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轉眸望她,修長的眸子裡頓露一絲幾不可察的深沉:“後院女人太多,妻妾爭鬥的戲份兒,雖說好看,但院中自會硝煙瀰漫,毫無和諧溫然可言,那種日子,過着倒真是沒趣,還不如出去欺負欺負人呢!桃花,你說呢?”
嵐桃花慢騰騰的跟在他身邊,挑眉輕笑:“聽你這話,難不成這輩子只願娶一個女人?”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此生有一個真心實意的女人陪在身邊,執手百年,便足矣。”說着,見嵐桃花眸光深了深,面露一絲愕,他彎着桃花眼笑出聲來:“瞧你這樣子,莫不是驚訝了?桃花,可要考慮瞭解小爺?小爺的好,可不止這點呢。”
嵐桃花怔了怔,隨即按捺神色:“風流之人竟也會擇一人執手百年,呵,蕭妖孽這話着實好笑了。”
“不信?”他面露委屈,頓時嘆息連連:“你倒是真會傷小爺的心,小爺好不容易想收斂性子的正經一回,你又給小爺潑冷水!”
嵐桃花面露一絲沉雜,轉眸細細將他的臉色打量一番,才沉着嗓音道:“如今你這廝說的話,我偶爾之間還真摸不準是真是假!”
“你從未真正瞭解過小爺,自然摸不清。”說着,復又媚笑盈盈的望着她,依舊是那句話:“要不要考慮瞭解小爺?小爺還是有很多優點的呢。”
嵐桃花一愕,眸底深處隱隱滑過幾許探究與複雜。
誠然,這妖孽雖說風流不羈,但她卻從未見過他與哪個女人親近過,且這京都城所傳的他的事,無非是這妖孽踢了哪個的探子,揍了哪家的娃兒,欺負了哪個老實巴交的漢子,又或是當街瞄了哪個女人面上的胭脂,但若真論起他與誰親近來,卻是寥寥無幾。
難不成,這廝當真如她嵐桃花一樣,故意毀了自己的名聲,他雖說聲名風流,實則卻是個不不近女色的主兒?
嵐桃花默了半晌,眼看就要走近那以畫會友的亭子時,她這纔回神,驀地沒頭沒腦的問出了一句話:“妖孽,你如今可還是未經人事?”
她這話的聲音倒是不小,話一出口,圍在亭子外那些不好意思進入亭子裡的姑娘們紛紛錯愕的朝嵐桃花望來,隨即又將眸光朝她身邊的蕭世子望去,剎那,衆女驚豔了一下,在讚歎蕭世子容貌之餘,也跟着紅透了臉。
蕭世子眼角抽了抽,眸光閃躲,連臉色都有些不自知和僵硬了。
嵐桃花倒是大膽,絲毫未將衆人的盯視放於眼裡,又朝蕭世子問了一句:“難不成你還真是個雛兒?”
蕭世子臉色驟然黑了,他霎時捏緊嵐桃花的手並稍稍一扯,霎時將她扯入懷裡禁錮,隨即腦袋微微一低,脣瓣曖昧的湊至她的耳邊,咬牙切齒的低道:“你還是不是女人,這話可隨便問一個男人麼?”
說着,似是想到了什麼般驀地輕笑一聲,那嗓音如同是染了春水,帶了幾分濃情意迷:“不過,桃花若真想知曉,你可以親身與小爺試試。”
他嘴裡的熱氣不住的竄入嵐桃花耳朵裡,使得她隱隱僵了身形。
不得不說,這蕭妖孽着實有勾人的本事,不至是他長得就是一副勾人相,而且還會懂得如何用動作或是言語來勾人。
她乾咳一聲,歪了腦袋,以免他又將熱氣噴到她耳朵裡,隨即正要掙開他的懷,然而就在此際,不遠處卻是傳來了一道嬌俏的女聲:“黎淵,哥哥也快到了,我們去外面接他如何?”
霎時,嵐桃花臉色一沉,心底那被刻意壓抑着的地方似乎瞬間被一根銀針穿刺,竟是驟然間刺疼了幾下。
她循聲一望,最先入目的是一名衣着紫衣的女子,那女子面容清秀,五官與她印象裡的邪肆太子有幾分相像,只不過這女子的眼睛卻清澈見底,全然不像太子的眼睛那般邪肆幽深。
好一個嬌俏女子。她冷笑着勾了勾脣,暗讚了一聲,隨即視線稍稍往那女子旁邊一挪,卻是在意料之中迎上了一張令她熟悉到極致的俊逸如華的臉,只不過,那張俊臉上卻帶了幾許複雜,那雙歷來精緻如風的眸子裡,也帶了幾分黯色與不穩。
霎時,她面上的冷笑深了一許,曾幾何時,那精緻溫潤的眸子裡,竟也會鬱積着複雜,泛了漣漪?他不該是一直都清透如風,俗事皆不在他眼裡殘存印記嗎?
呵,他,本來就是一個冷心冷情的人呢。
突然間,嵐桃花倒是有些同情他身邊的那嬌俏女子來。想必,那女子應是當即三公主了吧,能被鳳黎淵以身作陪,眉眼又與那邪肆太子有幾分相似,這女子不是三公主又是誰?
只不過,這女子倒是與她以前一樣呢,被鳳黎淵皮囊迷惑,被他溫吞脫塵的氣質迷惑,被他給人的寧然溫和迷惑,是以在享受他給與的溫暖與寧然的同時,在想要抓住他這個如風一樣的人兒的同時,卻是忘了細細的觀察他的表情,忘了靜靜的探究他眸中的神色。
就如此際,這嬌俏笑着的三公主,怕是全然不知陪在她身邊的鳳黎淵,面上毫無喜色吧?
一想到這兒,嵐桃花再度將目光朝那三公主一撇,輕笑一聲,呵,又是一個被鳳黎淵欺騙的女人呢,真是可憐。
淪爲政治和親的工具,雖身爲金枝玉葉,也不過是個可憐人。
“呵,沒想到在此出遊竟也會遇上故人呢。”這時,耳畔傳來蕭妖孽那笑意盈然的嗓音,只不過他在開口時,卻稍稍鬆開了她,但一雙手臂卻是纏在了她的腰間,親暱的將她摟着,緊緊的。
“蕭世子,別來無恙。”亭中的鳳黎淵出了聲,嗓音寧然飄遠,語調甚淡,說着,他目光再度凝向了嵐桃花:“幾日不見,嵐姑娘與蕭世子似乎走得近,連此番出遊也是一道。”
嗓音一落,他的目光落向了蕭世子纏在嵐桃花腰間的那隻手臂上,他那清風寧然的目光,彷彿隱隱沉了一分。
嵐桃花面上的冷笑稍稍減了一許,略帶冷冽的目光毫不避諱的朝鳳黎淵一掃,只覺這人依舊如戴着面具般虛僞,連面上的溫潤之色都假得刺眼。另外,不得不說的是,就這般乍眼一瞧他的身形,她倒是覺得他近日輕減不少,今兒他依舊一身白袍,只不過他體型瘦削不堪,那白袍子猶如掛在他身上,似是空蕩蕩的,瞧着還真有那麼幾分令人心疼。
只不過,這一切瞧在嵐桃花眼裡,也未讓她眸中的冷冽之色鬆卻或是動搖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