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姍姍,快去啊!”孫清月推了我一下:“現在時間還早,你們兩個不會直接回家吧?去吃個飯,看個電影。”
孫清月臉上的表情,完全是赤裸裸的性暗示。她如此的明目張膽,是以爲樊燁瞎麼?
樊燁不瞎,可他也沒當回事兒。在我和孫清月這兩個大齡剩女面前,樊燁就跟個小孩兒一樣。順着孫清月的話,樊燁中規中矩的解釋說:“可以啊……不過姍姍,我們能快點麼?時間不早了。”
孫清月跟我媽是一個心理,有男人來接我出門,她們兩個都亢奮的跟打雞血似的。孫清月拍着巴掌叫好,她就差把暗示的話直接說了:“對對對,時間不早了。快點去吧!不然明天還要上班呢!別起來晚了。”
我和樊燁一起看孫清月,孫清月這個八婆卻絲毫不以爲意:“姍姍,記住,明天千萬別遲到啊!我還要加班,我先走了。”
孫清月說完倒是走了,只剩下我自己站在樊燁旁邊極其尷尬。我披着孫清月的外套,身上都出汗了。不知道樊燁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他呵呵的笑:“宋姍姍,你朋友挺有意思啊!”
“是啊是啊!她是不是挺有意思的?”我裝傻,“她主持過電視臺的綜藝節目,天天吵吵鬧鬧,有意思着呢!”
樊燁只是笑笑,他沒有再說話。我扯了扯往下滑的外套,問:“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兒麼?不會是房子鑰匙忘帶了吧?”
絞盡了腦汁,我都沒想明白樊燁是要幹什麼。樊燁來接我下班的舉動,實在是太曖昧不清……我知道樊燁現在還喜歡郭亦茹,我也同樣不喜歡曖昧不清的狀態。醉酒滾牀單已經是極限了,如今我只是想安靜的做個室友而已:“樊燁,你要是找我吃飯,我可去不了。我媽你知道,我三十了,她還天天查我是不是按時回家呢!”
“我是請你吃飯啊!”樊燁面上不動聲色,但他眼底的逗弄怎麼都藏不住,“請你吃殺豬菜,敢去麼?”
我剛纔跟周振坤吵架吵的一點不盡興,被樊燁一激,我不服氣的回敬道:“我爲什麼不敢去?你是去吃殺豬菜,你又不是殺我。”
“哈哈,說的好。”樊燁細長的眼睛笑的微眯,“宋姍姍,你放心,我佔用不了你太長時間的……我帶你去試衣服。”
“試衣服?”我不自覺的裹緊了孫清月的外套,“你怎麼知道我衣服髒了?”
樊燁倒是一愣:“你衣服髒了?”
“是啊,不過這不是重點。”我用一種很是莫名其妙的眼光看孫清月,“如果你不知道我衣服髒了的話,你帶我去試哪門子衣服?”
樊燁穿着簡單的帽衫和運動褲,白淨的樣子看起來像個大學生,他的舉止倒是很紳士,樊燁動作優雅的給我指了指路,笑着說:“我們邊走邊說吧……叢少光下週結婚,你要穿什麼去?”
“我?”這個問題我還真沒想過,“套裝吧……”
“套裝?”樊燁一副早知如此的樣子,他嘴角的弧度讓我厭惡,“宋姍姍,你不會是想穿着白襯衫和黑裙子去吧?我知道你不爽叢少光結婚叫你去,但你也沒必要這麼作賤自己。人家婚禮,你穿着去葬禮的衣服,這合適麼?”
樊燁的說辭讓我一肚子的火,我大聲的辯解:“誰說我是作賤自己了?我平時上班就是這麼穿的啊!”
“那你平時上班的心情和上墳時候有區別麼?”看我吃癟的臉,樊燁如同勝利一般,“所以啊……你以爲我昨天說讓你在叢少光的婚禮上風光一把,是亂說的麼?”
呃……我對着樊燁坦誠:“不用,真不用。我和叢少光都已經分手那麼長時間了,我其實早就想明白了。我就是去喝個喜酒,說一聲祝福,然後就好了。等你到我這個年紀,你可能就明白了。我跟20多歲的小姑娘不一樣,我真折騰不動了。”
無論我多麼誠懇的表達了自己的內心期許,樊燁依舊沒有動搖帶我裝x帶我飛的決心。樊燁拉我的手往前走,可感覺出我手背上奶茶的黏膩感,樊燁又鬆了手。對於我的邋遢,樊燁已經習以爲常。樊燁越過詢問的環節,他接着剛纔的話題說:“宋姍姍,你不用管,你什麼都不用管。你跟着我,我會把一切給你安排好。”
樊燁的話讓我心尖微疼,上一個跟我說這話的人是叢少光。從少光說可以安排所有,我信他依賴他,可他呢?叢少光還不是把我像大餅子似的甩了?
我的生活不用任何人安排,我只相信我自己。聽完樊燁的話,我本能的拒絕:“謝謝,不過不用了。我自己的事情,我可以自己安排。你……”
“什麼你我的,跟我用分你我麼?”樊燁從褲兜裡拿出紙巾墊着手,他再次握住我帶我往前走,“宋姍姍,咱們兩個是朋友,你幫我,我幫你,應該的。我知道你是不好意思,不過我先說好了,你不用跟我說謝謝。我這個人就這點好,跟雷鋒一樣,做好事兒從來不計較。”
我哭笑不得。
樊燁的步子大,他昂首闊步的走在我前面。我的鞋跟今天扭了一下,怎麼走怎麼不舒服。我跟在樊燁身後,盯着樊燁握着我的手背看了好一會兒……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覺,讓我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我媽說的對,或許我真的是有棄婦綜合症。被叢少光棄了傷了之後,我將自己整個人都封鎖了起來。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但實際上我對生活是非常自暴自棄的。
老闆因爲工作的事情罵我,我會覺得老闆看我不順眼。相親對象多問我兩句,我便認爲人家是想窺探我的隱私。每當有人走近,我立馬用一層層的布條將自己纏住。四年的時間,我已經被捆綁的徹底麻木不仁。
我受不了其他人看到我本來的樣子,久而久之,我自己也忘了自己本來的樣子。
四年來,樊燁算是跟我走的最親近的一個男人了。雖然我們偶爾爭吵的很厲害,雖然我們開始的糾紛很惱火,可無論身體還是心靈,他都是跟我走的最親近的一個。這種親密的距離,讓我害怕,讓我惶恐。就像是用熱舌頭去舔三九天外面凍住的冰鐵……
撕下來的,也註定是我的肉。
我不斷的告訴自己,宋姍姍你要有點出息,你甩開樊燁的手。如果喜歡上樊燁,那你會比四年前更加的難堪。
大道理人人都懂,但是身處其中時,真的很少有人能看透。樊燁掌心的溫度從薄薄的手紙後面傳遞到我的掌心,簡直像是誘惑一樣……不如,再握一會兒好了。
我不是個自控力太好的人,想着握一會兒,卻整整握了10多分鐘。直到樊燁帶我到了服裝店,他這才鬆開手:“這家服裝店是我同學開的,我倆關係特鐵。我昨天跟她說我要參加婚禮,她很夠意思的答應我說禮服她出……既然她都這麼大方了,咱也別客氣了。喜歡哪個拿那個,不用給錢的。”
“哎呦喂,樊爺,您可真不客氣啊!”
樊燁的話音剛落,一個脖子上掛着尺子的嬌俏女人便從架子後面走了出來。女人的個子不高,她穿着10多釐米的高跟鞋,也只是剛到我的額頭。腦袋上燙了許許多多的小卷,把她整個人都襯托的十分俏皮可愛。貼身的藍色上衣,簡潔的白色襯衫盤系在腰間……我估摸着,這個應該是樊燁的同學了。
“我是張子涵,你好你好。”這個叫張子涵的樊燁同學老闆娘熱情的來和我握手,“你是宋姍姍吧?”
我尷尬的舉起手來跟張子涵解釋:“我剛纔摔了一跤,麻煩能讓我先洗個手麼?等我洗完手,咱倆再握。”
“嗨,沒事兒。”張子涵的性格大咧咧的,她不拘小節的過來攙我,“樊爺不是指示了麼?在我這裡,不用太客氣。相中什麼跟我說,不用跟我見外。”
不太適應如此熱情的招呼,我木訥的點頭:“好,我不客氣……那我能去洗手了麼?”
張子涵雖然是搞服裝的,但她的性格卻跟男孩子一樣。不拘小節,爽朗愛笑。等我洗完手出來,我們兩個很鄭重的握了握手。
我仔細打量了下張子涵的服裝店,是屬於那種個人風格很強的類型。架子上的衣服一排排,閃亮亮的珠片讓人喜愛。剛進店門的角落裡有一臺粉色的縫紉機,上面堆滿了各種各樣的盒子。整個店裡都是甜膩膩的香味兒,聞了讓人歡喜。
樊燁是真不跟張子涵客氣,他跟個大爺似的跑到沙發上坐着去了。張子涵笑呵呵的幫我挑衣服,她脾氣很好的說:“宋姍姍……我能叫你姍姍麼?”
“當然了,”她要是總叫我宋姍姍,我還接受不了,“咱們都不客氣,你想叫什麼叫什麼。”
“姍姍,”張子涵看似漫不經心,不過她小聲的話卻說的認真,“樊燁他啊,就是個小孩兒,以後麻煩你能讓着他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