阿靖,我求了公子,才得有今天的成就。暗器是揹着公子偷偷學的,無師也無秘籍,所以不成氣候。”
拓跋諶聽見她很平淡的說着,眼中閃過一抹深沉。
幻術殺人,輕功逃命,看起來陌鈺對楚媚不薄,但連一樣像樣的武功都不教給她,拳法腿法掌法,刀法劍法鞭法,她什麼都不會。之前打交道就看出來了,除了輕功厲害,幻術獨特,打鬥功夫稀鬆平常,她這樣子竟然也能活到現在,還真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其實更可以看出,陌鈺在忌憚她。需知楚媚的幻術對於拓跋諶之流是沒用的,當然對陌鈺也沒用。
那除了幻術,她剩下的依仗不過是輕功。區區輕功,又能如何?
陌鈺是擔心楚媚太厲害會脫離他的控制,更忌憚她有朝一日會反水。楚媚這麼聰明,應該能夠知道陌鈺對她的忌憚。
但是她並不在意這些東西。
……
包廂裡,子桑穆久等不見楚媚過來,正奇怪,就見那婢女回來稟報:
“公子,王妃已經不在包廂,奴婢沒有找到王妃的人。”
子桑穆眉頭一皺,“她回去了?”
她的警惕心還真夠強的,北宸王府他進不去,更何況他現在的身份已經暴露,只要被人識破,那就會當作反賊抓起來。
只不過,楚媚到底是否中毒?還是得盯着人看後續的消息才行。
他假借北宸王之命邀請楚媚,卻不知真的北宸王已現身,恰恰破了他的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