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閻天辦公室的窗簾緊緊拉上了,儘管已是深夜。屋子中間擺着的示意白板上,兩張碩大的男人照片格外醒目,一個是大鬍子,另一個則是穿着黑色風衣的。閻天端詳着這兩張照片,眼裡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行動小組已經監視到了這兩人在尤利欽科的住處出現,他並不急,他在等待着一個完美的時機。
閻天突然孩子氣的掏出打火機在大鬍子的照片前靠得很近地晃了晃說:“我知道你是誰,對嗎?”他坐在兩張照片的對面,緩緩地抽着煙。
2
餘銘真回家看望小寶,抱着他一覺睡到了天明。突然卻看見陳媽從屋外拿進來很多高級奶粉之類的東西,嘴裡說這人送禮也怪,面都不見就跑了。
餘銘真下牀拿起這些東西,也沒和陳媽解釋,就一古腦的把這些東西扔到了門外。她知道是遊閒海,但不管是紀律限制或是自己,還真不知道如何來對待這個狼一樣的男人。院子裡很安靜,里弄裡也很安靜,兩下的安靜裡狼一般的男人有些發呆地望着女人把東西全扔出來時依然有些病懨懨的樣子,風吹得衣衫單薄的他有些冷,不過又莫名之中露出笑容來,悄悄走過去把各樣東西在門口碼放好便離開了。他能想象到餘銘真再次開門後又生氣又覺得好笑的樣子,邊走邊吹起了口哨。
3
天氣有些轉涼,看電影的人也不多了。大鬍子向亦鵬緩步走到影院的售票口,四下看看說:“今晚的會議我感覺不太對勁,最好延期。”
老周低頭撕着票說道:“會議的事,一切聽從尤利欽科調度,這是上級傳達下來的命令。”
向亦鵬轉身離開,以他的直覺已經清晰地感覺到陰雲在頭頂不斷聚集。但是到目前爲止,他還弄不清老貓是否已經埋伏起來?必須要弄明白貓究竟在想什麼,否則等到他一出手,就絕不會再有任何機會可以逃脫。
回到酒店的他在酒吧間裡心不在焉地彈着鋼琴,透過玻璃望着正廳外早已安置好的晚宴會場。懶洋洋而略顯混亂的的琴聲中,餘銘真悄悄走來站在鋼琴旁,認真聽着漸傾平和的琴聲。
向亦鵬停止了彈琴,並沒有回頭問了一句:“好些了嗎?”
餘銘真沒有回答卻反問道:“你難道不懷疑我嗎?”
向亦鵬這才轉頭望着她認真地說:“戰友之間不允許存在懷疑這個詞。”餘銘真的手指不自覺地按了按幾個琴鍵,發出一些噪雜的聲音。
向亦鵬拉過她的手輕輕捏了一下:“打起精神來完成好任務,一切等任務結束後再說。”
餘銘真終於笑起來,臉上滑過一絲羞澀,任憑向亦鵬抓住自己的手。正在這個時刻,林璇安靜地走了進來,看着他們倆。向亦鵬抓住餘銘真的手緩緩地放開了。
向亦鵬站起來問怎麼這個時間過來了,可是還沒預備她的下午茶呢。但林璇似乎沒心思打趣,認真地對他說,特意來是有些話必須要在酒會之前單獨和他說的。
向亦鵬笑道:“是什麼重要的話還非得這會兒說?”餘銘真悄悄退開了。
林璇說:“謝謝你。”但語氣十分冷淡,不像是來感謝倒像是來興師問罪的。
向亦鵬有些奇怪,林璇的這種冷漠讓他摸不着頭腦。
林璇又說:“謝謝你爲我和閻天做的一切,雖然這些都是你故意安排的。”
向亦鵬已經吃透了這話中的鋒芒但依然笑一笑:“君子成人之美,更何況是好朋友呢。”
林璇很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冷漠然後就轉身離去。
向亦鵬叫住林璇說:“我不知道這樣說你會不會生氣,但我覺得你的確有些變化了。”
林璇說:“你和閻天都這麼說,不過也對吧,當初你沒有珍惜,轉眼之間就可能給別人罔作了嫁衣,說完就腳步很快地走了。”
向亦鵬被這話說得有些發呆,閻天也在說她變了?
4
閻天的心情非常好,吹着口哨在洗漱間裡整理着自己剛送到的白色西服,不經意間卻看了一眼擺在洗漱臺上的手槍……窗外早已是人流如潮,大上海的夜生活又開始醒過來了。
林璇穿着精心挑選的黑色低胸晚宴裝走到客廳,在窗前停留了一會兒,窗外的馬路上依舊是熱鬧非凡的景象,與她有些落寞的心情形成極大的對比衝擊,風吹來身子不禁抖了一下。
早已等在客廳裡的芥川打量着她的背影問:“你準備好了?”
林璇回頭看着芥川說:“我去了。”快步離開了房間,沒有再看一眼窗臺邊小茶几上擺放着的向亦鵬與她的合照。
芥川看着門輕輕的關上,走到茶几前,拿起林璇和向亦鵬的合照仔細看着,臉上露出一些微笑來。他回到書房拿起一本書慢慢地看着,宴會對於他來說此刻去有些太早了。
向亦鵬坐在辦公室內沒有開燈,任由濃重的夜色從窗外涌進來包圍了房間。忽然手指有節奏地敲擊着桌面的聲音停止了,他似乎在絕對的寧靜中瞥見了棋盤上的對手要動用哪一顆棋子呢。這猶如電光火石般一閃而過的光亮,讓他放鬆下來。
5
東亞大酒店的正廳,全是閻天邀請的嘉賓。房間裡燈火通明,彩旗和氣球在頭頂飄動,向亦鵬的私人樂隊在配合着薩克斯管製造着溫婉如水的浪漫爵士音樂。頂級的法國香檳,特製的西式甜點由服務生推着餐車穿梭往來中,客人們隨意取食。彼此說笑着寒暄一陣,等待着晚會主人的出場。突然大廳的燈光暗下來,衆人立刻一片肅靜,都轉頭往門口方向望去:閻天挽着身着晚禮裝的林璇出現在門口,音樂隨之響起,燈光又瞬間打開,大家一起鼓掌並歡呼着歡迎主角的到來。閻天和林璇走到前廳中央,接過酒店服務生遞來的大香檳,興奮地搖了搖,隨着砰的一聲,瓶塞飛出去,噴出了幸福的泡沫,大廳裡歡騰一片。
閻天帶着林璇,端着酒杯逐一的與朋友們問好寒暄。
向亦鵬也身着禮服,帶着餘銘真出現在大廳裡,微笑着和所有人逐一招呼,閻天回過頭看到他立刻和林璇走了過來,餘銘真和林璇就相互恭維了對方今天非同一般的氣質來。閻天藉着這勁兒也搶過話頭問向亦鵬何時也爲餘銘真舉行個典禮啊?
餘銘真看一眼向亦鵬就低了頭輕聲笑着不說話。向亦鵬則大聲說:“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也不能正經點兒嗎?操你自己的心吧,話這麼多怎麼不去當牧師?”
閻天大笑:“我就是上帝派來拯救你的牧師啊,你是我的兄弟,我不囉嗦你囉嗦誰呢,總不能看着你又走錯路失掉機會不吭聲吧?”
林璇用手輕打一下閻天對餘銘真笑道:“你看看,這兩個就是改不了這些老毛病,十年前是這樣,十年後還是這樣,見面就跟雞炸毛似的鬥。”說笑之間,四個人不約而同看了下牆上的鐘,還差十分鐘……時間無情地敲在了每個人的心上,這一場精美絕倫的宴會,是他們命定不可缺席的盛典。
6
大堂裡的氣氛達到了,閻天忙不迭地迴應着所有的舉杯祝福和隨意的玩笑。有人誇林旋貌若仙人的,閻天卻佯裝生氣,說不能這麼誇,要真是仙女我這凡夫俗子怎麼配得上,還不得折壽啊。林璇一聽這話又拍打着閻天讓重新糾正,向亦鵬就在一邊說這傢伙肯定是個怕老婆的,正在亂着芥川步伐穩當地走進來,衝林璇一點頭就走向偏廳,他似乎不愛熱鬧。
林璇立刻就帶着閻天和向亦鵬過來與他見面。芥川父親般與林璇輕輕擁抱一下,拍拍她的頭說:“閻先生,我一直視小林爲我的女兒,她能有你這麼優秀的伴侶,我也由衷感到欣慰,我祝福你們。”雖然他一直看着兩個主角,目光卻不經意間掃了向亦鵬一下。
閻天笑得很開心:“芥川先生我們一直在等你,你是璇的長輩,也就是我們的長輩,有你的祝福是我們最期盼的事。”
芥川笑着握了握閻天的手說:“我一直就把林璇看作是親生女兒,她的訂婚Party,我怎麼能不來呢。”
閻天有點愁眉苦臉的樣子:“亦鵬說我以後會怕老婆,看來以後我不僅是怕老婆,主要是怕您芥川先生啊。”這笑話又引來笑聲一片。
向亦鵬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提示舞會就要開始,請大家進入正廳。芥川走到他身邊說:“他們倆能有你這樣一位朋友,真是他們人生的一大幸福啊。”
向亦鵬笑着說:“您太客氣了。這麼多年的友誼,對於彼此其實都是幸福的。”他細細打量了一下這位身板筆直,走路很快完全沒有六十歲老人狀態的長輩。
隨着音樂的轉換,Party的盛裝舞會開始了,隨着閻天在主講臺上的大聲邀請,輕盈的舞曲催促下,所有的人都開始走下了舞池。
站在門口的鴻川悄悄在人羣中向門口退去。但是他並沒有能夠走出去,酒店早已經被閻天事先安排的“別動隊”封鎖。他走回吧檯望着翩翩起舞的人羣,向亦鵬走來替他倒上一杯香檳,和他並排站着說今晚的舞會真熱烈。
閻天提着酒瓶就走了過來:“亦鵬,曲不等人。”
向亦鵬說:“誰說我要等?”走過去拉着餘銘真就滑進了舞池。隨着越發輕柔的樂曲,餘銘真將頭靠在了向亦鵬肩上,低聲問:“他行動了?”
向亦鵬低下頭,作勢要吻餘銘真的臉卻說別急,遊戲纔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