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個黑貓小賊!師父呢!”
三英四秀聽出了劉柯的聲音,卻不見獨孤一鶴出來,七人趕忙奔入竹林深處。
“沙沙沙……”此時乃是春末夏初,竹葉青翠,正是茂盛之時,但竹林深處的青竹卻開始落葉。
葉落如雪,落葉中有人一步步走了出來,正是獨孤一鶴。
七人奔到獨孤一鶴身旁,卻見他的臉色有些白,臉上的皺紋似乎更深了。眼尖的張英鳳還在師父的嘴角看到了一絲未抹淨的殷紅。
“師父……”張英鳳有些擔憂。
“傳令下去,就說我要閉關一段時日,”獨孤一鶴擺了擺手,打斷了張英鳳的話,“以後見到那劉柯,莫要招惹,你們不是他的對手。”
“他竟然如此厲害?”石秀雪心直口快,直接問了出來。
“爲師的刀劍雙殺沉着雄渾,攻勢凌厲,防守更嚴密,本以爲無人能出吾劍法之右。不想這人的劍法也是多變,攻時或輕靈飄逸,或凌厲狠辣,守時卻穩若磐石,且綿延不絕。”獨孤一鶴沉聲說道。三英四秀瞭解自家師父的爲人,平常的武功招式能得一句稱讚就很不錯了,哪能得到如此盛讚!
“那他的劍法豈不是……”話中有未盡之意,難道那黑貓小賊的劍法難道超過了師父!
“他的劍法與我相當,也有破綻,只是他深知自己的破綻在何處,我一出招,他便將這幾處破綻補上了。他如此,我亦如此。”
“這?難道又是平手?”
“平手?對手的劍法中沒有破綻,自然要製造出破綻來。而這人的辦法就是不管不顧,以力破之!”
“以力破之?”
“明明是一柄輕飄飄的軟劍,卻被他使出了千鈞之重的劍勢!最後那十三記硬拼……”
…………
遠望山勢險峻,上冠景雲,下通地脈,巍然獨秀。待得上得峰來,卻見樹木清幽,鳥鳴嚶嚶,流水淙淙。奇險與秀美相映相衍。
“唰、唰、唰……”山門旁,有一白髮老翁正持着掃帚,低頭掃地,一下一下,重複而單調。
附近有一衆弟子值守,眼光不時落在老翁身上,而後交換一個眼色。這個老翁是十天前來到華山派的,當時竟然被掌門召見了。可接着,這老翁竟然拿換了一身僕役的裝束,拿了把掃帚在排中清掃地面。年輕弟子們本以爲是掌門的窮親戚之類的人物,不想派中其他上了年紀的長輩遇到這老翁時,竟會停下來攀談幾句,很是親切。
這樣一來就讓人猜不出老翁的身份了,若是師門前輩,怎麼在門中去執賤役;若說他不是,怎麼與門中這麼多長輩相識。這件事情,成了一衆弟子最近茶餘飯後的閒談之事。
“嗒、嗒、嗒……”腳步聲從臺階下傳來,一個青衣道袍的年輕人走了上來,微笑道“在下劉柯,前來拜山。”
“華山派前,閒……”守山門的弟子當即手握劍柄,呵斥一聲,華山派那是當世大派,豈是能任由別人前來拜山的!
“原來是玄貓客來訪,多日不見,閣下風采更勝往昔。”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值守弟子的話語。值守弟子們轉頭看去,卻見到是那個掃地的老翁。只見他此時頭不低垂,腰不彎駝,聲音洪亮,原本一雙渾濁的眼睛炯炯有神。
“你果然回了華山。”劉柯看着華少坤點了點頭。此刻的華少坤顯然已經從上一次的打擊中恢復過來,畢竟這一輩子見過無數的大風大浪了。
“去稟報掌門,就說玄貓客劉柯來訪。”華少坤轉頭向值守弟子吩咐一句,伸手虛引,“由山門往上,沿途有不少景緻,我華山以奇險聞名,容我爲閣下一一道來。”
值守弟子們隱約想起江湖上關於玄貓客的傳聞,看了一眼對方肩頭的黑貓,心下更是確定。而平日裡師門長輩都與華少坤閒談,乃是自己人,應該不會害了華山派。當下有一人上山稟報,兩人跟在華少坤和劉柯身後,一同上山,其餘人等繼續把守山門。
華山掌門居所,這名值守弟子匆匆趕來,在門前停下腳步,緩了緩呼吸,整了整衣衫,這才走入門中。
“弟子馮文嶽,今日值守山門,有號稱玄貓客劉柯之人拜山。現有派內清掃老翁引領,正往此而來。還望方師姐通稟掌門。”
守在門口的一位女弟子聞言點點頭,“師弟辛苦,且下去歇息。”言罷,女子轉身向院內走去。
“篤!篤!”這位方姓女弟子輕輕敲響一扇房門,躬身站在門前等待迴應。
“何事?”一個女聲在門內響起,聲音雖然悅耳,但讓人感受最深的卻是其中的冷冽。
“值守弟子稟報,山下有人拜山。拜山者玄貓客劉柯。此時已由華師叔引領上山。”
“演武場。”屋內,一個盤膝而坐的冷麪女子聽了弟子稟報,鳳目生寒,站了起來。打開屋門,提着長劍大步而去,幾名女弟子緊隨其後。
“這個玄貓客,據華師兄所說,武功深不可測,完勝鐵面龍王賈樂山,前些時日傳來消息聽說他戰平了巴山小顧道人,往峨嵋山而去,不知他是不是去挑戰了獨孤一鶴?可惜消息還未傳來。這等往昔深藏不漏,今朝一飛沖天的人在武林中可是不多見了!”
…………
白雪皚皚,寒風呼嘯。
一道青影在雪林中閃爍,眨眼間就已遠去。
…………
玄貓客前往峨嵋派玄真觀,峨嵋派掌門宣佈閉關。
玄貓客前往華山派,華山派掌門聚集門中二十三位長老,與門派大殿中密談三日,守衛的弟子不時聽見其中傳來兵器破空聲,爭論聲。三日後,大門洞開,一衆長老從中而出,神色雖然憔悴,卻面露喜色。
崑崙派封山。有人稱曾看到有人衝入崑崙派駐地,半晌,一聲龍吟般的長嘯傳出,引發崑崙派駐地所在的雪山發生大雪崩,崑崙派損失慘重。可熟知崑崙派的人都知道,崑崙派在雪山南坡,南坡坡度極緩。且年年派人去清楚駐地上方的冰雪,只在那裡留下不知幾千幾萬年前積攢下的玄冰厚雪,堅固無比,無法清除,但也沒有雪崩之憂。否則要滅亡崑崙派豈不是容易的很,引發一場雪崩即可。
可偏偏崑崙派便發生了一場大雪崩,駐地房屋被毀,人員損傷。不得不對外宣佈封山。
…………
客棧大堂中,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看着一個地方,看着那裡的一張桌子。
桌子旁坐了一個人,這個人正在吃麪——龍鬚麪。他的桌子上滿滿的擺滿了盤碗,除了這人端着的那碗龍鬚麪,桌子還有一碗刀削麪,一碗龍鬚麪,一碗拔魚兒,一碗楨麪條,一盤羊雜割,一盤過油肉,一盤醬肉。
大肚漢雖然少見,可這太原城乃是大明朝九邊重鎮之首,邊軍裡的軍爺能打能拼,不缺一頓頂別人好幾頓的好漢。周圍的人看得不是人,而是貓。
桌子上蹲着一隻黑貓,這黑貓面前也放着些盤碗,一份糖醋鯉魚,一份清蒸魚,一份荷包魚,一份薰魚。大肚漢,大家見過,大肚貓!沒見過!這些菜都比這貓重了!
而且,桌子上還有一碗酒,旁邊放着酒瓶。到了山西,喝酒當然要喝汾酒,可這酒卻不是給人喝的,而是給貓喝的!大肚貓沒見過,這喝酒的貓更沒見過!
一人一貓吃的飛快,尤其那人,喝起麪條來,“吸溜吸溜……”直響!
看着滿滿一桌子飯菜進了一人一貓的肚子,有人不禁打了個嗝,看都看飽了!
一人一貓吃飽喝足,那黑貓懶洋洋的擡起爪子,讓那人給擦乾淨了油污,這才跳上了那人肩頭。
“掌櫃的,會鈔!”掌櫃的麻利的算好賬,收了銀錢找回零頭。
“掌櫃的,有件事情要請教您一下?”
“請教不敢當,您儘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掌櫃的滿臉堆笑。
“聽說城郊有個珠光寶氣閣,不知道怎麼走?”
“那地方,是個閻姓大財主的莊園,據說修得修得美輪美奐,不比晉王府的宅子差。出東門,往東北走十里見到長亭,再走約摸有九里就到了。”
“掌櫃的,多謝。”
眼見得劉柯走遠,掌櫃的匆忙喚過小二,囑咐了幾句,進了後院。四處打量,眼見得無人,一展身,竟飛上了牆頭,縱躍而去。
莫看這掌櫃的一把年紀,穿着礙手礙腳的長袍,見人便先笑三分,竟然有功夫在身!只見他一路飛馳,不時發出一聲聲長嘯,顯得真氣充沛。這掌櫃的不僅有功夫在身,還是一個高手。
不多時,城中其他地方有嘯聲迴應。掌櫃的聽到之後,調轉方向往城東而去,一路仍是不時長嘯,其他各方亦是有長嘯迴應。這嘯聲忽長忽短,極有規律,乃是一種密語,這樣一來,不懂其中所代表的意義,即便別人聽到也無法明白話中內容意思。
看見城門就在不遠之處,掌櫃的翻身下了屋頂,進了一條小巷。當他從小巷裡出來時,一掃街面,與數人換了個眼色,率先往城門走去。
…………
“十里一長亭,五里一短亭。”
秦漢時期在鄉村大約每十里設一亭,亭有亭長。之後歷朝在驛站路上大約每十里設一亭,負責給驛傳信使提供館舍、給養等服務。經過千年演變,這長亭逐漸成爲人們郊遊駐足和分別相送之地。
“送君十里長亭,折支灞橋垂柳”便成了人們送別的經典場面。